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坨已经是戴罪之身,没有什么值得同情怜悯的,就算是有恶人监视我,打算除掉我,我也不希望牵扯无辜的人。”
“太子殿下为人清正,自上次战场上一见,我就有了判断。殿下乃是大唐储君,多少事情都还等着殿下应对处理。实在不应该再在我这种遭罢黜的老人身上花时间费精力。”
“殿下能够想着老臣,老臣感激涕零,只不过,大眼兄弟在我这里,不免引得奸人窥伺。到时,若是奸人诬告,太子殿下与老臣有联络,岂不是害了殿下。”
“如若这般,老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的!”
“沙坨将军,你多虑了,殿下既然能在军营里见你,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帮你渡过难关。”
“再者,当日你兵败的事情,还有许多内情没有查明,如今,那些真正作恶的人,巴不得你去死。这样,他们的秘密就可以保全。”
“所以,就算为了灵武军数万惨死的将士,为了让奸人得以伏法,你也要打起精神,不能自厌自弃。”
是啊!
就算不为了自己活着,也要为了那些同袍战友,好好的活下去。
唐大眼的一番话,把沙坨的热情彻底点燃。
他要好好活,一定要让奸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大眼兄弟说我的兵败是有奸人陷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太子殿下那边已经有线索了?”
沙坨沉静片刻,终于想到唐大眼言语之间的话外之音。
难道,那时的战败,真的是有奸人刻意为之?
“大眼兄弟,关于这件事,请详细说说。”
“具体的详情我还不知道,但已经有怀疑,你在灵武郡的失败,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其中,还有奸人的阴谋破坏。”
“原来如此。”
“还有,沙坨将军,你的宅院已经被人监视了!”
听了这句话,沙坨脸上并没有多少吃惊的表情,这让愤愤不平的唐大眼很是奇怪。
“怎么,难道将军已经发现了?”
“雕虫小技而已,没什么稀奇。”
“究竟是哪一方面的人马?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唐大眼逼视着沙坨,急急催问。
然而,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将,却并没有如他所愿的紧张起来。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对这些阴谋算计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大概就是陛下前往长安的那一日开始,老臣就发现,这破院子门口,总有几双窥视的眼睛。”
“老臣多年征战在外,对这洛阳城的官员也知之甚少,无法判断出他们究竟是谁家的属下。”
“只是,从前些日子的情况看来,他们似乎暂时并不想伤害我,只是监视罢了。”
“至于,这些人为何会处心积虑的要盯着我这样一个罪臣,老夫就不清楚了。”
“沙坨将军的意思是,还不止有一路人在监视着您?”
“当然,你要是感兴趣不妨自己去查查看。”
说到这里,沙坨忽然开朗的笑了,这个青年看着威风凛凛,很有干劲的样子。
只让他守着他这么一个老汉,确实是浪费了。
不如,让他自己找点活干,也好解闷。
“沙坨将军,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在他回到洛阳之前,我就陪着你住在这里了。”
“和我住?”
沙坨回头看看这破旧的房子,惊奇道:“大眼兄弟,莫说老夫真的不需要人特别保护,就是你要在这里,也不需要日夜守护。”
“你在这洛阳城里肯定有自己的宅院,现在天色尚早,赶快回去吧!”
他的意见被唐大眼断然拒绝,他拍着胸脯承诺:“沙坨将军,大眼无家无业,更没有自己的宅院,你要是好心,就收留我一阵。”
“我这个人没有别的好,唯有一身拳脚功夫拿得出手,若是有奸人想害你,有我在,至少能帮你抵挡几分。”
“你也不必推辞了,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你不收留我,难道还想让我抗命不成?”
此言一出,沙坨就是不想答应都不成了。
谁也不能忤逆太子的好意啊!
看他不言语了,唐大眼蹭的跳起,开始检查这间破宅院,顺便再去教训一下那些不勤快的小厮。
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步,对他这位新晋护卫来说,要动的脑筋还多了去。
帝后一行人的长安之旅,进行的很不顺利,一路上不是遇上暴风,就是被绵绵小雪祸害。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这样的折腾之下,就连互通消息都变得十分困难。
原本骆绎跟随李俊前往长安,可不只是为了保护太子的安全,更是为了将朝廷近臣的一举一动监视在内。
结果可倒好,一连去了七八日,根本连个音讯都没有。
无名子在酒肆里等的心急如焚,恨不能飞到长安,追寻他们的消息。
如今,骆绎自己回来了,还不抓紧了他,焦急询问。
在美酒的作用下,骆绎褪去了一身寒气,加上杜饶,三人围炉而坐。
遥望清明的月光,无名子喃喃道:“骆绎,太子殿下那边的情况如何?”
“据我看来,一切尚好。”
“太子殿下甚是机敏,并没有给奸臣可乘之机。”
“这么说来,宗楚客他们都很老实了?”
“也不尽然,就说这位卢向之就是由韦皇后亲自引荐给陛下的,陛下已经赏了他一个闲差,在修文馆里当值。”
“你也知道,陛下一向喜爱相貌堂堂的青年才俊,这位卢向之,可以说是个中翘楚了。”
“我想,加上韦氏的枕边风,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会被陛下重用的。”
“所以,殿下才急于调查他的背景。”
“这还真是个棘手的人物。”
“要不然,明日我也上街去探探消息,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位卢郎君的底细。”杜饶跃跃欲试,最近他正愁没什么正经差事。如今有了目标,还不赶快抓住。
“也好,但是要注意分寸。”
“我办事,你放心。”
“至于宗楚客,我看着,他对女儿这门婚事非常上心。在女儿的婚事结束前,应该不会闹出风波。”
“这样啊,”无名子咂咂嘴:“看来这厮对女儿的这桩婚事相当看重啊!”
“骆绎,容我问一句冒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