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昆仑奴(最后一天求月票)(1 / 1)

“快,快过来!”

金山县城门口,几个身着布衣的女子哆唆了几下,在一个大汉的呼唤下,缓缓而去。

金山县之前是金山卫,在绍武初年,废除天下所有的卫所,更易为县、镇,这里也就设置了衙门。

曾经的军户们,也多成了民户,要么打鱼,要么种地,日子倒是快活了许多。

“赵哥,你可是我表哥,莫要骗我哦!”其中一女子扭捏着手帕,望了一眼排成队的城门口,在大汉身边道。

“骗你干嘛,跟我来!”

大汉毫不畏惧地在前带路,几个女子在后小心翼翼地跟随。

“兄弟!”队伍很快,大汉贴近门兵,塞了两块银圆。

“你这可是三个人!”守兵撇了一眼那三个布衣女子,努了努嘴。

“怎么涨价了?”

“都在涨,不给就走!”守兵懒得言语。

没路引,可不得任人宰割?

大汉咬着牙,又塞了一块银圆,这才放行。

这般,一男三女才入得城池。

将其带到县城后,拐了个弯,才抵达一片机杼声处。

一个幌子飘着:名德制帽坊。

几女被带入内,颇有几分慌张的任人摆布。

管事走过来,问了几下针织技术,这才放行。

他看着大汉,摇头道:“怎么才三个?”

“章爷,么得办法,嘉兴府女工也少,更别说来到松江府了,我好说歹说才带过来。”

大汉哭丧着脸道:“还有一个是我的表妹呢,不然根本就不会来!”

“算了,有好比没有!”

管事摇头,从怀中掏出钱袋来,数出十五枚银圆与他。

后者双手托起,双目紧紧盯着,舍不得放开。

可惜,怎么等也见不到银圆下落。

“记着,下一次最少要五个人,不然一个才给你四块钱!”

哗啦啦!

银圆落下,清脆的响声极其悦耳。

“哪能啊!”大汉笑容满面:“有了钱,我得继续使把劲……”

待其走后,管事则扭头离去,见到了正在哼唱越剧的老板。

其中的腔调自不必提,反正全部都是感情。

“好!”管事大声叫好,手掌都拍红了。

“嘿,也就那样!”老板脱下披风:“秋天到了,咱们帽坊如何?”

“刚才送来了三个,倒是勉强能会。”

“多少钱?八块!”

“忒贵了!”老板胖脸一皱,心疼不已:“快是四个月的月钱了。”

“没办法,女工都快没了。”

管事也是满脸苦恼:“咱们家的帽子可不能耽误了。”

“只有去别的地方开场了……”

这边,小兰在表哥走后,就被几个女子领着去到了去了宿舍:

黑色带泥的门窗打开,首先就是阳光下的灰尘,让人忍不不住咳嗽起来。

入目一瞧,一个大长铺映入眼帘。

近三丈长的硬土搭建的床上,多数铺着凉席,上面再还一层被子,虽然都是薄棉被,但比家里强太多了。

“一个月两块钱,包吃住!”

“早上辰时起,晚上酉时停工,无故不得请假……”

女人凶神恶煞,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好惹,她颇有几分不耐烦:

“记着,别打架,别偷东西,别大吵大闹,早上记得早起……”

到了中午,杂粮米饭配咸菜,加上土豆丝,大白菜,让三女吃得个饱。

“小兰,来这里太值了……”

另外两个女伴则高兴道:“要是天天能吃饱饭,还能攒嫁妆……”

小兰则点点头。

她在老家属于娘不亲爹不爱,就指望着长大嫁人,甚至还准备换婚。

在江南,若是没有嫁妆,女子在娘家就难了,也绝找不到匹配的男人。

这般,她才听从表哥的建议出来打工,到时候攒嫁妆回去。

下午,三人就凑和着上了场。

“记着,这羊毛要缝在里面,不能漏了……”

“两个耳帘要有扣子!”

小兰忙碌了一下午,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做毡帽。

里面填着羊毛,重的很,又暖和,在东北和绥远,察哈尔等地很是畅销。

“姐,一个帽子能卖多少钱?”

一旁的女子则低声道:“一个最少得两毫钱呢!”

小兰大吃一惊。

她一下午能做十个,一天就是二十个,那岂不是四块钱?

一个月是多少?

她一个月也才两块钱啊!

傍晚,劳累一天的她回到了宿舍,筋疲力竭,腰酸背痛,年轻的身体一时间还不适应。

晚餐只有一张菜饼和一碗粥,勉强填饱肚子。

而令她不解的事,几个室友则在吃着肉饼。

“那是人家的男人送来的。”

睡在附近的女人羡慕道:“提前订了亲,舍不得她受累。”

“那么好?”小兰同样羡慕。

“人家这是惦记嫁妆呢!”女人没好气道:“干了三年了,几十块钱,能买好几块地呢……”

就在这一阵羡慕中,突然传来女管事的吼声:“赵翠花,你爹找你!”

一个苗条的女人起身,踏着鞋,满脸不耐烦:“知道了!”

片刻后,她臭着一张脸回来了。

“怎么了?”小兰不解。

“她爹和哥就是个懒坯子,就指望着她养活着,干了两年了,钱都被花光了,哪有嫁妆?”

大姐看着她,劝道:“小兰,你家要是也这样,就趁早嫁出去,到时候存钱养儿子,不比养兄嫂强?”

一天接受了太多信息,小兰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她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但她牢牢记住一件事,趁早嫁人……

随着秋天的到来,偌大的北方日趋变冷了,作为衣被天下的松江府,订单如同雪花一般的袭来。

多年的太平时日,让北方也积累的不少的财富,尤其是草原的牛羊,皮草,东北的粮食,木材,草药等随着海运南下,交流日趋频繁。

人口和财富的激增,让消费能力大涨,自然而然对衣物的要求就多了起来。

这样的市场下,棉布,麻布应声而涨。

这也就罢了,毕竟能用钱买到了,都不算啥。

江苏不够就去安徽买,再不济去江西,湖北。

但受限于交通环境,以及路引制度,用工荒席卷了整个松江。

路引制松绑,允许一府百姓自由流通。

工场主们基本只有三招:找男工、找他府女工,以及买奴婢。

但男工不划算,他府女工则是违法的。

买卖奴婢更别提了,水涨船高,女人的价格飙升。

要知道,工场下要买原材料,中间要发月俸,还得负担销售风险,自然是资金紧张。

且大批次的购买奴隶,也很显眼。

朝廷不会视而不见的。

随着订单的增加,松江府的人力紧张局面仍旧没有缓解,这两部分的商人只能去浙江了。

这时候,精明的人就瞅到了赚钱的机会。

码头,突然聚集了数十名大工场老板。

大量的马车停靠,几乎快堵住了半天街。

“诸位,诸位,我知道大家家财万贯,但如今都碰到了难题,工荒!”

院中,一个留着样须的男人施施然而来,他穿着绸缎衣,手里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把纸扇。

瞧其风格和书画,就知是日本扇。

在坐的老板们倒是不以为然。

三五十块钱的日本扇也算不得什么。

但他的一句话,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说?”

“大家都知晓,朝廷限制奴契只能有五年,续契还得交一份钱给老爷们,不然就得不到承认。”

“而且还不能伤其性命。”

“麻烦多多!”

男人捋捋山羊胡,满脸遗憾道。

这番话,倒是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这哪是买奴隶,这是雇长工阿!

哪怕是路上遇到个小娘子卖身葬父,也没几个人下手。

不划算的买卖,商人是不会干的。

“今个不一样!”吴良拎着纸扇,捋着胡须,笑道:

“咱晓得大家的处境,立马就从齐国,进了一批女奴过来!”

“齐国在哪?”

“不知道,是藩国吧?”

议论声起,吴良不急不缓道:“这群土人,虽然长得黑黢黢,但到底也是人,吃的五谷杂粮,长得是人样。”

“这在唐朝,那可是昆仑奴呢,是那些达官贵人们才买的。”

“这路上的大半个月,我让教她们说话,倒是勉强能听懂,日后做起织工来,也必定不差。”

“更关键的是,她们买来,就真的归您们了,没有什么年限,只要人不死了就成。”

“买回来,最少能干二十年呢!”

“别啰嗦了,快说多少钱!”

底下的老板们被勾起,立马就嚷嚷起来。

吴良这才止声,忙道:“五十块一个人,身体康健,半年就能回本。”

“十人一批买卖,这船只有五百人,各位可得抓紧了。”

旋即,一批裹着破布的土著女子被拉上来,就如同牲畜一般任人打量。

黢黑的脸蛋,干瘪的身材,都不足以让这群大腹便便的男人们停留半步。

手指上的茧子,才是最关键。

所幸,这群土女个个身体不错,茧子也不少。

五百名土女,全部被售卖一空。

甚至一些不想走空的,也买走了一些男土著,说是回家看家护院也好。

眼见销售情况甚好,吴良立马从齐国、吕宋等地,再进了三千人,结果还是销售一空。

一时间,许多工场主直接对接齐国和吕宋,大批量的购买。

眨眼间,昆仑奴们遍及松江府大小工场。

昆仑奴实际上虽是奴隶,但表面上却是合同工。

盖因为明人的奴契只有五年,而昆仑奴却可达二十年,实际上与卖身契无疑了。

……

京城。

自中秋后,皇帝带着他的中枢和后宫,又如候鸟一般迁回了紫禁城。

这时候,他的皇子数量,也突破了三十,达到三十七人,超过太祖十一人。

公主的数量也有二十九人。

总数达到六十六人,可谓是夸张。

自然而然,妃嫔的数量也突破了四十,在皇帝博爱下,几乎是人人都有身子。

不过,北京城的一项建筑完工,却是让如今日趋懒散的皇帝也不得不挪步。

那就是历代帝王庙。

所谓的历代帝王庙,顾名思义就是祭拜历朝历代的皇帝和名臣,在朱元璋时始建,当时确定祭祀的帝王是十六位。

内设五龛,设主不设像。

中龛三皇,伏羲、神农、黄帝神位;左一龛五帝,少昊、颛顼、帝喾、尧、舜神位;右一龛三王,夏禹王、商汤王、周武王神位。

左二龛汉高祖、汉光武帝神位;右二龛唐太宗、宋太祖、元世祖神位。

嘉靖年间,元世祖被挪出了帝王庙。

前不久朱谊汐闲逛,才觉察到这个建筑,故而令人将元世祖再次挪入其中,甚至还包括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等前明帝王。

最后扩建后,人数达到了突破了二十。

无奈下,历代帝王庙再次扩建。

朱谊汐察觉到了帝王庙的政治意义,故而要求,将历朝历代,凡有作为之君主,无论守成还是开创之主,尽可享受香火祭拜。

这般,秦始皇,隋文帝,连辽太祖、金太祖等,乃至于西辽耶律大石等,也尽数入庙。

商中宗、高宗、周成王、康王、汉文帝、唐玄宗,唐宪宗,宋仁宗、宋孝宗,明宪宗等守成之主,也同样入庙。

帝王的数量,轻易地突破了五十。

达到了五十有四。

陪祀的名臣,如伯夷、姜尚、萧何、诸葛亮、房玄龄、范仲淹、岳飞、文天祥,王安石,于谦等有一百二十人。

为表示尊重,三皇五帝不止拥有神龛,还在庙前树立起了石象,可谓是栩栩如生。

这是他们的特权。

当然,在历史上的乾隆时代,更是提出了“中华统绪,绝不断线”的观点,把庙中没有涉及的朝代,也选出皇帝入祀。

几经调整,最后才将祭祀的帝王确定为188位。

朱谊汐没这个意思,只是为褒奖历代帝王罢了,历朝历代的贤君名臣都所有涉及。

踏步而来,影壁、庙门大气磅礴,绿色的琉璃花饰精美。

朱谊汐跨过门槛,入得其中。

景德崇圣殿,映入眼帘。

该殿是重檐庑殿式建筑,和太和殿是一个级别。

大殿高21米,面阔九间,进深五间,标志“九五之尊”的帝王礼制。

殿前的三皇五帝石像,让朱谊汐忍不住驻足观看:“不错,雄伟大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