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松开欢颜的手,缓缓直起身子来,眸光沉然地看着眼前的施展阳和祝彦琛,“小侯爷,少将军,我不知道你们的规矩是何人所教,为何连敲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这房里除了我之外,还有我的新婚妻子,更何况此时已经是夜晚时分,你们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施展阳挠了挠头,“实在是抱歉,我在家随意惯了,一时忘记这里是在别处,还请世子见谅。”
“月我们就不赏了,昨晚我和欢颜已经赏过,小侯爷和少将军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自便。”
谢安澜此时也并非是真的生气,若他果真生气的话,方才在施展阳推门进来的一瞬间,他手里的暗器就不会还老老实实地呆在他的手里了。
“他们走了。”欢颜见谢安澜还紧紧贴在自己的身后,似乎并没有要挪动的意思,不由开口提醒。
站在欢颜身后的谢安澜缓缓勾起嘴角,方才移开步子,坐回到自己方才坐的椅子上去。
只见他指骨分明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之后,复又抬眸看向欢颜,“今天我们不要分床睡了吧。”
欢颜愣愣地看着谢安澜,刚刚蘸了墨的狼毫笔顺着笔尖在宣纸上滴下一滴墨来,她亦是不知。
“施展阳向来是个肆意妄为的,如今他怀疑我们两个是假成亲,甚至连我们分床睡的事情就知道了。方才他那么突然闯进来,就是为了试探我们,以他的性子,只怕还会有第二次。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今天晚上还是不要分床睡了。”
欢颜轻咬下唇,难得地露出如此羞怯又为难的神色。
自她记事以来,她从来没有同旁人一起睡过一张床,更别说是跟一个男子了。虽然现如今,他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可是要睡一张床的话还是……
谢安澜看着她脸上变换的神色,不由抿嘴一笑,“你在害怕吗?你是害怕我会对你做什么,还是害怕你会对我做什么?”
知道谢安澜是在调侃自己,欢颜亦是勾起浅浅一笑,微眯了下眼睛,看着谢安澜道:“我能对你做什么?”
“谁知道呢?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你觉得我长得挺好看的,既然如此,难保你因垂涎我的容颜,趁着夜深人静之际,对我做出什么来。”
谢安澜做出一脸苦恼的样子,惹得欢颜失笑,“谢安澜,你还要不要脸?有这么夸自己的吗?那倒不如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算了。”
被谢安澜这么一闹,欢颜倒也觉得没什么了,自己跟谢安澜毕竟也是多年的朋友了,眼下如此情况,也属于迫不得已,没什么好避嫌的。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等到真正上床休息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睡不着?”谢安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欢颜心中猛地一跳,手心里几乎要冒出汗来。
不知怎么地,她突然就想起了那年,他在那比武招亲的擂台之上,一身白衣飞跃腾挪,轻松对付那魁梧大汉的模样。
那时几乎所有的看客都在为他叫好。
也许是因为自己对他太熟悉了,所以才会忽略,他一直都是个极其耀眼的男子,能轻易让那些女孩子们对他倾心。
而此时这种认知前所未有地强烈。
在这清冷的秋夜,欢颜突然觉得有些热。黑暗之中,她掀开被子,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如果仔细听的话,谢安澜的声音里藏着隐隐的笑意,不过此时心中有些慌乱的欢颜却未能听出。
“我……谁不着,想起来看会儿书。”
“我陪你。”
“不用了,你睡吧。”
谢安澜也不勉强,看着她走出内室之后,兀自闭上了眼睛,只是嘴角的那抹笑意怎么也隐藏不住。欢颜,你迟早会意识到,我不仅是个男子,还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
点亮了烛台,欢颜坐在外间里看书,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竟是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谢安澜轻手轻脚地从内室里走出,悄无声息地走到欢颜的身边,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然后轻柔地将她抱起,放到内室里的床榻之上……
欢颜这一觉睡得格外地沉,若不是外面有侍女在敲门,估计她还能再睡一会儿。
欢颜正欲抬起手来,却感觉手臂沉得很,侧头一看才惊觉,自己身旁还有一个人,而且自己此时正在那人怀中。
来不及多想什么,欢颜慌慌张张地从那人的怀中退出来,往里面挪了挪,一直挪到后背抵着墙,已经无处可躲,方才停了下来。
此时谢安澜也缓缓睁开眼睛,仿佛才睡醒一般,迷蒙着一双眼睛看向欢颜,“怎么了?”
“没……没怎么。”
见谢安澜如此自在,倒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了,欢颜轻咳一声,坐起身子来,尴尬之下,随口一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看外面的日头,估计是不早了。”
欢颜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得不对劲,“我昨天不是在外面看书吗?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怎么到床上来的?
“我昨天睡到半夜醒来,见你在外间的椅子上睡着了,所以将你抱了过来。”
“世子、世子妃,你们醒了吗?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谢安澜应了一声,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转头对欢颜道:“我去外间里换衣服。”
而膳堂之中,施展阳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只是经过昨天一遭,他还不怎么敢再擅自闯进谢安澜和欢颜的房间一趟。
见着谢安澜和顾欢颜二人终于姗姗来迟,施展阳撇了撇嘴道:“二位,我们到底是客人,让客人这般久等,这是什么规矩。”
施展阳这是回敬昨日谢安澜说他没规矩的话。
谁知谢安澜缓缓一笑,“抱歉,我与欢颜乃是新婚,还请二位多包涵。”
此话虽然说得含蓄,但是其中何意,施展阳和祝彦琛自然是明白的,二人的脸色一时都有些不好。
欢颜虽然明白,却也只作不明白,左右这些话是谢安澜故意误导施展阳和祝彦琛的,也没什么要紧。
落座之后,欢颜兀自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但想到昨日谢安澜同自己说的话,这碗汤最终被她放在了谢安澜的面前。
谢安澜见状,眸中的笑意越发明亮了几分。
吃罢早饭,谢安澜对欢颜提议道:“昨天见河边有几艘船,要不要去坐一坐?”
欢颜点头,“好啊。”
虽然谢安澜这话是对欢颜说的,但施展阳却也是拉着祝彦琛跟他们一起,谢安澜也并未说拒绝的话。
船儿很小,欢颜蹲在船头,一伸手就能碰到水面。
水很清,能清楚地看到水里的游着的鱼儿,欢颜就这么蹲在船头,将手伸进水里,看着那些鱼儿从手边游过。
而谢安澜则在船舱里跟施展阳和祝彦琛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欢颜。
过了一会儿之后,谢安澜起身走到欢颜的身边,“水凉,别冻着了,起来吧。”到底不是夏季,让她玩一会儿也就罢了。
欢颜站起身来,但是蹲得时间长了,腿脚有些麻,一时竟是站不稳,眼看身子一斜,要摔进水里,谢安澜忙是伸手揽住她的腰。
欢颜面上一红,“我……腿麻了。”
谢安澜微微一笑,径直将欢颜拦腰抱起,迈进船舱之中。
将欢颜放在自己方才坐的凳子上,谢安澜屈膝蹲下,伸手帮她揉捏小腿,欢颜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想到这里还有施展阳和祝彦琛也就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