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而来的明军,直接淹没了仁川郡,将这座小小的城池直接陷落。
朝鲜分八为道,道下为州、府、郡、县,四者面积相差不离,只是品级有差距罢了。
“一座县城,也敢称郡?”
李成栋兴奋异常,他践踏城墙,望着降服的朝鲜兵马,开口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应当迅速去往汉城。”
“汉城自然要去。”
吴三桂掩饰住激动,望着海边,那里还有大量的军队准备登陆。
数百艘船只运送,仁川条件差,数万人光是登陆就得耗费一两天时间,
“但最要紧的,就是开城。”
说着说着吴三桂想起了皇帝的那份微操: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仁川登陆的,一部去往汉城,另一部在开城回师必经之地埋伏,消灭满清在朝鲜的主力兵马。
“我去碧蹄馆!”吴三桂看着眼前这简略粗糙的地图,沉声道:“三千骑兵,一人双马,一天即至。”
“那我去汉城。”
李成栋一脸无奈,只能这般应下。
而李应仁,则带着部分明军和朝鲜兵马,在开城与勒克德浑对峙。
碧蹄馆,指的是为迎接明朝使者所设的驿站,碧蹄馆在处高阳城附近,被山岭环绕。
其西侧是惠阴岭山区,东侧靠近一片山丘,从北到南看正好处在从山地到平原的一处狭窄通道中,可以说是从开城到汉城的必经之路。
当年李如松在碧蹄馆之战,以三千对阵三万,差点大意兵败身死。
吴三桂自然希望在此地,能够建立大功,把勒克德浑这厮斩于马下,这样他才能真正的在明廷立足,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不上不下的尴尬情况。
却说,勒克德浑在接到汉城的书信后,已经是仁川事件后的第三日。
收到洪承畴的信件,他大为惊恐。
开城位于平壤与汉城之间,如果汉城沦陷,那么大军后路就没了,只能等死。
这般,他只能让人尽量拖住明军,自己亲率骑兵主力南下,支援汉城。
正值凌晨,雾气弥漫,勒克德浑决定就地驻扎,先让连夜行军的士兵们填饱肚子。
至于探子,他自然派出了些,但大家都是长途奔袭,又累又困,而且这是回去的道路,敌人出现几率很小,所以探子也不仔细。
吴三桂透过树丛,看到了疲惫且糊弄的探子,冷声道:“看来建奴精疲力竭,警惕心大失。”
心中为一松,准备给予其一份好礼。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勒克德浑虽然没探察到碧蹄馆的埋伏,但多年的战争本能,让他警惕这个埋伏胜地。
索性,他转念一想,汉城有洪承畴,怎么也得守个几天,今日就暂且歇息,明日白天再走也不迟。
这般,竟然就地安营扎寨起来,不选择进谷。
吴三桂大恨。
不过,军队到底是歇息了半天,恢复了些许精气神。
“吃饭,补充体力。”
一番命令,骑兵们纷纷应下。
只见,骑兵先是安抚战马,从马背左侧掏出马粮粉,开始投食。
其马粮,则也是军粮,主要以豆渣和麦粉为主,其中参杂着盐、大豆等,可以说是丰富多样。
这样的谷物饮食,能够极快的补充战马的损耗,小半个时辰,就能投喂完毕,驱使战马。
而马儿则亲昵地舔舐着其手掌的面粉,大口地吃食起来,士兵索性就将拎着粮袋,让其自食,
而骑手这时候也抓紧时间,掏出右边的袋子,这是他们的主食,也是面粉。
不过他们的面粉,则主要以麦粉为主,添加了肉松、鱼干,盐,糖,乃至于芝麻等,嚼劲十足。
另外,如果条件允许,只需要煮开水,撒入面粉,则立马就成了香甜的糊糊,让人胃口大开。
吴三桂也不例外,从亲兵手中接过,吃一口军粮,饮一口水,不一会儿功夫,半斤军粮就下了肚。
以往两三斤的饭量,此时竟然半斤就饱了。
不仅节省了时间,而且还省却了粮食负担,吴三桂直到这时,犹为赞叹:
“有此军粮,战事就成了一半。”
军粮中不但有鱼有肉有盐,而且还含有糖,这谁不奋进?
一个多时辰后,食饭的,出恭的,都已经准备完毕。
吴三桂也不啰嗦,直接带领军队来到谷地,杀将而出。
他深刻明白,疲惫的军队能强打精神,而刚睡一会的疲军,只有抱怨和疲倦,毫无战力可言。
刚歇息没一会儿的勒克德浑,睁开红丝遍布的双眼,直接坐起:“怎么回事?”
“报,有敌袭——”
“多少人?从哪里杀过来的?”
“夜里看不清,但却是从谷内杀出的。”
“果真有埋伏。”勒克德浑咬着牙,直接站起:“让儿郎们起来——”
强行中断睡眠的骑兵们,不得不起身,骑上战马开始迎敌。
吴三桂一马当先,披着严密的铠甲,在亲兵的保护下,宛若一只离弦之箭,猛烈难当,又像是下山之虎,凶猛异常。
刚补充营养的战马,异常彪悍,铁蹄四撒,精力充沛,似乎毫无畏惧。
清军简易的营寨,拒马,就这样被准备充分的明军,庞大的军营,再也没有屏障。
此时的清军,就像是脱掉外衫的女子,迎接她的,就是一波又一波的冲锋,践踏。
疲惫加惊慌,以及对黑夜的恐惧,让军营一时间有些混乱。
勒克德浑没想到防线竟然如此轻易被打破,这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组织队伍进行防守。
可以,吴三桂不打算给他机会,如此大的优势,岂能轻易放过?
“放火——”
火光天然能够引起恐慌,而对于敌军来说,却意味着胜利和喜悦。
大量的帐篷被点燃,映照在一张张的恐慌脸上,纵马而行的明军,则满脸狰狞。
勒克德浑约束着军队,强行打破明军的围攻,迅速地冲了出去,不惜一切代价。
到底是百战精锐,在他的旗帜挥舞下,千余骑突破而出,离开了这个饱受践踏的营地。
“到底是建奴的精锐,为何不入谷呢?”吴三桂可惜了一声,笑容逐渐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