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将京城所有适龄但还未婚配的男子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最后筛选出几个,并且详细列了单子给欢颜,上面将他们的家世背景,脾气秉性都写得一清二楚。
欢颜看着谢安澜递给她的这单子,也仔细斟酌起来,要给公主选婿可是不容易。不仅要人品还要家世。这人品自然是要差,越差越好,但家世却要强,虽然并不一定得王侯贵族,但身份上也得过得去,免得皇家不肯认账。
“这曹家的三公子不是挺好的吗?你怎么把他也给列出来?”
曹家是武将之家,三代之前,曹家一直鼎盛,大大小小不知为大顺打了多少胜仗,当年曹家的那位先祖力战南疆,为守住城门,满身是伤,血尽而亡。
当时的皇帝念他们曹家护国有功,便御赐了曹家‘护国忠魂’的匾额,甚至接了曹家的儿子进宫同皇子们一同念书习字,极为荣耀。
只是自那之后,曹家再没有出过一个像样的子弟,文不成武不就,日渐衰微。
不过仍有先帝御赐的匾额在,也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得罪他们曹家,口头上也是个个恭敬。
但是到了这一代,他们曹家倒是有了要崛起的架势。如今的曹家有三子两女,三个儿子都是出自正室,那大公子是个文武双全的,不过为了继承曹家的遗志,他还是选择了武举,已经在兵部呆了好几年,前些年娶了妻子,如今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幼女,成家立业,也算是小有所成。
而曹家的那位二公子也不错,如今曹家在京城和外地都有一些产业,据说都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去年娶了一位商人之女,听说两人相识已久,感情甚笃。
曹家三子中,只剩下这第三子还未娶妻。
但……这曹家三公子不是挺好的吗?也从未传出过什么纨绔荒唐之名,谢安澜为什么将他也给点了出来?
谢安澜伸手点在曹家三公子的名字上,含笑道:“以你提出的条件,这些人里我反而觉得他最合适。”
“嗯?”欢颜不解地看着谢安澜。
“这个曹家三公子虽然素无纨绔之名,但那是因为他将自己隐藏得很深。背地里却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欢颜闻言,立刻来了兴趣,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看着谢安澜,“哦?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来说说。”
据她所知,这位曹家三公子虽不如他的两位哥哥出色,但却也是个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虽不出挑,可也没什么大毛病,将来他的两位哥哥撑起了曹家,他势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这样的人似乎跟‘纨绔’二字,扯不上什么关系。
“这位曹家三公子虽不同京城里那些有名的纨绔子弟来往,但他干的事儿却也不比那些纨绔子弟差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却原来这位曹三公子表面上温和谦逊,但私底下却贪色暴戾,他从不去青楼,但却在暗地里赁了宅子专门私会佳人。
而那些被他弄到宅子里的女人,有自愿的,也有被迫的。更甚者,他不仅仅是与那些女子行鱼水之欢,还会鞭打她们。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手底下应该有几条人命。”
欢颜听后不由咋舌。那位曹家三公子,她之前也曾见过几面,一副温和识礼,中规中矩的样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若不是亲耳听谢安澜跟自己这样说,自己还真不敢相信。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既然如此遮掩,这么久了都没一丝一毫的流言传出来,想必那曹三公子瞒得很是严密,安澜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才刚从焕廷那里听说这件事。之前他查了一件案子,抓了一个伢子,那伢子为了脱罪,攀咬了很多人,这才透露出了这个事情。只是那伢子早已被曹家那位三公子给弃用了,不知道他如今是不是还在继续做这件事。本来我是准备去查探一番的,你正好问我这件事,我想着,所谓本性难移,那曹家三公子想必旧习难改的。”
欢颜点头,“这么说来,这个曹家三公子倒的确很合适配给永宁公主做夫婿。”
“我且先去查探一下这件事是否属实。如果属实的话……据那伢子说,曹三公子要他给找来的人里不止只有女子,还有……长相清秀的男子……”
欢颜皱起眉头,“如果属实,那这个曹三公子当真是可恶至极。”他和永宁公主配一对倒也很是般配。
……
夜渐深了,欢颜窝在书房的软塌上,已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谢安澜抬起头来的时候,正看到欢颜枕着软垫睡得香甜。
嘴角勾起温柔一笑,谢安澜轻手轻脚地走到欢颜的身边,正待弯身将她抱起。
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为免吵醒欢颜,谢安澜走去门口,在那人还未敲门之前,就将房门打开。
穆柏正待敲门,就看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谢安澜正站在门口。
穆柏一手握着一只鸽子,一手捏着一张字条,“世子,这是刚刚从那四位姑娘的院子外面截获的。”
谢安澜接过他手中的字条,拿来一看,上面写的无非就是他和欢颜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倒也没什么要紧的。
将字条重新递给穆柏,“送出去吧。”
“是。”
穆柏离开之后,谢安澜转身欲要将欢颜抱回房去睡,却发现欢颜已经醒了。
“吵醒你了?”谢安澜走到欢颜的身边坐下,轻抚她的侧脸,声音轻柔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都这个时辰了,穆柏还来找他?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那四个不安分的,飞鸽传书给宫中送信罢了。”
他本来也没想着那四个姑娘会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做。
欢颜伸手攀上谢安澜的脖子,示意他抱自己回房,同时开口道:“飞鸽传书好啊,正好给了我一个方便,我还发愁怎么将那永宁公主给引出宫来呢。”
她若不出宫,怎么跟曹家三公子扯上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平静如常,谢安澜白日不在王府之中,那四个姑娘也没再来叨扰过欢颜。
而永宁公主收到的飞鸽传书的内容也没什么新鲜的,心中暗骂这四个宫女的无能,自己将她们送进定安王府,可不是为了就看这些无聊的东西的。
而半个月之后的一天,终于叫那四个姑娘逮住了机会。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亲耳听见在世子妃房里伺候的侍女这么说的。”
“这世子妃也太大胆了吧?我们可是皇上金口玉言赐给世子做妾的,她有什么资格将我们给发卖了?”
“这件事得尽快告诉公主才是。我听那侍女说,世子妃打算三日之后,以入寺上香为借口,将我们带入法华寺之中,她就将伢子约在了那里。到时候找机会将我们打晕了,交给伢子带走。对外就说是回府的时候遭遇了山贼,将我们都给掳走了,这样皇上也就怪不到她的头上去了。”
另一宫女暗暗咬牙,恼怒道:“世子妃真是好算计。只是我们毕竟也是从公主殿下身边出来的,绝不能让她将我们如此算计了。且等着看吧,这件事败露之后,她这就是欺君之罪,胆敢将皇上亲赐的妾室给发卖,她是不想活了!”
当天夜里,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四个宫女将鸽子放飞,眼见着它往皇宫的方向飞去了,这才安心回去睡觉。
只是她们没料到的是,那鸽子刚飞出去没多远,就被穆柏给截了下来。
欢颜和谢安澜一同将信上的内容看过之后,这才吩咐穆柏将鸽子重新放飞。
那个宫女看似偶然间听到的那番话,却是欢颜故意安排的,她就是要让她听见,然后告知给宫中的永宁公主。
这一次,永宁公主以为要抓住自己的罪证了,势必会出宫来一趟,而自己也可以借此引她跟那曹家的三公子见面……
永宁公主拆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字条,本以为还是之前那些无聊琐碎的事情,但打开看过之后,整个人都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终于……终于让自己给抓到了。
顾欢颜,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呢,原来这就忍不住了。发卖皇上亲赐的妾室,你就等着被问罪吧,死还算是轻饶你了。
永宁公主将手中的纸条攥紧,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奕世子,你那么疼爱你的世子妃,对我如此不屑一顾,将那杯酒灌入我口中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怜悯。
这一次你那宝贝世子妃要被问罪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会如何!我也要让你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这一整晚,永宁公主都没睡着觉,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出于兴奋,她已经想好要怎么拆穿顾欢颜了。
这件事还需要其他的目击之人,省得到时候顾欢颜倒打一耙,说自己诬陷她。面对顾欢颜这个人,需要谨慎再谨慎。
永宁公主并未将这件事的实情告知皇后,只是说想出去拜拜佛,为父皇母后祈福。
皇后也就答应了,如此一来,她叫上几个人陪着一起,也不算奇怪。
八皇子和九公主他们这些闲人也都被叫上了。
六皇子自然不在她的邀请之列,不过这件事已被六皇子告知给谢安澜和欢颜二人。
“鱼儿已上钩,该收线了。”欢颜含笑道。
永宁公主,你不是喜欢给人家做媒吗?这次我也给你做次媒,希望你能满意。
这日吃罢早饭之后,欢颜便带着琼儿,领着那四个姑娘往法华寺的方向去了。
欢颜和琼儿坐一辆马车,那四位姑娘则坐了另外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没多久之后,马车便是到了法华寺。
这时节,法华寺并未多少人来上香,显得有些冷清。
欢颜进去之后,便有小师父前来相迎,待欢颜表明身份之后,那小师父便道:“世子妃请随我来,住持已经准备好了禅房。”
“劳烦小师父了。”
四个姑娘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将她们四个打晕了交给伢子吗?怎么还要带他们去禅房?
难道是打算在禅房里打晕她们?
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番,也只好随着欢颜一同往里面走。
而没过一会儿之后,永宁公主他们也都到了,永宁公主急步走近寺内,显得很是着急。
她自然是着急的,她担心自己来得晚了,顾欢颜已经命人将那四个宫女给带走了,那就给了顾欢颜可以找借口的机会。
“姐姐,你看起来怎么这么急啊?”九公主看着她奇怪地问道。
“哦,我……我有些内急。”不行,自己得先去找找顾欢颜她们此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