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夫长得可比你好看多了。”
顾珏翎这话是故意说给祝彦琛听的,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将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就会成为顾诗淇的夫君,顾诗淇的母亲因此很是得意。顾珏翎的心里就是不服气,喜欢姐姐的男子也不差,在他看来,那谢公子可要比眼前的这位少将军好多了。
“是吗?我倒是没听说顾二小姐已经定亲了,却不知这‘姐夫’是从何而来?”祝彦琛脸上笑着,心中却是不以为然,顾家的那位二小姐果真不是个安分的人,远离了父亲的管束,在外面不知怎么勾三搭四的。
丁姨娘赶紧拉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衣袖,斥道:“小孩子家家的,莫要胡说八道,什么姐夫?左不过是你二姐的朋友罢了,你一个小孩子在那里胡乱猜测什么?”翎儿还小,不懂得这话里的利害关系,这要是传出去,于欢颜的名声有损,将来还怎么说亲?
顾珏翎被自己娘亲这么一番斥责,不由得缓缓低下头去,口中却仍是小声嘟囔着,“他是姐姐的同窗没错,可他爱慕姐姐也是真啊。”
祝彦琛并未将顾珏翎的这番话放在心上,毕竟那顾家二小姐如何,跟他也没大多的关系,她与哪家公子勾搭在一起,又干他什么事?所以,祝彦琛很快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既然顾珏翎已经安然回来,祝彦琛也就准备启程去边关陪自己的父亲了。
顾诗淇自然是万分不舍,祝彦琛离开的前一晚,整整哭了半夜没睡,第二天去为祝彦琛送行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肿着的。
两家的长辈特意退避到一旁,给这两个孩子留下单独话别的时间,至此,两家人心里已经有了默契,将来肯定是要给这两个孩子定亲的。
当祝彦琛跨上马背的那一刻,他竟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好似终于摆脱了什么麻烦似的,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他也没有多想,马鞭一扬,便自离去了。
衡华苑的结业考终于结束,又有一批学子要离开,其中有几个是与欢颜同一学堂之人,除了欢颜和谢安澜之外,大家都是相处了数年之人,如今有人要离开,免不了要设宴为这几人送行。
太阳落山,燥热渐渐褪下,虽已夜幕降临,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却多了起来。
欢颜推开窗子,趴在窗台上看着底下那些闲逛纳凉的人,嘴角缓缓勾起笑意来。
“在看什么?”身后传来谢安澜的声音。欢颜转过头去看的时候,他已经在欢颜的身旁站定了。
“在看……人世间的美好。”这个时候,人们大都已经结束一天的劳作,吃罢晚饭,卸去一身疲惫,出来闲逛纳凉,所以人们脸上的表情都要比白日柔和几分。
谢安澜看了看欢颜透着胭脂红色的脸颊,无奈道:“你醉了。”
“我没有。”喝醉酒的人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醉了。
“脸都红了。”谢安澜说着的同时,已经伸出手去,将手背贴在欢颜的脸颊上试了试,的确不是寻常热度。
谢安澜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我去给你倒杯茶来醒醒酒。”
欢颜一把抓住转身欲走的谢安澜,坚持地道:“我没醉。”
此时欢颜微蹙眉头,眼睛里露出孩子的倔强和不满,整个人看起来娇憨可爱,与平常的她实在大不相同,看得谢安澜心头一软,几乎想要将眼前的她搂入怀中。只是眼下这雅间里还有其他人,他只得堪堪忍住,轻轻握住欢颜的手,轻哄道:“好,你没醉,来,你先扶着我站好。”
这时候,齐云舒注意到了他们两个,起身过来相问,“怎么了?”这话是问谢安澜的,眼睛却是看着欢颜。
谢安澜一边扶着欢颜回到桌旁坐下,一边应道:“欢颜喝醉了。”
今天饭桌上这般气氛,大家喝得都不少,蒋青青和栾静宜此时也是醉眼迷蒙,女孩子们不胜酒力,大多都已醉了。
其他人醉了没什么奇怪,但大家都知道欢颜向来自持谨慎,她喝醉酒却是难得一见的。
有人玩心大起,拿了盘中的一颗葡萄问欢颜,“这是什么?”
欢颜一双醉眼瞪向那人,“你当我傻啊?葡萄我不认得吗?”
旁边众人不由互相对视,“看来欢颜是真的醉了,她平日里哪会这样说话?”
“书院里你最讨厌哪位先生?”
“杨先生。”欢颜支着脑袋,皱眉道:“他说话太啰嗦。”
“酒后吐真言啊。那欢颜……你最喜欢哪位先生?”
“韩先生,聪明有趣,不迂腐。”
“那……你心仪的人是谁?”
这句话问出口之后,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已经喝醉了的欢颜看,大家都想知道这个衡华苑中最受人瞩目的女孩子,她心里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而在等待答案的这段沉默时间里,最紧张的自然莫过于谢安澜和齐云舒二人。
“心仪的人……?”欢颜皱了皱眉眉头,似乎对这个问题很费解。
“对,心仪的人,你心仪的人是谁?”
欢颜摇头,“没有。”
众人原本提着一口气等待着欢颜的答案,此时难免失望。
还有人仍是不死心,接着追问,“那如果要在齐云舒、裴风胥和谢安澜三个人里选一个,你选谁?”
“选来做什么?”
“做夫君。”
欢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选,不要夫君……”
“好了,”这个时候裴风胥站了起来,道:“别再闹她了。”
裴风胥开了口,其他人也就偃旗息鼓,不再追问欢颜,各自又继续玩闹了起来。
裴风胥倒了一杯茶喂欢颜喝下,然后将她扶到一旁的软塌上,轻声道:“你先睡一会儿吧,等走的时候我叫你。”
众人见裴风胥对欢颜照顾有加,谢安澜和齐云舒却只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道:难道裴公子更有可能?
其他人又是喝了几轮下来,几乎都已经喝醉,独剩谢安澜还算清醒,他招来酒楼里的小厮帮忙将众人一一扶上马车。
待将其他人都在马车上安置好之后,谢安澜在蜷缩在软塌上的欢颜身边蹲下,轻声唤道:“欢颜,醒醒,我们该回去了。”
欢颜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着谢安澜,眸中醉意仍未消退。
“我是谁?”谢安澜问她。
“谢安澜。”欢颜乖乖回答。
“谢安澜是你什么人?”
“朋友。”
“就只是朋友?”谢安澜不甘心。
“还是……”
“还是什么?”
“师父。”
谢安澜气恼地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就不该多余问你。”
欢颜吃痛,委屈地看着他。
谢安澜被她看得心软,伸手去揉方才自己敲过的地方,“谢安澜对你好吗?”
“好。”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将来嫁给他好不要?”
“不好。”
“为什么?”
“嫁给他就做不成朋友了。”
“做不成朋友,就做夫妻啊。”谢安澜循循善诱。
“夫妻太脆弱,比不得朋友长久。”
谢安澜愣了一瞬,才轻声道:“傻丫头。”她应该是被她父母的事情给伤得太深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谢安澜俯身去抱欢颜,胳膊伸到欢颜的肩膀之下,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她的唇上,一颗心突然鼓噪起来……
缓缓低下头去,谢安澜印上欢颜的唇,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弦差点绷断,一触即离,蜻蜓点水一般的一个吻却让谢安澜的一颗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这是他喜欢的女孩子,而就在方才,自己吻了她,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
次日早上醒来,欢颜只觉头疼得厉害,凌姨提前煮了醒酒汤,赶紧端来喂她喝下。
“我昨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自己一点儿都没有印象?
欢颜的话音刚落,蒋青青和栾静宜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欢颜就道:“欢颜,听说你昨天晚上酒后吐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