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冰糖葫芦——”
“泥人,上好的泥人……”
六必居走完,朱谊汐也没闲着,在街面上逛了起来。
相较于严格管束的内城,外城多是平头百姓的居所,市井气息很浓,街头巷尾都是商铺,临街的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
他倒是痛快了,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们却急得大汗淋漓,看谁都像是贼人。
“宣武县的成立,对于百姓们来说,影响似乎并不大。”
“以前的衙门在内城,对于外城难免疏忽,宣武、崇文二县设置后,百姓们也能更安生些……”
吴邦辅人高马大,半步外紧随着,轻声说道:
“兄弟们多在外城住着,都言有了衙门,眼皮子底下管事,倒是方便了些。”
“这倒也是。”
朱谊汐叹道:“一年工夫,从三十万涨到五十万,怕是再过几年,就会涨到百万吧!”
“人越多越好,这就显得大明越昌盛。”羊乐凑在跟前奉承道。
“有时候,也不是越多越好。”
摇了摇头,朱谊汐懒得解释什么是大城市病。
北京为国都三百年,将北京方圆三百里的草木消耗一空,海河等河流也不知喝干了几条。
财富聚集越多,消耗自然就越大,在没有自来水,电力的时代,大城市病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并非是好事。
而他去往玉泉山,就是想着给人口引流,将政治偏西一点,百官、京营,一次性能带走近十万人,有效缓解北京城的压力。
商品经济的繁荣,给市面上带来了大量的货物,北京城可谓是应有尽有。
尝试地花了一张粮票,结果却因找不开而尴尬收场。
不过,预料中的粮票涨跌起伏并未出现,粮票的价值一直在一块银圆附近徘徊。
而且似乎因为粮票的缘故,导致粮价比较稳定,即使在二三月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涨幅不大。
毕竟粮票可以随时去兑换粮食,理论上来说,市面上的粮食多不胜数,自然就抑制住了粮价的高企。
不过,作用最大的还是粮食行会,汇集了北京城主要的粮铺、粮行,在朝廷的监督下,其不敢乱来。
“斗米百文,精米百五十。”
“一斤盐三十五文,一斤醋二十文,一匹粗布却仅仅只要百余文……”
一路上左顾右看,朱谊汐忙个不停,对于京城物价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布铺中,一对夫妇抱着几匹布,争论着厉害,最后无奈,只能眼眶通红的应下。
一问之,伙计见其衣裳华丽,也不避讳,道:“这家妇人是个手巧的,今个把布卖来补贴家用,吵闹也是为了价格……”
“最近粗布跌得厉害。”收下一枚银毫,布行伙计低着头,开心道:
“往年棉布一匹得八钱,亦或者着一两半,如今却仅需六钱,跌了两三成。”
“而粗布往日卖个五钱也供不应求,如今只能卖个三钱咯……”
“买粗布的去买了棉布?”朱谊汐补充道。
“没错。”伙计点头:“价钱差不离,谁不想穿棉布?”
离开了布铺,朱谊汐摇摇头。
中兴机的存在,让纺纱价格大跌,自然而然就让棉布跌了,更亲民,所以抢占了土布市场。
这是大工场对于手工作坊的一次碾压。
等到棉布市场饱和,他们会利用技术,下手更低端的土布,赚取更多的钱财。
如果顺理成章的话,那些家中的妇女,就会发觉织布还不如上工场干活来的稳定,渐渐走出家门。
这个过程是十分漫长的。
只能是渐渐的演变,而不能强行命令,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一路思虑着,不知不觉他竟然走到了一处陌生地。
街面上忽然人影急动,人们惊慌失措地向外逃去,遗落的东西数不胜数,但却顾不得拾捡。
几个字铺的衙役,则快步而来,只是到了目的地时,却脚步迟缓,舍不得进发。
“公子,快走,这里有天花——”
这时,吴邦辅,羊乐二人立马架着皇帝飞奔地走,来到了紧随在身后的马车,迫不及待的向着内城而去。
朱谊汐此时还是有点懵,旋即反应过来:“天花?”
“没错!”吴邦辅紧张道:“街角一家突发的,仵作一到就察觉是天花,才有了刚才的大乱……”
“天花啊!”
朱谊汐大惊失色。
虽说在后世,天花已经在理论上被消灭,但在如今,却确实属于杀手,致死率达到了一半。
几乎没有解药。
想到这,朱谊汐也感觉自己架不住了,穿越者再厉害,碰到天花也得跪。
“快,快——”
一番急促的行走,终于回到了内城,然后紧急来到皇城。
京师作为天下首善之地,又是皇帝眼皮底下,重要性不言而喻。
内阁,六部,也被紧急召开议事。
京城有了天花——
大臣们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这个病毒太过于可怕,感染性极强,每次不死个几百上千人绝不罢休,数万人的死亡也是可能。
当然,偌大的北京城,也有可能因为这个天花,而凋零。
“如今之际,必须限制天花的传播——”
朱谊汐缓过神来,经过了一番消毒洗漱之后,他表情凝重。
诸位大臣们反而显得有些慌乱,愈发的衬托出皇帝的英武不凡。
“在城东修个寨子,布置好床榻,被褥,衣食等东西后,就将所有接触过天花的人,全部隔离进去……”
战斗过鼠疫,朱谊汐对此驾轻就熟。
隔离,就是此时唯一有效的手段。
毕竟天花的传播,主要靠的是唾沫和接触感染,只要这些接触过的人死光了,自然就断绝了天花。
虽然有些残忍,但在如今,却是必然的选择。
“无论是天花还是瘟疫,传染就靠两样,接触和口水唾沫,所以派遣的人手,必须将口鼻用毛巾遮掩住,戴上手套,全身上下不得暴露出来……”
“离开后,烧毁衣物,并且其人也要隔离起来,以观后效——”
解释了一番传染途径后,大臣们才算是冷静下来,对于皇帝的言语分外认可。
毕竟当初皇帝可是在西安,彻底把瘟疫弄没的,这是经验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