炮声与狼烟示警,让整个合浦港口都动了起来,灯火闪动间,人马的喧嚣声传到了港口之外。
宫本野竹一把拉住身边的武士大声吼道:“轰塌那两座炮台,若是办不到你就切腹吧!”
武士连滚带爬的跑了下去,时间不长倭人船队中也响起了“隆隆!”的炮声。
只不过他们的炮声听起来远没有炮台上的火炮有力,打出的炮弹也与炮台相差太大,怎么看怎么像受气包。
合浦炮台从占领这里就已经在修建,炮台的地基用的是采集来的巨石,可以说是坚固无比。
寻常的炮弹打在上面,基本上都会被弹开,上面除了一个白点什么都不会留下。
四周的围墙和封顶更是使用了砂石、糯米汁和蛋清,这种方法建造出来的围墙比起巨石来毫不逊色。
哪怕受到重炮轰击也能坚持许久,更何况只有千斤火炮的倭人了。
炮台中伍元庆脱光了上衣,双手用力的推动一门巨炮。这种火炮与战舰上使用的不同,同样是18磅火炮。重量却要超过几乎一倍。
就是因为这种火炮采用的是长炮管,加长的炮管意味着发射的距离更远,精度更高。
没有了海船对火炮重量的要求,岸炮铸造的更为巨大。
此刻的巨炮刚刚发射完,即是下面有数个轮子,仍然需要十几个人才能将它复位。
“兄弟们加把劲啊!击沉了倭人海船,老子请你们庆会楼吃酒!”
伍元庆的声音引得炮台中一阵欢呼,庆会楼的价格可不便宜,去吃一顿至少要勒紧裤带一个月。
听到队长许下的重诺,一个个干劲十足,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伍元庆亲自校准火炮,命令着手下调整火炮的角度。
“开炮了!”他的一声大吼,让围住火炮忙碌的人快速的闪开。这种火炮开火事惊天动地,除非必要没有人愿意站在他的身边。
伍元庆将烧红的铁钳插进炮眼之中,炙热的铁钳瞬间点燃了炮膛中的火药。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巨炮猛然向后窜了出去,冲上背后的斜坡才缓慢的停了下来。
借助着斜坡的惯性,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推着火炮快速的复位。
伍元庆则是有些发呆的站在原地,双手在耳边使劲的掏着,仿佛要将里面不存在的东西都掏出来一样。
“队长!打中了!”
一名炮手向着外面看了一眼激动的说道。
伍元庆则是一脸的迷茫,开口道:“什么?大粽子?现在才几月份,你小子就想吃粽子了?”
那名炮手一脸的苦笑,摇头道:“队长!小的说,您刚才那一炮打中倭人的海船了!”
“倭人海川的大粽子?”
炮手:“……”
好半天伍元庆才从耳朵嗡鸣中恢复过来,实在是18磅火炮的威力太大了,装药也太多了。
仅仅是声音就差点折磨的他欲仙欲死,当他弄明白了,才向着远处的海面上观瞧。
此刻的天边已经翻起了一道红光,太阳已经在海平面上露出一点点的头。
海上的倭人战船虽多,但能吞吐硝烟的船只仅有几艘而已。
这些海船之中,还有一艘已经哑火。上面的倭人惊叫的跑来跑去,船舷上那个巨大的窟窿格外的明显,就算在炮台上也看的是一清二楚。
伍元庆兴奋的一挥手,这是他被调到炮台上第一个战绩。只需要看上一眼他就知道,那条倭人的海船完了。
倭人的船只建造的还不如大明的福船,受到如此大的伤害,沉没是早晚的事。
“继续!都动起来,击沉一艘敌船就多一份功劳,兄弟们使劲轰特娘的啊!”
伍元庆的声音在炮台中回荡,里面的炮手都打疯了。一个个学着伍元庆的样子脱光了上衣,将一颗颗沉重的炮弹送入了炮膛之中。
宫本野竹都要哭了,他恨不得狠抽自己两个耳光。明知道明人的铳炮犀利,仍然要与炮台对射,这不是脑残是什么?
仅仅是对射不足半个时辰,又有六条海船被击沉。其中还有两条上装有尼德兰人赠送的火炮。
这些可都是有银小判也买不到的好东西,一但损失太多,德川家光大将军肯定不会放过他。
“轰!”的一声巨响从他左侧传来,与他的旗舰体型相仿的安宅船猛地一阵晃动,船身上木屑飞溅,十几个倭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着那条船身上开出的大洞,宫本野竹的嘴唇都在颤抖。
他的浑身发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刚那一炮的目标是他的旗舰,恐怕现在的宫本野竹都要去见天照大神了。
炮台上的火力实在是太强了,这种火力根本不是战舰可以对抗的。
愣了片刻宫本野竹才反应过来,大声的下令道:“快!快把火炮搬下来,拿不回火炮,你们都游回幕府吧!”
宫本野竹的话听得一众武士们大声称是,没有人对宫本的命令表示质疑。
在倭国人命根本不值钱,一名武士可以当街砍下普通百姓的头颅,理由就是对方冒犯了他。
在这种畸形的社会观念下,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条即将沉没的安宅船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无论是武士还是水手,都给搬运火炮的人让路。
直到那门火炮被送上了小船,才有倭人跳上逃生用的小船。
但此刻再想逃已经有些迟了,巨大的安宅船已经沉入了海中。海水中带起的漩涡将附近的一切都吸入大海,就连逃上小船的武士也不例外,被漩涡无情的吸入海底。
宫本野竹看着不断喷出硝烟的炮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撤退!”
得到命令的倭人如蒙大赦,纷纷调头逃走,他们再也不愿意面对合浦的炮台了。
合浦港口打不动,火力强大的炮台已经成了他们的梦魇。如果有一线可能,就不会有人再来强攻此处。
宫本野竹的目光游移不定,尤其听到合浦内发出的欢呼更是脸色铁青。
他用手一指不远处的海滩道:“在那里上岸,我就不信,明人能把炮台修遍整个虾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