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没钱就去抢啊(1 / 1)

北宋的财政收入其实是很丰厚的,以熙宁十年为例,当年的收入是五千七百万贯,石,匹,两(贯是钱,石是粮食,匹是布帛,两是银),如果给崇祯这些收入,怕是能把他高兴死,那还用得着发愁啊。

可北宋的财政支出同样居高不下,这些支出主要分为:军费支出、官俸支出、岁币支出、农田水利支出、皇室支出以及其他的一些支出。

首先是军费,军费平时分为养兵费和装备费,大宋北边有契丹、西北有党项,不得不在河北地和陕西一代屯集重兵防备,另外大宋每逢灾害都有招纳流民精壮充当厢军的惯例,这固然减轻了流民造反的威胁,也让大宋的士兵数量越来越多。

养士兵要花钱,给他们置办装备同样要花钱,如果边境在打仗,那开支就更多了,太平的时候大宋的军费占据财政支出的一半儿,这要是打起仗来,那可就直接奔着七成去了。

然后是官员俸禄支出,大宋官员的数量之多、待遇之好那可是出了名的,每年大宋光这方面的支出就在三百万贯左右。

这么一看岁币支出到不怎么多了,如今每年就只有银二十万两,绢三十万匹而已,但是这个钱给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农田水利支出每年不等,因为开封修建在黄河边上的缘故,黄河水利也就成了朝廷关注的重点,动辄就要花数十上百万贯在这上面,加上其它地方的水利支出就更多了。

皇室支出包括日常支出、宫殿修缮和陵墓修建、祭祀费用、宗室费用四个方面,这个数字不太好查,但是从神宗嫁公主就花了七十万贯来看,这个数字也绝不会小。

一年将近六千万贯的收入,军费先砍去一大半儿,就只剩下两千多万贯了,在除去俸禄支出、农田水利、皇室开支这些,大宋一年还真剩不下几个钱,此前大宋多次出现过岁入抵不上支出的财政赤字。

有次甚至连先皇过世该给禁军发放的赏钱都挪不出来,搞得禁军差点哗变,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凑出一大笔钱来推广新种子、修建火铳工厂确实不容易。

要不然王安石也不会想要变法改革了,不过他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钱来,但沈隆却有的是解决的办法,“此事倒也不难,就是不知道介甫愿不愿意去做了。”

沈道长莫不是还能点石成金不成?王安石连忙问道,“敢问道长有何办法?”

“什么是钱?铜钱算钱,银两黄金又算不算钱?”沈隆反问道,他还真有办法能弄到大笔的黄金白银。

“当然算钱。”王安石果断答道,再想想沈隆曾经交给过他的史书,王安石脑中灵光一闪,感觉猜到了沈隆的想法,“道长莫不是知道那里有金矿银矿?”

“然也,不过却不在大宋境内,故而我才问介甫愿不愿意去做了。”沈隆笑道,其实大宋境内的也不是金矿银矿,比如山东的招远金矿,这时候朝廷已经有人在那里开采黄金了,到元丰年间的时候,招远一地每年产出黄金万两,占了全国黄金产量的九成以上。

但这远不是招远金矿的开采极限,招远的金矿从北宋开采到明代,再从明代开采到现代,还依旧没有枯竭;不过既然外国有金矿,咱们何必开采自己的呢?

“倭国多金银,其中又以佐渡金山和石见银山储量最多,不过倭人眼下尚不知晓,石见银山在倭国本岛,眼下还有些不好办,佐渡金山却是在倭国外海的一座岛上,乃是倭国流放犯人的地方,不受倭人重视;若是大宋能将此岛取来开矿采金,区区一座火器厂又算得了什么呢?”苏颂从辽国回来,然后学会如何打造火绳枪也需要时间,刚好用来开采金矿。

没钱怕什么?没钱就去抢啊,就去骗啊,连抢钱骗钱都不敢,还说什么变法强国?沈隆故意借此机会鼓动王安石。

至于大量贵重金属涌入大宋会不会引起通货膨胀,他倒是不怎么担心,以大宋的经济体量,佐渡金山那些黄金完全能消化完。

“倭国向来仰慕我大宋,对我大宋并无丝毫不敬,若是仅为些许金银就攻打倭国,似乎……似乎……”王安石一时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跨不过心头那道坎。

“如若不然介甫又当如何?是加税压榨百姓,还是去和司马光、文彦博那儿虎口夺食?”沈隆讥笑道。

“大宋和倭国远隔重洋,想率军攻打倭国非水师不可;只是我大宋自从济阳郡王率军灭南唐之后,已经多年未曾整顿水师了,恐怕力有未逮啊。”王韶的节操比王安石少一些,他已经开始琢磨该如何攻打倭国了。

“水师倒是小事,我这儿也有天下最快、最结实的海船样式。”要不咱们直接上宝船,上盖伦?我这儿都有船模,让工匠拆开船模就能仿造。

“而且此事未必想要打仗。”当初欧洲那些殖民者也不是光会打仗啊,欺骗收买这些手段玩得同样拿手。

“倭人久慕大宋风华,但是倭国的朝廷与我大宋却并无直接关系。”此时并无正式的外交贸易,仅限于私人贸易,宋商多行至博多与越前敦贺作交易,一直到南宋年间,双方才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故而可派遣几位倭人极其仰慕的使者前往倭国,不管是租借也好,购买也好,想办法将佐渡岛拿下,一边开采金银,一边用这些金银来打造战舰、火器,等水师壮大之后,倭国就算想反悔也不行了!”沈隆说道。

“而且,将来若是想收服燕云十六州,水师也可从登州北上,直捣幽燕之地,却不比从河北、山西北上东进一路攻打城池容易?”水师要是只用来欺负倭国,就太浪费了。

王韶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成千上万的火铳兵,突然杀到幽燕入海口,杀契丹一个措手不及的景象了,王雱似乎也有多心动,唯独王安石依旧沉默不语。

第491章 天皇巨星苏东

这可是强取豪夺啊,实在是和王安石昔日所学大相径庭,沈隆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回应,于是冷笑道,“原来在介甫心中,倭国百姓比大宋百姓更重要啊!”

“不,并非如此,只是……只是此事终究有些不甚光明正大……”王安石额头冒汗,沈隆这话说得可是有点重。

“学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倭国在唐时就曾经进攻高丽,对中原虎视眈眈,此乃狼子野心也!不可不防,若能在倭国门口占下一座小岛,对我中原大有好处。”王韶还记着平定西北,建功立业呢,于是直接拿出了唐时白江口一战来证明此举的正义性。

“介甫,有句话你需记得:世间惟有一件事情永远是正义的——即我诸夏之利益,若有高于我诸夏之利益者,便只有我诸夏民众之利益,除此以外皆不足道!”石相公,不好意思用了你的话。

“若能拿下佐渡金山,则大宋不用加赋、不用压榨百姓就可以每年获得金银无数。”佐渡金山不仅有黄金,还有白银,倭国足足开采了四百年之久,足以为王安石的变法提供有力支撑,“介甫也可用这些金银来变法改革,中兴大宋,难道还有什么不妥么?”

“世间唯有我诸夏之利益永远正义?”王韶等人细细咀嚼这句话,王韶听了心中燃起一团火,觉得沈隆这话说得极对自己的胃口,王雱也有些心神荡漾。

王安石震惊之余被沈隆后半句话点醒,是啊,大宋可是只有几十年就要亡国了,而且下场如此悲惨,若是能用倭国的损失弥补上大宋的遗憾,那为什么不去作呢?至于自己名声会不会受损,暂且顾不了那么多了。

“道长所言甚是,是在下愚钝了。”王安石拱手致歉,转而询问起沈隆的计划来,“敢问道长,此事又该如何操作?若是派遣使者前往,以谁人为佳?”

“在下一路奔波有些劳累,想早点歇息,失礼了。”王韶感觉这些事情自己不太适合在场聆听,于是赶紧告辞,王安石想知道更多的东西,也没有挽留,让王雱将王韶送出门外,并约好了下次交谈的时间。

等王雱重新回到屋里,沈隆已经在墙上投影出了佐渡岛的位置,以及上面的金矿开采图片,正在给王安石说着自己的计划,“等过些日子,我可以带元泽去趟佐渡岛,采集几块金矿回来,半日即可往返;然后介甫假借海商的名义将这些矿石进献给官家,说服官家同意这项计划,如此才好派遣使者。”

这不是欺君么?不过圣人也说了,事急从权,如今官家也在为缺钱而头疼,若是能搞到金银,官家也会同意吧?王安石微微点头,赞同了沈隆的方案。

“倭国对大宋文化可谓极为敬仰,以至于经常用小船装载女子来到大宋,遇到宋人就安排女子侍寝,名曰‘渡种’;倭国贵族对大宋的诗词歌赋、茶艺建筑莫不敬仰,故而我觉得正使应该派遣一名才子前往最好,苏子瞻最为合适。”沈隆推荐了苏轼。

后世的日本人对苏轼可是佩服地五体投地,时至今日,日本还会在每年苏东坡诞辰时举办寿苏节给苏东坡庆祝生日。

民国时日本人借着战乱的机会,将苏轼的《寒食帖》据为己有,在李梅将军东京大烧烤期间,《寒食帖》所在的地方遭遇战火,有人拼命将《寒食帖》救了回来,其后新闻媒体曾云:只要能保住《寒食帖》,就算东京被炸了一半儿也值了。

日本人对苏轼的推崇可见一斑,让他来担任正使,估计很快就能把平氏和源氏那些贵族变成自己的小迷弟?

“苏子瞻的确才华无双,奈何为人轻浮了些,这般大事委托给他似乎不太妥当吧?”王安石对苏轼的才华很认可,但是对他的办事能力却不怎么信任,苏轼绝对是个天才的文学家,但绝不是一个好政治家。

“所以还要安排一名副使,章子厚与苏子瞻私交甚笃,颇有机略,由他担任副使,主持租借佐渡岛之事。”沈隆说道,章惇心黑手辣,是能和韩大锤过招的老狐狸,干这些事绝对没问题。

“章子厚?”章惇在史书中也是留有一笔的,王安石对他的印象很是深刻,或许在为人处事上王安石可能不太认同章惇,但是对他的能力绝无怀疑,“此事只需章子厚知晓便可,且先瞒着苏子瞻。”

到时候苏东坡尽管去和那些倭国贵族喝酒作词,让他们见识见识大宋的风采,然后章惇不管是用贿赂也好,威胁也好,总之不管找什么借口,都要把佐渡岛拿下来。

嗯,倒是可以参考下葡萄牙人的做法,就说大宋要和倭国展开大规模商贸活动,借佐渡岛晾晒货物,建立货栈什么的,至于租金啥的,要不让苏轼给你们多写两幅字?

苏轼的书法在后世是天价之宝,现在却是想要多少有多少,比花钱划算多了,要是觉得舍不得,大不了等大宋强大之后,再要回来就是了,到那时候,还有没有倭国都不好说。

大方向就这么定下了,细节王安石还要好好琢磨,毕竟使节来往可不是一件小事儿;沈隆先去休息去了,王安石留在书房里慢慢消化今天收到的这些消息;王雱则铺纸磨墨,愁眉苦脸写起了沈隆给安排的实验日志,这东西到底该怎么写啊?

一直到子时时分,听到外面更夫敲响的梆子声,王安石父子才各自回房歇息,王雱小心地将自己苦心写就的东西收好,带着忐忑的心情上床歇息。

第二日一早,在王安石家里用过早餐,沈隆就带着王雱出城准备继续让他干活,这次他俩没有骑马,而是换了马车。

“道长,且看在下写的东西可还中意?”王雱怀着忐忑的心情,将自己写的实验报告递了过去。

沈隆展开一看,匆匆扫过几眼,直接斥责道,“几乎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