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没请假,是不是很惊喜?
玉泉山凉风阵阵,蝉鸣声不止,在这炎热的夏季,是最为舒爽。
内阁中几人各自办公,首辅的话虽然轻,但却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沉默,继续忙活着。
其实吧,也由不得诸人口生抱怨,实在是最近地盘扩充的太大了。
对于领土的扩充,凡是有点雄心壮志的,都是乐见其成,但这玩意儿不能盲目的开拓。
关于国土,内阁心中也有一本账。
他们将天下的领土,按照赋税,划分为三部分。
首先是盈,即收获大于行政成本,如江苏,安徽,浙江等南方行省,属于上供奶牛类型,供应着全国七成的税收。
而其二,则是平,意为不盈不亏类型,如河南、陕西、山西、广西等省,赋税能够自己自足。
第三,则是险边,如辽东、甘肃、绥远、天南等地,财政上依赖于中央,统治成本极高。
在这种情况下,第三类越多,财政的负担也就越大,从而导致天平失衡,入不敷出。
正是因为有此忧虑,在宣德年间,文官们抛弃了安南这个财政黑洞,生怕陷入到起义的汪洋大海中。
崇祯朝就是如此,尽全国之力输出辽东,然后陕西、河南、湖广都乱了,财政直接崩溃。
如果接受辽东百姓而抛弃辽东土地,尽全力的平复陕西民乱,局势必然大为不同。
所以,假如绍武皇帝拿下的都是如江西浙江这样肥沃之地,文官们早就喜笑颜开了?哪里会心生不满。
可惜,现实情况是,无论是天南,亦或者如今的吕宋总督府,都是需要中央的大力支持,财政支出增多。
“预算又得超支了。”
阎崇信叹口气,满脸的忧虑。
“这几年盈余了不少,能将就。”
王应熊低沉的声音响起:“到底是开疆拓土,吊民伐罪,吕宋总督衙门必然是要成立的。”
说着,他抬起头,朗声道:“听闻吕宋本就与其他蛮夷不同啊,此地有民数万,城池数座,大量的田庄不计其数。”
说着,王应熊挥了挥台湾府上呈的奏疏:“台湾府言语,拿下吕宋之后,每年能净收数十万,朝廷岂能入不敷出?这是大赚啊!”
“嗯?”
其余几人惊诧不已,连忙传阅下去。
这一下,内阁中的气氛瞬间缓和了许多。
这不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赵舒几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假如能多出一个台湾府,这简直是赚大发了。
“吕宋总督府乃是新建,其中的规矩又当如何?”姜曰广忙扯开话题。
皇帝只是说成立总督府,让他们举荐总督,并且罗列章程,建立统治条例。
官吏的品级,佐贰官数量,军队数量,律法等,都是需要内阁草拟出来,皇帝进行御批。
这下,几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大半个时辰,才算达成了一致。
吕宋总督府,设总督一人,品级为正二品,兼管民政、军队。
同时,总督府下设水师、步兵总兵各一人,分管水师、步兵,名列正四品。
虽然皇帝说是要放权,但文官的天性,让他们不得不考虑制衡,所以又设一按察使,署理司法、吏治事务。
按察使从二品。
其中,水师名为吕宋水师,从东海南海水师各抽调一部分人,组成三千人规模的水师。
而步兵则是三千人驻守吕宋。
“如此章程,吕宋总督衙门需要官三十八人,吏一百五十人。”
吕大器颇为满意道:“如此一来,待两三年之后,统治稳固了,即可设为巡抚衙门,一如行省故。”
众人也都满意。
吕宋的级别高,也就意味着蛋糕大,能够安置不少的人。
像是吕宋总督正二品,他一回来,立马就能担任九部尚书,是非常不错的梯子。
经过几年的调整,朝廷的九部正式成形。
六部中,兵部、吏部、工部、礼部、户部、刑部名称不变,加上藩部、民部、财部。
其中,组织部诞生几年后,省试正式纳入礼部,吏员们也有了品级,所以组织部又重新并入了吏部,其职权恢复,无愧于第一部。
礼部的外交属性全部剔除,专职司掌科举、教化、礼仪,外交属性全部交给了理藩院。
而理藩院也改名为藩部,专门掌管内藩、外藩,以及他国外交。
民部不用说,脱胎于户部,掌管户籍、土地、人口、矿产等事宜;财部则专门负责收税、预算事宜。
之后的户部,只是专门负责管理暴仓库,储存钱粮、记账度支等杂事。
在中央,内阁总领,九部执行,给事中进行核对。
而在地方上,省一级,布政使、按察使、总兵,分掌行政、刑名、兵马,而以巡抚总掌。
府一级,则是知府总领,府同知掌行政、通判掌刑狱。
县一级,知县总领,县丞协助知县管理县政,主簿管全县粮税、户籍,另外还增加了县通判,负责诉讼刑狱等事宜。
另外还有巡防营负责镇压地方。
在乡下,乡三老,乡长、乡老、乡警,分别负责民政、教化诉讼、警备,各行其是。
可以说,到了绍武十年,整个朝廷已经理顺,上通下达,虽说达不到如臂挥使的地步,但也是政通人和。
最大的改变,莫过于将所之前的胥吏,全部入了品级,从而导致官员数量大增,支出也增长的迅猛。
毕竟之前的胥吏,可是不下发俸禄的。
官员总数,文武达到了两万人,其中京官有三千多人,而在地方官则在一万六千人左右。
而吏员,即夸张到十万左右。
也幸亏这些吏都是从九品,年入十块、十石粮,一个知县抵得上四五十个。
而每一县,吃朝廷俸禄的官吏,约有两百来人:
官为知县、丞、尉、主簿、典史、巡检、司狱、课税、教谕、训导。
吏为捕快、马快、禁卒、库守、民壮、长班、茶房、听差、把卫、更夫、打扫夫、轿夫。
增加最多的,则是县衙的书办、老吏,以及地方三老。
不过,乡的设立,本就是为了负担县衙的压力,所以一县也就三五个乡罢了,三老的人数并不太多。
这边内阁在商议忙碌,皇帝则乘着闲工夫,来到了北京城外。
疾驰一个来时辰,朱谊汐就来到了一处化粪池。
简单来说,就是一片规模庞大的化粪池,专门负责来接受北京城内的夜香。
在以前,城内的夜香,拥有专门的夜香行会,是一些丐帮份子把持着,专门欺压那些穷苦人工。
工人们每夜掏粪,然后变卖给城外的百姓,从而获得大量的收入。
不过在皇帝入主北京后,见不得这些懒惰的人。
所以丐帮这样的闲散分子,无业游民,是社会秩序的破坏者,必须要严加管制,所以全部都被抓住,被迫进行劳改。
修桥铺路,屯田建渠,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由于没有了丐帮的横行,夜香行会倒是照常的运行,不过一段时间后,又被一些权贵人家的附庸把持了。
虽然夜香不起眼,但每年的利润却超出想象,不下十来万块,自然会被人拿下。
不过比之前丐帮好一点,人家是要点脸的。
皇帝管不了,也无法再管,总不可能将他们纳入编制吧?
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就是让五城兵马司进行督管,防止出现差错。
像北京城这样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只要一天没有人掏粪,所有的厕所将会溢出来,甚至夸张到溢出大街。
这并非是假话,中世纪的巴黎,区区几万人,城外的粪就堆积如山,淹没了护城河,反倒成为了屏障。
扯远了,化粪池的建立,主要是规划粪便的管理,从而秩序化,章程化,让北京更加的干净整洁。
当然,去化粪池只是路过,朱谊汐瞥了一眼兴高采烈去买粪的农民,淡淡道:
“规范化后,合则两利,民皆悦之啊!”
鼻腔里满是一种臭味,道路上的淤泥甚至都是黑色的,皇帝忍不住想要呕吐。
强行压抑后,他再次坐上马车,继续向前。
他将要视察的是关乎北京的水源问题。
虽然深挖井水,让北京百姓不再愁水,但到底是地下水,解渴但不解量,水源问题迟早要出问题。
元朝的水源,是从温榆河流域的昌平白浮泉引水,最终汇入瓮山泊,再流向高梁河。
而到了明时,水利系统出现了大故障,皇陵选址于昌平,导致白浮泉水源的废弃,也不再区分玉泉山与瓮山泊之水,且在太液池之南又开凿了新湖,形成北、中、南“三海”,优先承接西郊之水,却严重破坏了原有的水道系统。
北京城内大街两侧植树绿化,同时两侧挖明沟排水泄洪,然后排往护城河,再去海河下游。
水源头出了问题,朱谊汐第一次想到的是密云水库。
但这个工程量太大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工部商议后,将目标对准了西山、玉泉山。
即,将包括卧佛寺、香山碧云寺以及玉泉山一带的泉水,全部通过引水石渠汇入瓮山泊,大加开浚,加筑东堤。
拦蓄玉泉山东流之水,形成一大片水域,瓮山泊的汇水面积比前朝时扩大了三倍。
然后在湖泊的东堤及南北两端,各建水闸一处。
平时三个水闸关闭蓄水,开南闸是通过长河给城内供水;开东闸是给西郊园林和稻田补水;开北闸则是向清河泄洪。
扩大后的瓮山泊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名唤大明湖。
实际上,这是乾隆年间北京郊区出现的第一个水库——昆明湖。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面对一百万的工程时,他毫不犹豫的批准了。
只是,皇帝最心心念念,还是东北处的密云水库。
不过这是一个大工程,距离北京城数百里,没有几年的功夫是建成不了的,而工部则预计是五年,五百万块。
而从西山的引水渠,则唤作永定河水渠。
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工程,足以让户部心痛良久。
但谁让这是北京呢?
文武百官的家眷都生活在北京,再怎么不舍得,为了妻儿老小,也得盖章下印。
走了一个之字后,待到中午,朱谊汐就见到了永定渠。
上千头骡马,驮着大量的泥土而去,挥汗如雨的工人们,则不断得挖掘着,辛苦异常。
这时,远处一个负责监督的主事,远远看到一只军队快步而来,仔细一瞧,竟然是侍卫们。
而中央的那马车,不认识喜欢微服出访的皇帝御驾吗?
眼见此,他忙不迭的召集在场管理,快步而去,一股脑地跪下:“臣等叩见陛下——”
“起来吧!”
刘阿福刚想呵斥几声,车帘就被拉开,露出了一张成熟且俊朗脸庞。
皇帝身着鱼白色贴身长袍,头上插着一把玉簪,手上提着一把纸扇,显得玉树临风,神采飞扬。
“过来说话——”
朱谊汐随口道,那名主事就躬身而行,脸上满是激动。
宠辱不惊,这是内阁大臣的表现。
你一个低品阶的主事要是这样,就显得奇特了。
脚上踏着泥土,一颗颗的沙粒碎土,颇有几分硌脚,此地果然属于西山余脉,不好挖掘。
“这里有多少人?”
皇帝看向了持续劳作的工人们。
“回禀陛下,引水渠这里,有近三千人,都是工部的建设营。”
主事低声道。
所谓的建设营,其实就是大明版的生产建设兵团,工部受到皇帝的启发,从民间招募来乡下山地百姓,让他们专门负责建造事宜。
如官道,黄河堤坝,疏通沟渠等事,都是由建设营负责挖掘做事,而不需要民间的百姓徭役。
这些人就像当兵一样,吃着粮饷专门干苦活,包吃住,每月一块银元。
基本上做个三五年之后,就会拿着积蓄回家盖房买地,娶老婆生孩子。
虽然工部的负担很大,但好处却不少。
首先就是不扰民,可以在春耕、秋收时持续劳作,不破坏民间生产,建设效率极好。
这样的建设营,工部养了近两万人,占据了其部每年预算的三成。
“大热天的,中午就莫要劳作了,会死人的。”
皇帝心生怜悯,开口道:“中午就休息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