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真真能感觉到，男孩那双倔强的眼睛一直盯着她，那双小小的眼睛太复杂了，有戒备，有警惕，有恐惧，有迷茫，有感动，还有很多她无法描述的情感。

若非她亲眼看到，几乎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幼童眼里能包含那么多情感。

“你今年几岁了？”

男孩久久没有回话，就在黄真真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男孩忽然开口，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五岁多了。”

五岁多？

那就是还没有六岁？

“你的家人呢？怎么会被他们抓了？”

男孩低下了头，也敛下了那双复杂的眼，紧紧盯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草鞋。

黄真真心疼的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怕，没事了，姐姐会安全送你回家，以后不会再有坏人抓你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黄真真在说送他回家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男孩身子猛烈一颤。

这孩子……莫不是不想回家？

正想询问，忽听小玉大叫一声，“孩子，你怎么样了，你撑住了，你别死啊，孩子，孩子……红衣服的小姐姐，你快救救他。”

黄真真快步跑过去，然而那失去双腿的孩子已然没气了，血水把他脚下的土地都染红了。

黄真真惋惜的摇头，“鲜血流尽，无力回天了。”

小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些没人性的畜牲，这些孩子不过六七岁，他们怎么狠心杀人？他们犯了什么错。”

黄真真沉默。

这世上的事，哪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

满地都是尸体，黄真真也不忍那些孩子就这么暴尸荒野，跟着小玉挖了一个大洞，将他们全部都填了。

在埋尸体的过程中，她看到小男孩那双复杂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也不知是不是怕她跑了，又被坏人给抓了过去。

埋完尸体后，天色已经大黑。

黄真真跟小玉正想拉着小男孩的手往镇子走去，小男孩却倒了下去。

黄真真握住他的手，惊道，“他的手怎么那么烫，他额头更烫，估计是发烧了，我先抱他去镇上找大夫，你自己慢慢走。”

“喂，你跑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呀。”

黄真真的心是慌的。

不知为何，她很怕小男孩跟刚刚那些孩子一样离开人世。

这小男孩明明伤得那么严重，明明那么害怕，却不肯吭一声，实在让人心疼。

客栈里，黄真真亲自喂药给他喝。

小男孩却一直在梦魇着，一双小手死死拽着被褥，嘴里不断喊道，“不要……别打我……不要打我……”

“好疼，不要……不要……”

小玉眼眶一红，带着哭腔道，“他怎么一直说这些话？以前经常有人打他吗？”

“不……不要……”

又一声大叫，小男孩身子都弓了起来，眼泪也滑了下来，甚至不断抓着被褥，似乎只有紧紧抓住了，心里才有安全感。

小玉赶紧上前握住他的双手，“不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你了，姐姐以后会保护你，要是有人敢打你，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虽然安慰他，可小男孩似乎没有听进去，依然无助的想抓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