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宁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对还是错。

他走出天龙大厦的时候，天空的暴雨倾盆般砸在他的身上，庄小雅止步在大门口，愣愣地看着阎宁。

阎宁的脑中还回荡着方士天告诉他的那句话，行医济世，不能忘本。可如今阎宁……好像逼死了一个普通人。

龙傲天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可在阎宁面前，依旧是一个普通人，阎宁利用自己的力量，对龙为涛施压，虽然龙家不对在先，可最终龙为涛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龙傲天死去的眼神在阎宁脑中挥之不去，他抬头看向天龙集团的里头站着的人，除了庄小雅以外，所有人都吓得后退了几步。

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名医生，倒像是在看一个恶人。

就连阎宁也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庄小雅看着阎宁的背影，明白他心中在想什么，顿时一阵心疼，也不顾瓢泼的大雨，走到阎宁身边，牵住了他的手。

“你在后悔吗？”庄小雅轻声问道。

“也许吧……”

“因为龙傲天死了？”

“……”

庄小雅顿了顿，说道：“你以前常说，你不是什么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如今变得优柔寡断起来？龙傲天他们父子俩根本不值得同情，如果从一开始我们自恃清高，不理会龙傲天的调戏，一定会有更多的人遭殃，到那时候，死的人可不止一个龙傲天。”

“如果他死在我的手下，或许我还能释然一些，但他死在龙为涛的手中，我实在难以接受，仿佛做了一件恶事。师父常教导我不能忘本，可我现在好像变成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魔头。”

“恶就恶吧，我陪着你一起，”庄小雅摸着阎宁的后背，“我想吴门之所以被称之为鬼医，也正是因为他们有自己心中的道理，有一颗能分辨善恶的心。”

阎宁听了这段话，沉默了许久，但紧皱的眉头已经缓和了许多。

他一直谨遵方士天对他的教导，认为人不分好坏，若身处痛苦，就应该受到医治。

可如今看来，他错了。人应该先分善恶，再决定是否医治。

龙傲天、龙为涛，不值得阎宁出手，更不值得他同情。

这就是死有余辜！

想通了的阎宁心中豁然开朗，一道心结也瞬间解开，他展颜一笑，自信道：“我想通了。”

庄小雅见阎宁想通，便松了口气，随后笑道：“咱们两个像傻子似的淋着雨呢，快点回去吧！”

阎宁哈哈一笑，连忙与庄小雅一同跑回去。

这时候唐汶霖已经走下楼了，看到阎宁和庄小雅变成落汤鸡的模样，不由得一愣：“你们怎么了？”

阎宁没来得及找借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掏出一看，竟然张瑞打来的。

“喂？又发生了什么事了？”阎宁还以为是龙为涛派去的杀手又闹出什么事来了。

“郝建暴露了。”

阎宁一惊：“怎么回事？”

“今天茶庄受到围攻，郝建趁乱带着逆八卦图离开了，我也是现在才发现的，好在并没有人员伤亡。”张瑞答道。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建州，你通知一下驻扎在黄沙古城的人马，是时候找长生教算账了。”阎宁冷声说道。

挂断电话后，阎宁脸色严峻，将事情告诉了唐汶霖和庄小雅。

长生教主要分布在南方沿海一带，在京都几乎连眼线都没有，所以唐汶霖对长生教的所有认识，也不过是来自龙虎山的那场遭遇，听闻阎宁说起这件事，他立马说道：“我这就给你们安排专机，需要我们唐门派人跟你一起回去吗？”

阎宁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出击的最好时机，我还要去找另一个人，才能正式对长生教宣战。”

阎宁在心中想到了刑正，如今郝建身份暴露，刑正应该很快也有动作，如果阎宁能事先控制住刑正，长生教的计划一定会落空。

不过唐汶霖经过电话咨询，最快的专机也要到晚上才能出发，所以阎宁和庄小雅依然只能乘坐先前预定的飞机回建州。

没有任何迟疑，阎宁三人回到了唐门大厦，整理好了东西，即刻出发。

唐云隐要继续送客，所以不能亲自送阎宁到机场，只能继续由唐汶霖代劳。

依然是那辆跑车，唐汶霖驾驶着在公路上飞驰，雨势略有减小，否则恐怕会耽误航班。

一路上，阎宁都用手机的定位系统监视着逆八卦图的动向，他发现逆八卦图正在建州市东方的一条高速公路上，正飞快地朝海边靠近，经过查询，逆八卦图的移动方向正是长生教的据点小渔村的方向！

不知道为何，从坐上车以来，阎宁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令他坐立不安。

车子行至郊区的公路上，雨水让视线有些模糊，阎宁收起收起，正要抬头询问唐汶霖他们到哪儿的时候，一旁的山林中竟然冲出了一辆轿车，直直地朝三人撞来！

“小心！”阎宁急忙提醒，唐汶霖死死地握住方向盘，但依旧没能躲过去，被轿车撞个正着，两辆轿车一同翻落公路，一连滚了十几圈，才被半坡上的树给拦了下来。

三人摔得七荤八素，唐汶霖更是头破血流，意识模糊，阎宁一脚踢开车门，从里头爬了出来。

“小雅，你在车子里照顾唐汶霖，我先在外面看看。”

阎宁担心此处有埋伏，所以独自一人，来到另一辆车子旁边，另一辆车四轮朝天，驾驶员吊在座位上，脑袋上有个巨大的窟窿，看样子已经死翘翘了。

而令阎宁惊讶的是，坐在后座上的人，竟然是诸葛皓月！

“皓月前辈！”阎宁连忙跑上前，徒手将车门撕开，把昏迷的诸葛皓月从车子里拖了出来。

冷冷的雨水顿时让诸葛皓月清醒了一些，他睁开眼，见到阎宁，顿时一把抓住了阎宁的衣服：“是百炼书院，他们一早就埋伏在这里，阎宁，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