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仓这边,自从收到了朝廷的消息,李俊的顾虑更多。
原本的拖延战术,好像有提速的必要。
可如果不把勿齐秃逼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谓的疲敝战术又不能发挥他应有的作用。
正在李俊左右为难之际,一封书信解了他的心事。
“快过来看看!”
“断粮了!”
“彻底断粮了!”
“现在集合多少人了?”
老实站在一边神游的姚逵,被李俊的大吼大叫吓得抖了一抖。
连忙说道:“大约十万人了。”
“好,通知众人,今晚做好准备,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李俊兴奋过头,话说的不清不楚,看姚逵一脸懵,忙又嘱咐了一句:“前插到勿齐秃部的后方去!”
“得令!”
姚逵蹦着就出去了,这些天在永嘉仓晒太阳,将士们没仗可打,早就急坏了!
修整早就到位,当旭日的第一丝光芒穿透黑夜的时候,唐军出发了。
只走了半天,李俊就不得不再次佩服自己的神机妙算。
盐水,张掖河的一条支流,当地人对这条河可不算友好,河水又咸又涩,既不能饮用,就连淘洗衣服都嫌不好使。
可这里,却是李俊的福地!
勿齐秃派出的那只催粮食的队伍,早就意志消沉,要不是遭遇了李俊的队伍,他们恐怕都要迷路了。
在盐水这块地方,李俊带领的唐军,犹如从天而降,吐蕃军人,不知是喜是忧。
只打了几个回合,就连李俊的独家密器土炸药都没有用上,他们就投降了。
面对一片片跪倒在地的吐蕃士兵,李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回事?
怎么会如此简单?
这种一勺烩的好机会,李俊怎么能错过?
可惜,这些兵士也没有带太多的辎重,收收捡捡,收获不大。
李俊掐指一算,这只吐蕃军队,大概还剩八百多人,真格想来,他们倒成了自己的累赘了。
还得管吃管喝。
没接收多少辎重,还得管饭,这笔买卖好像是赔了。
李俊将他们给安排到军队的大后方,跟在唐军末尾,接受整编教育。
就在这片神奇的盐水,李俊给牛师奖写了亲笔信。
是时候和这位安西都护府的大将,亲自对话了。
而这时,混乱的勿齐秃部,根本就等不下去了。
深夜,牛师奖详细的研究了攻城战略,终于得了空闲,可以休息片刻。
才闭上眼睛,就听见,大帐外隐隐有骚动。
从军二十余年,他早就练就了猎豹一样敏锐的嗅觉,迅疾的爆发力。
小战士刚刚跑到门口报信,牛师奖都已经迎出来了。
“怎么回事?”
但见帐外,火光冲天,战士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不好了,将军,吐蕃军团攻上来了!”
“什么!”
垂死挣扎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最后的疯狂的!
牛师奖担心的就是这个,怎么办,太子的援军还有一天才能到达,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下去了。
“快,让第一小队赶紧到位,马上迎敌。”
“是!”
传令官把牛师奖的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好在,安西都护府的唐军早就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
很快就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
战壕里,已经有数百唐军埋伏其中,每人手里都准备了称手的武器:双刀两把,板斧一只。
吐蕃军人冲锋过来,甭管是活人,还是攀梯,全都被战壕中的唐军砍断。
然而,吐蕃军团也不是吃素的。
况且现在的他们都已经是饿疯了的,疯子的力气,是可想而知的。
在投石车的掩护下,快马骑兵冲了上来,一排又一排的唐军兄弟倒了下去。
吐蕃军人摇晃着手里的钢刀,咆哮着,眼看就要突破唐军的防线,就在这时,天空中窜起无数火花。
蹭
蹭蹭蹭
火花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徐徐下落,战局迅速逆转。
还在碉楼上指挥作战的牛师奖,眼看吐蕃军团的骑兵队已经踏到了城门的砖块,他擎着自己的佩刀,眼看就要冲向战场。
身边副将陈矫,正在下面浴血奋战,剩下的几个偏将齐刷刷的堵在他身前。
如狼似虎的眼神瞪着他,寸步不移。
“你们这是干什么?”
“让我过去,我要指挥作战!
“将军,请以大局为重啊!”
“让我下去就是顾全大局了,快让开!”
城下,唐军和吐蕃军队的厮杀声,震天动地,声声入耳。
牛师奖的钢刀已经出鞘,他审视着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再说一遍,让,还是不让!”
偏将们同样意志坚定,虎步一开,立定了脚跟,围成一道人墙,将前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不让!”
后排的几个小将,眼疾手快,趁着牛师奖没注意,晃了几步,就抱住了牛师奖的虎腰。
牛师奖一惊,立刻挣扎:“反了你们了是不是,放手!”
“快放手!”
正在僵持中,冲天火花在天上炸开。
城楼上的众将瞬间停止了活动,愣了片刻。
那火花犹如夜空中的精灵,跳动着,闪耀着,照亮黑暗,带来希望。
正在城下奋战的陈矫,首先发现了战局的逆转。
原本还在他身前,全力抵抗的吐蕃军人,瞬时就被掀翻下马,泥土飞窜上来。
砰砰的爆炸声音,不绝于耳,陈矫知道,那是太子的援军到了!
作为安西都护府中,唯一见识过这炸药威力的人,他知道,这要这个大杀器一来,今天这场仗,就赢定了!
他驻马遥望,突见一髯须大汉,从千万人中,直冲过来。
此人大锤在手,森森白牙毕露,哇呀呀纵马狂奔,阻拦者犹如木桩一般,纷纷倒下。
威武的唐大眼,终于如愿盼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仗,他的血液在沸腾,瞪着夜鹰一般的眼,在人群中混战。
大锤挥舞,迅疾如风,被他捶上的吐蕃士兵,一个一个的掀翻下马。
众人在城楼上都看呆了。
只见他撒开马缰,任由马匹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胯下之马与壮汉有充分的默契。
一人一马,堪称人马合一,身形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