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弯月挂梢头。
月华淡淡,随风汇入长安灯火撑起的弱光雾气中荡漾,姿态万千,凉飕飕的。
宛如长安街上稀疏的行人一样,显得萧条,萧瑟。
即便是皇宫大内的灯火光辉,亦是晦暗不明,不及月华似水的明静。
而就在灯火燃烧,噼啪炸裂,乍亮的光辉下,映照出一队褴褛,且疲惫的东倒西歪的闯入皇宫大内。
他们没有持火把照明,更显萎废,不堪入目。
这让沿途中的锦衣卫纷纷瞩目,惊愕了。
不过没人拦阻,慰问这队奇特组合一句,有些奇怪。
这种状况持续到金銮殿门口,才有所转变。
“宣魏丞相,尉迟将军觐见!”
眼见魏征与尉迟恭狼狈的登上金銮殿门口的台阶,值守在门外的小太监,不待他们问询便尖着嗓子嚷嚷。
这一声公鸭嗓特别突然,刺耳。
但让魏征等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挺起胸膛,迈步走入殿门,掷地有声。
只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一身破烂的官服,加上一身污垢,灰尘,乞丐模样,惊诧了众臣。
众臣纷纷施以热情的问候。
那一双双带有惊诧,不解,讥讽,鄙视等等有色眼镜看人的神态,别有一番风味。
好像再说,这是哪里跑来的叫花子?
衣装褴褛,长发蓬松,搭配一身一脸的污垢,尘土,太时尚了,辣眼睛啊!
这不是给大唐丢面子吗?
成何体统?
他们也不知道拾到拾到,再入朝面君也不迟吧?
这不是丢人现眼,冲撞皇上,作死吗?
当然,除非他们故意装可怜,博同情,想搞事,才这般放肆,莽撞入朝面君。
即便是稳坐龙椅的李世民,这会儿瞪着魏征二人变了脸色。
差点没忍住爆粗口,你们死回来了?
不容易啊。
朕都等了一整天,终于把你们两个乞丐盼回来了?
你们有心了,好,好的很!
怒了,李世民俯瞰着魏征二人跪倒地上磕头,杀人的心都有了。
而魏征与尉迟恭在叩见皇上的时候,便感触到皇上散发出的杀气。
还有众臣抵触的压抑氛围。
这一刻,似乎化作寒流深入骨髓,令人遍体生寒。
这比殿外月华下的阴冷,强盛万倍不止。
寒人心,冻上了意志?
忍受着这种质感,魏征跪在地上遍体微颤着,抬手抱拳行礼说道:“皇上,臣有罪……”
“朕与众位爱卿商讨国事一整天,人皆心力交瘁。
这会儿没人听你废话,你说的朕感兴趣的话题吧!”
李世民怒了,忍着爆发怒火的冲动,瞪着魏征咬牙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
这会儿他恨得要死要活的。
只为一句话,臣有罪。
这句话好像是一把讽刺人,折磨人心,人魂的利剑,一刀一刀的扎,血淋淋的。
今天听了太多次。
太多的扎刺,刺激,他恨这句话,更恨说这话的人,也恨这些人以这句话搪塞自己,其罪当诛!
因此,他当即打断了魏征的话题,正说反话。
这让魏征没来由的一哆嗦,遍体寒流,冷飕飕的说道:“回皇上,臣护送尉迟恭求医归来,复命……”
“停,你这魏三本真啰嗦,闭嘴,听我说。”
跪在他右边的尉迟恭忍不住怒了,说着话就把他推到在地上打滚,转向皇上继续说道:“皇上,微臣被王浪军救了,但也被他害成这样。
无颜见人,请皇上治罪!”
“呃,你倒是干脆利落,可你把朕说糊涂了。
朕还怎么治罪于你啊?”
李世民真心头疼的瞪着二人组,一个羞于表达,含含糊糊说不清,一个大大咧咧,简明扼要的打敷衍战,顿时伤脑筋的说道。
干啥玩意啊?
你们上演苦肉计呢?
还是被人拿住了命门,替人糊弄朕,算计呢?
朕还真不信你们被王浪军炮制了一回。
毕竟王浪军扣下你们二人,似乎有意挑拨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
但没必要把人炮制成乞丐吧?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骗鬼啊?
原本只需拖延时间,便能达成的事情,为什么搞成这样,引人怀疑呢?
这是他王浪军傻,还是朕弱智啊?
再说了,朕即使信任你们两个,众臣似乎没人相信你们吧?
疑心重重,李世民真心醉了,爱恨纠葛起来。
而众臣与他的情况大致差不多,对魏征二人抱有敌视情绪。
至于猜测,打压,正在酝酿之中。
显然,魏征察觉到了,但无言以对,而尉迟恭忍不住瞎咧咧:“皇上,臣被王浪军隔河救治,得以活命。
因此,王浪军以匪夷所思的能力,刺穿了官船,导致官船底部渗水。
只是我们一开始没察觉到这种情况。
当我们开船回归之际,发现官船很快就会沉船了,无奈之下就近登岸,一头扎入深山密林里了。
原本这没什么。
但我们被王浪军在密林里提前开辟环形山道,绕来绕去,鬼打墙,迷失在山道上转悠。
直到正午时分,我们才发觉不对劲。
但这时,我们被一声声鬼哭狼嚎的声音,以及密林里发出诡异的行走声浪,吓得在密林山道里面乱窜。
直到我们筋疲力尽,倒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时候,一切声息消失了。
说来丢人,但我们为了完成皇上赋予我们的使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
“哈,哈哈,隔河治疗,还破船,鬼打墙,玩迷失森林,骗鬼对吧?”
“就是,这都把王浪军比喻成神仙了,不会是替人卖命上演苦肉计吧……”
“谁说不是呢,这么明显的舔狗,妖言惑众,傻子都听出来了……”
“哼,这是乱臣贼子的做派,当诛……”
“杀了太便宜他们了,不如严刑逼供,让他们供认王浪军的奸计,便于我们将计就计……”
“对,这种绝对不能马虎,必须认真对待……”
“臣等恳请皇上严肃处理他们,还我大唐荣光……”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出班启奏,弹劾,请命劝谏,一堂荟萃,乱哄哄的。
这让李世民保持着下午,听政不表态的稳重,无限头疼的看着,想着,凌乱了心神。
心说,朕就知道会这样,真该死啊!
这都是王浪军闹的,想干什么?
恨,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即便是魏征也恨王浪军,只是有苦说不出。
先前不说话,就是担心这种局面。
但还是被尉迟恭说出来,发生了这一幕凌乱局面,恨得牙痒痒的。
此时此刻,他想说什么,好像都变成解释就是掩饰,越描越黑的实情了?
相对来说,尉迟恭比他更恼火,暴跳如雷的吼道:“放屁,你们都在放屁……”
“放肆,你咆哮金銮殿,冲撞皇上,该当何罪……”
“他恼羞成怒,不打自招了……”
“握草,你们一个个是在找死……”
众臣抵制,声讨,尉迟恭暴起怒吼,几乎拉开架势杀人了。
于是乎,金銮殿上一团混乱,炸裂的声浪与气焰,散布到殿外,引来一队队锦衣卫,打着火把燃放了一大片阴冷的月华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