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宝伸手挡在头顶,“干嘛揍我?开局之前我就跟殿下说过的,我弃权,不参加比赛。”
叶嵘扭头看向赵熙,“殿下,可有此事?”
赵熙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淡定地“哦”一声,“当时太吵,没怎么听清。”
叶嵘狠狠磨牙,拳头逼近他,“还敢跟老子耍滑头?我去你姥姥的!”
宋元宝心中把赵熙这个坑货活剐了千万遍,突然垂下手臂,一脸的视死如归,“你砸吧,反正我这张脸也不值几个钱。”
见他揪着宋元宝的衣领拳头真要往下落,叶翎急了,忙喊道:“哥哥,你别打他!”
叶嵘动作一顿,“阿瑶你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呢?”
被那么多人注视着,叶翎脸都不好意思抬起来,小声道:“元宝少爷是为了给我捉兔子才耽误了比赛的。”
“兔子?你说那两只兔子是宋元宝给你捉的?”
“嗯。”叶翎绞着手指,窘得想钻地缝。
“算你小子识相,干了件人事儿!”叶嵘一把松开宋元宝的衣领,想想又不对,顺手往背上抽出一支箭来抵在他脖颈上,“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阿瑶另有所图?”
宋元宝叹了口气。
“你他娘的叹什么气,哑巴了?”
宋元宝懒洋洋的,没骨头一般半躺半坐,手肘撑着地面,一条腿曲起,“我要告诉你无所图,你就得扣我个撒谎的罪名,然后一箭刺死我,我要是告诉你有所图,你连罪名都不用扣了,直接刺死我,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
叶嵘气怒道:“回答不上,就交代遗言吧!”
宋元宝低笑,目光转向笼子,“喏,看到没,那是我亲手捉的,都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等我死了,你就把它们烧来给我下酒。”
叶翎一听,小脸由红转白,“不行不行,不能杀兔子,它们还没长大呢!哥哥,你也太不讲道理了,你自己不给我捉,元宝少爷给我捉,怎么就成有罪了?你要敢刺死他烧兔子,我就回去告诉奶奶,说你欺负我。”
叶嵘嘴角抽了抽,“谁告诉你我要烧兔子,我就不烧,只刺他,行了吧?”
“那也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你到底是不让烧兔子,还是不让刺死宋元宝啊?”
叶翎委屈地看着他,“能不能两样都不要?”
叶嵘险些气晕过去,“你是被这小兔崽子给灌迷魂汤了吧?”
叶翎辩解道,“元宝少爷是殿下的人,你杀了他,自己也逃不掉的。”
小姑娘说着都要哭了。
叶家两房就只出了这么个闺女,老太君平时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宠成什么样可想而知,叶嵘自知今日要是敢把妹妹惹哭,回去几个哥哥就得把他吊起来打。
想到后果,他不得不收手,暂时饶了宋元宝。
本来也就是随便开个玩笑而已,大家都是出来找乐子的,至于为了两只兔子动杀念么?
见叶嵘终于把箭收回来,薛炎白着脸道:“三哥,你差点儿吓死我了。”
叶嵘一瞅他那张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又瞅瞅完全没怕着的宋元宝,轻嗤,“险些被杀的又不是你,他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
“我、我当然紧张了。”
这次出城狩猎,虽说是殿下组织,可到底是为了小舅舅践行,若是期间有人出了事儿,薛家肯定难逃干系。
再说,他一点儿也不希望有人出事,大家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行了。”叶嵘一把按住薛炎的肩膀,“去烧火,别跟个吊死鬼似的,瞧着怪难看。”
薛炎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到自己脸色多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没办法,打娘胎出来性子就这样,又内向又胆儿小,碰上事情容易紧张。
等这边安静下来,赵熙才出声道:“虽然差了两只兔子,不过宴宾楼请客的事不会有变,去吧,挑些你们想吃的猎物出来,去溪边宰杀回来烤。”
少年们一听还有机会去宴宾楼跟大皇子同席吃饭,欢呼一声,一个个争先恐后去挑猎物,接下来,烧火的烧火,宰杀的宰杀,十余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赵熙和云淮坐在高台上,薛银欢来给二人送水,听到赵熙挽留道,“云六郎不打算多待些时日再回去么?”
云淮笑言:“没办法,家中上百位弟子要管,况且来的日子也够长,是时候回去了。”
在云氏武馆都是以实力说话,云六郎的身手无人能及,自然也只有他才能震慑住上百名弟子,他一旦离开久了,难免有人不服兄长管教而闹事。
赵熙觉得挺遗憾。
长这么大,云淮是头一个让他觉得一见如故的人,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对方不论是言行还是品性,都有可圈可点的地方让他颇为赏识。
只是可惜,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
“云六郎有没有想过,入朝谋个差事?”
“入朝就不必了吧。”云淮婉拒,“每隔三年,云氏武馆都会送一批弟子来京城参加武举,我作为现任馆师,也算是为朝廷培养栋梁之才了,其实入不入朝,已经没太大关系。”
云淮的智谋绝对不输他过人的武艺,赵熙挺想要个这样的左膀右臂,不过既然对方没那意思,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云淮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树荫下,宋元宝正坐在那儿跟少年们说着什么,他扬唇,“况且,你身边已经有个不错的辅臣苗子了。”
赵熙轻叹,“连我想什么都知道,你果然心思通透。”
云淮道:“假以时日殿下来江南,云某必定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赵熙莞尔,“一言为定。”
薛银欢送完水,又来给二人送刚烤好的兔肉。
每年皇室的狩猎大会,宫人们都会架火烤,不过赵熙在规束自我这方面向来严格,不管是作息还是吃食,基本不会越线,因此他从来不碰这类吃食。
今日云淮在场,他倒是难得的拿起筷子尝了两口。
薛银欢只负责送水和烤肉,几乎没怎么出声,不过赵熙挽留云淮的那些话,她听了一部分。
小舅舅会拒绝,在她意料之中。
薛银欢觉得,比起入朝为官,小舅舅更乐意做个行侠江湖的仗义之士。
……
临近傍晚,一众少年酒足肉饱,开始准备回程。
之前在猎场,众人已经见识过云淮和赵熙的箭术,二人不分伯仲,毕竟云六郎虽然美名远扬,他们这位皇子殿下也不是纸糊的,那么多年的苦练可不是说说而已。
当下便有人好奇,云六郎和大殿下的骑术谁更胜一筹。
在少年们起哄声下,云淮无奈笑笑,“看来今日不跟殿下比上一场,他们是不会罢休了。”
“那就,赛上一场吧。”赵熙说着,让宋元宝把一丈青让给云六郎。
两匹马脚力相当才算公平。
对此,宋元宝没什么不乐意的,牵着一丈青走到云淮面前,挑眉道:“舅舅加把劲儿,争取把某些人压下去,省得他成天嘚瑟,我看得眼睛疼。”
赵熙当即给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
“看我我也要仗义执言。”在场所有人,敢这般与赵熙说话的绝对只有他宋元宝一个,“怎么样殿下,棋逢对手的滋味儿如何?让你成天踩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哼,这回碰到高人了吧?舅舅别客气,好好教他做人。”
云淮失笑,“你这小子。”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爱说实话的人。”宋元宝抱着双臂靠在一旁的树上,看向赵熙的眼神满是得意。
他被碾压了整整两年,爬都爬不起来,难得见到个比赵熙还厉害的,心中自然觉得痛快,解恨。
赵熙收回目光,云淮跟马儿熟悉了片刻,翻身上去,俩人同时挥动马鞭,不过眨眼的工夫就跑得没了影儿。
“快快快,咱们去追。”其中一个少年道,显然也是对这场比赛结果格外期待。
众人上马之后,听到提着兔笼的叶嵘传来一声咆哮,“一公一母,宋元宝你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