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莹露出浅浅的笑,没有接话。
苏若雪若有所思。
确实是姜妃服用了药膳后,小腹抽痛,随后见了红,也不知辰茉宫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三人赶去辰茉宫的时候,德妃已经到了。
魏清怡等人也在辰茉宫等着了,瞧见赵媚三人一同前来,扬眉道:“几位姐姐是怎么遇见了?”
“本宫逛御花园瞧见了她们二人在亭中休息,就这么遇见的。”
赵媚说着,对德妃行礼:“德妃娘娘,姜妃的情况如何了。”
德妃温声道:“本宫也是刚到,正要进去。”
“进去做什么?”贵妃颜曦月领着几个人从外面进来。
她在众人的行礼声中,直接朝着内室走去。
德妃也收了礼,跟着进了内室。
宽敞的内室因为进了许多人变得拥挤起来。
“呀,这不是青叶么?怎么在地上跪着?”
魏清怡瞧见内室的情况,夸张地捂住嘴巴惊叫出声。
孟雨安轻笑:“魏妃娘娘,青叶姑娘负责姜妃娘娘的药膳,今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姜妃娘娘服用了她配制的药膳后,可是肚子疼的厉害呢。”
见红了这些话,她不好说。
不过在场的人都知晓是怎么回事。
颜曦月走到床边。
德妃跟在颜曦月身侧。
姜妃是醒着的,她正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睁开却空洞,面颊苍白唇瓣也泛着白。
“姜妃,你还好么?”
颜曦月低声询问。
姜妃的眼睛转了转,眼睫轻颤间,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颜曦月面上不显,心中却有着喜悦之情。
她不敢明目张胆害姜妃落胎,只能将麝香之物放在香囊中,找着机会接近姜妃,次数多了,总能让姜妃的胎像不稳。
这段时间她也是忐忑的,算着日子姜妃怀孕到三个多月了,依旧没有消息,她只当自己失败了。
幸好,成功了。
“姜妃,你且打起精神来,太医还未来,不如先让青叶起来帮你诊脉吧。”
德妃温声劝道。
她不信是青叶害了姜妃的胎。
她就算不信青叶,但也是信任黎妤儿的,如黎妤儿这般女子,岂会对姜妃腹中胎儿动手?
青叶忠心。
没有黎妤儿的授意,她断不会自作主张的。
“德妃是何意?”颜曦月偏头看她。
“姜妃正是服用了青叶所配制的药膳才会如此,你还让青叶继续靠近姜妃,若真害了姜妃腹中龙嗣,你可担待得起!”
德妃却不退缩:“贵妃娘娘,这里只有青叶会医术,你拦着青叶,不让青叶帮姜妃诊治,才是想害了姜妃腹中龙嗣吧!”
“大胆!”
颜曦月厉声呵斥。
德妃直视着颜曦月:“贵妃娘娘,臣妾有着协理后宫之权,锦妃还未来,姜妃如今身体不适,臣妾有权根据此刻情况,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你虽说是贵妃,但这件事情上,还是要听臣妾的。”
该死的协理后宫之权!
颜曦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德妃。
她无法侍寝无法获得皇上的另眼相看也就算了,但协理后宫的权利,她也未曾握在手中。
若是协理后宫的权利在她手中,她哪里会这般被动!
“青叶,你先起来帮姜妃诊脉。”
德妃转身,对跪在地上的青叶道。
姜妃眼圈通红,艰难转头后,哽咽质问:“德妃娘娘是觉得臣妾怀了龙嗣太过碍眼,所以才给凶手二次行凶的机会么!”
“姜妃,皇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自会为你做主。”
“如今不是使性子的时候,这种事情耽搁不得,你若误了最好的时机,恐怕皇上也会怪罪你的。”
德妃声音虽低,但嗓音中的威压仍在,逼迫姜妃不得不服从。
青叶却在这时对德妃磕了个头。
“德妃娘娘安心,姜妃娘娘腹中胎儿无恙,奴婢已经在第一时间帮娘娘护住了龙嗣。”
在察觉到姜妃有异常的时候,她便施针保胎了。
后来姜妃疼得昏了过去,萤火想拦她,也是拦不住的,等确保护住了姜妃的胎,她才停手。
姜妃幽幽转醒后让她跪下,她也就跪了。
实在是不想让姜妃情绪太波动,如今胎儿也不过一个多月,又是在那种情况下强行怀的孩子,比之正常受孕总要娇弱些。
仔细算,姜妃的月份,还没有自家锦妃娘娘的月份大。
但在外人眼中,姜妃是有孕三个多月的妃子。
“谁准许你碰本宫的!”
躺在床上听完青叶所说的姜妃,努力强撑着要起身,赤红着双目瞪向跪在地上的青叶。
青叶不卑不亢:“皇上将娘娘腹中胎儿交到奴婢手中,奴婢自然要尽心尽力,查证之事奴婢可交给旁人做,但护着娘娘的胎,是奴婢必做之事。”
“娘娘信也好,不信也罢,奴婢断然不会伤害娘娘腹中子嗣的。”
那可是她费尽心思用了不少心力才让姜妃得到了这个孩子,不管是皇上还是锦妃娘娘都对这个孩子给予厚望。
她不会害,也不会允许旁人害。
德妃松了口气。
既然青叶这么说了,那就证明姜妃的孩子保住了。
只要孩子没事,别的事情都好解决。
颜曦月微微抿唇。
她的手放在了腰间悬挂的荷包上。
这里面的香料是特意换过的,她来时并携带装有麝香的荷包,所装的也都是很普通的香料。
青叶在颜曦月经过她身侧的时候,很用心的分辨了颜曦月的荷包香料,也正是因为确定了里面没有会伤害姜妃的药材,她才不曾言语。
“姜妃不要激动,快,扶你家娘娘躺下。”
颜曦月温声劝说:“青叶照顾了你这么长时间,是否信任她,你最清楚。可惜本宫没有什么权利,这些事情自然要等查证后有了结果才能下定论。”
姜妃眼睫轻颤。
颜曦月的话提醒了她。
德妃话里话外都是在为青叶说话,她根本不信青叶会害她,而锦妃……
姜妃不想提及黎妤儿。
青叶是谁的人,青叶为何会这么做,不都是黎妤儿授意的?
若这件事交给黎妤儿来查,恐怕要不了了之。
姜妃一时间有些心乱。
“皇上驾到,锦妃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唱和声,晏修与黎妤儿一并到了。
“皇上……”
姜妃瞧见晏修,当即哭了出来。
她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泪眼汪汪地看着晏修,语气哽咽:“臣妾真的吓坏了,还以为,还以为臣妾没有护住臣妾与皇上的孩子,呜呜呜。”
晏修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自然知道姜妃腹中孩子无事。
他坐在床边距离姜妃还有些距离的凳子上,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淡淡的怜惜之色:“姜妃受苦了。”
“皇上,呜呜呜……”
姜妃半趴在床上,失声痛哭。
晏修看着她哭:“朕会为你做主,太医呢?帮姜妃诊脉。”
“你也起来,等太医的诊断结果出来,你也来说上一说,莫怕,有什么说什么,朕断不会冤枉了你。”
晏修见黎妤儿从进门后,目光便落在跪在地上的青叶身上,便唤了青叶起来。
“皇上!”
姜妃不愿意了。
“你是不信任朕?”晏修板着脸。
“没有,臣妾只是觉得……”姜妃抽抽泣泣的说道。
“那便交给朕,你且躺着。”
晏修说着,对众人道:“没事的便都回去吧,你们几位留下,也听听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嫔位以下的都回去了,妃位上的几位娘娘都在,崔南珍崔修媛和孟雨安孟修容依旧留在这里。
走了几位,内室顿时不再拥挤。
晏修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刚刚那么浓烈的胭脂水粉味,差点没把他熏吐。
“奴婢将窗户打开。”
风音接触到黎妤儿的眼神,快走到窗边想要开窗。
“唉,”魏妃扬声道:“姜妃今日可不能见风,你开窗是想让她沾染风寒么!”
风音的手放在窗户上,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开。”黎妤儿温声道:“室内气味不好,会影响姜妃的精神状态,适当的换换空气,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是太医?你那是什么歪理!”
魏清怡听见黎妤儿说话就想怼,尤其是黎妤儿的这个决策,让她心中暗喜。
皇上对姜妃的胎如何看重,众人都心知肚明。
听见锦妃的胡言乱语,难保皇上不会呵斥她。只要让皇上认为锦妃嫉妒姜妃,那青叶会伤害姜妃腹中子嗣的动机便有了。
到时皇上心底不舍得,也要惩罚锦妃还姜妃公道!
黎妤儿扬眉:“魏妃果然见识短,你竟不知本宫也会医么?”
魏清怡微怔。
不仅魏清怡微怔,就连德妃都怔了怔。
锦妃会医术?
后宫会医术的妃嫔,她知晓除了在冷宫的青婕妤,也就张顺媛会医了。
“不信?”黎妤儿看了眼已经帮姜妃诊过脉的太医:“那本宫也帮姜妃诊诊脉吧。”
她说着话,人已经走到了床边。
青叶当即往前走了几步,护在了锦妃身旁。
晏修眼底含笑。
妤儿近几日孕吐不是那么的厉害,但因为还不满三个月,他根本不敢让黎妤儿出去溜达,只允许她在瑶华宫打发时间,可见是将她憋坏了。
这不,有了机会,她便想好好玩一番。
她想玩,他便让她玩。
“皇上……”姜妃有点慌。
“锦妃,朕就在这儿看着,你可要好好帮姜妃诊脉。”晏修直接拦住姜妃的话,不许她说出反驳的言论。
姜妃只能委委屈屈的闭上嘴巴。
黎妤儿坐在床边,轻轻拿起姜妃的手,将手指搭在了姜妃的脉搏上。
她在仔细诊脉的时候,也不忘认真观察姜妃的面色。
体虚,体内还有残留的阴冷之气。
黎妤儿侧头看向青叶。
青叶靠过来,也将手搭在姜妃的脉搏上,二人没有言语,但四目相对,俨然将自己的想法交换了一番。
“皇上,太医也有了结论,不如准备笔墨,臣妾将结论写在纸上如何?”
黎妤儿温声道。
晏修点头。
他看出来,这是姜妃没什么事情,既然无事,便随妤儿又如何?
笔墨很快摆上,黎妤儿执笔书写。
晏修许久没有瞧见黎妤儿写字了,也就起身走过去看。
德妃也有了好奇心,场合不太对的情况,她也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走了过去。
“好字。”
德妃由衷称赞。
“臣妾之前听闻,后宫之中,写了一手好字的是青婕妤,青婕妤的一手簪花小楷还被皇上称赞过,臣妾也是见过的,可如今,臣妾只想说,锦妃娘娘的这手小楷,在青婕妤之上。”
黎妤儿收了笔,对德妃弯起好看的眼睛:“谢德妃娘娘谬赞。”
“不敢当不敢当,随便写写罢了。”
“随便,写写?”晏修眯起眼睛,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危险。
黎妤儿眨眨眼睛看着他,没太理解晏修为何是这副模样。
晏修抿了抿唇,将黎妤儿所写的病症记下后直接叠起来装在衣袖中,对着黎妤儿看过来的不解的视线,故意把脸扭到一旁。
姜妃会见红,确实是体内有了寒凉之物。
但能确定的是,并不是药膳的缘故。
药膳中的药材太医也检测过,全是帮姜妃调理身体的养胎之物,并无丝毫寒冷药材。
这让最开始认定青叶有罪的姜妃,心情复杂。
颜曦月眼眸微闪,等到众人离开时,她寻了个理由特意多留了片刻。
“贵妃娘娘为何去而复返?”
姜妃惆怅地靠在床上,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颜曦月低声道:“姜妃真觉得,你此次受委屈的真相,就是刚才的结论么?”
“贵妃娘娘是何意?”
颜曦月勾唇一笑。
瑶华宫中,晏修接过深泉递过来的一个小竹筒后,挥手让众人都退出去。
“皇上,你这是不高兴了?”黎妤儿凑近晏修,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从她写了姜妃的症状开始后,晏修的情绪就发生了变化。
“爱妃,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晏修从袖中拿出黎妤儿书写病症的那张纸,展开,似笑非笑。
黎妤儿:……
说什么?
会医这件事,皇上是知晓的,她只是不太精明又懒得自医罢了。
晏修靠近黎妤儿,邪魅一笑:“需要朕提醒爱妃么?”
黎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