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这人也太谨慎了,居然会想到这里来了,李裹儿可是个心大的人,这些人摆明了是来营救她们的,如果想要害她们性命,刚才就不会将那妖怪老头引出车外了。
既然承了人家的情谊,怎么还能轻易怀疑?
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既然她不愿意出去,爱柔也没有办法,她小心翼翼的转动手腕,阵阵疼痛袭来,仿佛要挖她的心一般。
好在,活动了片刻,她发现,手腕虽然红肿的厉害,却并没有折断,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拾起匕首,在层层叠叠的裙摆之中,寻了一块干净的,将匕首擦抹干净。
与此同时,她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这到底是何方妖孽,竟敢劫持当朝公主,这真是要出大乱子了。
车外,小和尚成功把仳离引了出来,就在二女胡思乱想的那一瞬,两名僧侣,径自跳上了车,负责守护二女。
尤其是一个年纪小的沙门,看到爱柔手里的匕首,颇觉惊奇,都说这准太子妃是个文弱女子,怎的还随身带着这样的凶器。
“公主殿下,太子妃,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小沙门表明身份。
“我们是大慈恩寺的僧人。”
“大慈恩寺?”
“你是那怪方丈派来的?”安乐叫道。
“正是。”
“二位贵女走后,方丈立刻就安排我们出来营救,歹人行踪诡秘,且布局精巧,我们也是好一通寻找,才终于确定了位置。”
“这么说,方丈是早就察觉我们有危险了?就在我们还在寺里的时候?”
太子妃质疑的眼神,让小沙门有些心虚。
事实确实如此,但他觉得如果照实说的话,很可能会招惹贵女们的不快。
“爱柔,你是什么意思?”
听着他们的话锋,裹儿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她立刻原地挺立起来,瞪着二人。
“难道说,方丈不让我们求签,就是因为他早就预料到了我们会有危险?”
“恐怕就是这样。”爱柔点点头。
“岂有此理!”
裹儿不但不感谢救命恩人,反倒生起气来,她声声质问小沙门:“方丈既然早察觉到危险,为何不派人护送我们出来?”
“本公主和太子妃若是真出了意外,你们担待得起吗?”
小沙门是正宗的和尚,自从会走路,就在大慈恩寺里生活了,女香客倒是见过不少,但女人的怒气,他完全是招架不住的。
再者说,就以李裹儿的执拗乖张,刚才那样的情形,就算方丈提出要派和尚随行,她也根本不可能同意。
如此行事,以当时的情况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静理总不能说,他是通过二人的面相,预测到她们有危险吧。
于是,在公主的盛怒之下,小和尚彻底蒙了。
而车外,战况依然激烈。
觉明和仳离的战斗正在紧张的进行,仳离并不擅长兵器,只是善用诡诈之术,而觉明,因为是佛门子弟,也是不能使用刀剑的。
只得选用木棍。
觉明在大慈恩寺护卫之中,武功当属最高,虽然木棍不是利刃型兵器,但它弹性上佳,且纤长轻巧,适合远距离的作战。
仳离摊开双手,正欲捉住觉明的胳膊,就被纤长的木棍击中了肘部。
他脚下稍一踉跄,觉明就抓住机会,正欲再起一击,抬眼一看,却发现仳离已经不在眼前。
四处寻找,才知,他已经腾上了坊墙,企图逃至平康坊内。
却在这时,早就知道救兵已经赶到的平康坊的老板,姑娘们,亦迅速摆脱龟缩状态,全都跑到秀楼上围观,他们平日里被仳离欺压,到了今日,已经是忍无可忍。
往日里仳离在平康坊内欺男霸女,众人根本无所作为,他们不是不气恼,也不是不想反抗,奈何,仳离身后是有大人物支持的,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大人物究竟是谁,但是只要他们有一点挣扎,反击,就会被迅速发现,并且予以惩治。
这所谓的一套惩治撑下来,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故而,大家只能屏气噤声,不敢再惹仳离不快,实际上,在今天以前,大家基本上都没有见识过仳离的真实面目,他几乎从不和坊里的姑娘接触,每每和妈妈,龟公见面,也总是带着赤金面具,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就算是这样的见面也是极少的,也只有那些青楼老板,所谓的实权人物,才能有机会和他见面。
如今,平康坊的众人才算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他的模样。
这张脸真可算得上是旷世奇丑,找遍了整个长安城,估计也找不到这么丑的。
诸位终于知道,他为何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的脸了。原来那赤金面具不是为了故作神秘,而是为了遮丑。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众人决定趁机反抗。
仳离站在坊墙上,正欲往墙里跳,怎知,坊内的几个龟公,小厮,突然窜了出来,个个手上都擎着钢叉。
他们径自站成一排,还以为能阻止仳离的步伐。其实他们只是在白日做梦。
仳离纵身一跃,就跳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径直向坊内走去,坊内的姑娘们,见杀神进门,立刻吓得花容失色,抱头鼠窜。
瞬时间,平康坊里的庭院楼阁之中就到处都是奔突乱窜的小娘子,混乱的局势,给了仳离逃脱的时间和机会。
他根本没有多做停留,而是悄无声息的窜上一座不惹人注目的小桥上,纵身一跃……
却说,两位贵女的车马还在长安大街上晃悠的时候,僧人觉悟骑着快马,赶到了皇城。
要是全凭他自己,当然无法进城,虽说,早些时候,他也曾经和方丈进入皇宫给众位贵戚讲经说法,可他终究不是师傅,是在朝廷上有头有脸的人,她只是一个普通僧侣,所以,想要入城,只能借助方丈的力量。
守门的兵士,自然将他拦住。
觉悟下马,递上通传,兵士看了一眼,便问:“小师傅有何要事?”
“东宫殿下邀请师傅手抄《金刚经》一卷,师傅今日在寺中主持法会,脱不开身,这才让小僧送过来。”
觉悟心急如焚,可这面上还得挂着笑脸,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经卷,呈给兵士。
那兵士本就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兵家出身,别说是佛经,就是朝廷的诏书,都有好多字不认识。
他狐疑的瞧着觉悟,总觉得他的笑脸十分僵硬。
可这只是一种感觉,也没有实证,况且通传的内容都是正确无误的,经卷也确实没有毛病,他也只能挥挥手,放了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