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洛帕京中尉率先冲了上去,待在战壕里的战士,也纷纷爬上胸墙,大声高喊着“乌拉”,端着武器勇敢地朝敌人冲了过去。
德国人显然没有料到这座遭受了密集炮击的哨所,居然还能有人幸存下来,一下就被阵地上哒哒哒响个不停的机枪打了个措手不及。看到从阵地上冲出一群苏军士兵,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来,有反应快的,连忙半蹲着身体开枪射击;而反应慢的,当洛帕京冲到他们的身边时,依旧还站在原处发呆。
洛帕京一口气打光了手枪里的子弹,连着打倒了两名敌人。他来不及换子弹,随手把手枪朝着敌人扔过去。趁对方侧身躲避时,他弯腰抄起了地上一支带刺刀的步枪,和冲上来的敌人拼起了刺刀。
紧接着,跟着冲锋的战士也冲了上来,双方的士兵猛然撞在一起,他们刺刀对着刺刀,胸膛对着胸膛相互间扭打、拼杀,在战场上展开了如同中世纪冷兵器间的对决。
虽然德军在人数上占据着优势,但双方却打的难解难分。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完全与苏德两军在步兵作战上不同的特点和习惯有关。德军从腓特烈大帝时代就有重火力轻白刃的传统,而苏军则信奉“刺刀是好汉,子弹是笨蛋”的真理,所以很清楚敌我双方优势和劣势的洛帕京中尉,才想出了这个不拼火力而直接进行白刃突击的打法。
双方打了一阵后,德军感觉支持不住,纷纷调头往回跑,洛帕京也不追击,而是指挥战士们站在原地,捡起敌人尸体上的武器,朝着远处逃跑的敌人射击。等部队返回阵地,洛帕京在统计战果时,发现有三人在冲锋时被打死,另有七个人在白刃战中牺牲。而德军则在阵地前留下了五十多具尸体。
米沙在为洛帕京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时,得意地说:“中尉同志,德国人以为我们都被他们的炮弹炸死了,没想到一上来被我们干掉了这么多人。”说到这里,他扭头朝远处望了一眼,“德国人肯定不甘心,没准一会儿又会发起进攻。”
“没错,米沙。”洛帕京肯定地说:“谁也别想打轻松仗,德国人吃了我们亏,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肯定很快又会发起新的进攻。”
正说着话,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啸声,洛帕京连忙站起身,冲着战壕的战士们大声地喊道:“炮袭,快点卧倒!”话音未落,便有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掀起的泥土洒了他满头满脸。
米沙赶紧拉他蹲下,一起蜷缩在战壕里躲避敌人的炮击。洛帕京仰头看着外面像喷泉一般直冲云霄的泥土,心脏一阵阵收缩,周身禁不住哆嗦起来。在炮弹惊心动魄的爆炸声中,他心中暗自估量着,这一颗落在了阵地前,那一颗会飞过战壕,接着飞过来的炮弹,又会落在什么地方呢?
炮击停止后,远处的德军指挥官举起望远镜,朝苏军哨所外的防御阵地望来。只见烟尘尚未散去的阵地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被炮火犁过一遍的土地上似乎没有什么活的生物了。便挥了挥手,示意站在他身后的部队再次出击。
当德军官兵弯着腰,成散开队形,小心谨慎朝哨所走来时,尤尔达少尉弯着腰跑到了洛帕京的身旁,小声地问:“中尉同志,在刚才的炮击中,有一挺机枪被炸坏了。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能挡住他们吗?”
“准能挡住,”洛帕京低声地说道,接着他又吩咐米沙:“喂,米沙,你到内务部的阵地去一趟,看能不能找挺机枪回来,不管是重机枪还是轻机枪都行。”
米沙答应一声,然后就爬出了战壕,从一个弹坑爬进另外一个弹坑,巧妙地朝远处的内务部队的阵地爬过去。
尤尔达趴在洛帕京的身边,忧心忡忡地说:“中尉同志,敌人的数量太多,而我们在刚刚的炮击中又牺牲了四个人,现在连伤员在内只剩下了二十五人,这样能打得过他们吗?”
“他们的人是不少,可发起的进攻却被我们打退了,还在阵地前扔下了那么多的尸体。”洛帕京心里清楚自己是这儿的最高指挥员,他的表现决定了哨所剩余指战员的命运和性命,也影响着战士们的士气,所以他竭力用平稳的语气说:“决定胜败的不是人数,而是勇气。只要我们的战士不惊慌失措,就一定能打退敌人的进攻。”
虽然洛帕京说得很有信心,但尤尔达再次看了看外面的敌人,还是没精打采地说:“唉,中尉同志,您瞧瞧,德国人有多少人,一个连还是两个连,还是一个营?要是他们冲过来的话,我想我们准得完蛋。”
洛帕京用没有受伤的手抓了尤尔达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说:“少尉同志,扔掉这个荒唐的念头吧!敌人是不可能从我们的阵地上冲过去的,也许野战部队正朝着这里赶过来呢,只要再打退敌人一次或者两次的进攻,我们的援兵就到了。”
“我明白,中尉同志。”在听完洛帕京的这番话,尤尔达一脸苦涩地说:“既然您这么说,我们会继续战斗下去的。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绝不让德国人通过我们的哨所。”
德国人的这次进攻显得格外谨慎,他们弯着腰迈着小步,一点一点地向哨所外的阵地接近。但离战壕还有一百多米时,队伍中的军官高声地喊叫了几句,德军士兵立即开始由慢走变成了快跑。他们一边向前跑着,一边用手里的武器向被炸得残缺不全的工事射击。
“打!”洛帕京猛地站起来大吼一声,随后他端着缴获的冲锋枪朝敌人扫射起来。
仅剩下的那挺机枪哒哒哒地开火了,战壕里所有的战士也都开火了。冲在最前面的德国人像麦子一样,被成片成片地割倒,可后面的士兵依旧不管不顾地朝前冲着。
虽然战士都在不停地射击,可架不住德国人多,眼看他们离阵地越来越近,只要再等哪怕两三秒钟,就能跳进战壕和守军展开近战。每次战斗中,都会有决定胜负的一刹那。就在德军即将冲进战壕时,远处的内务部队的阵地上,忽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一挺重机枪和一挺轻机枪喷射出的扇形火网,顿时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全罩了进去。骤然遭到两面夹击的德国人支持不住了,慌忙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
等敌人远去后,洛帕京诧异地望着远处阵地,他心里不明白,自己只派了米沙一个人过去,怎么会有两挺机枪同时射击呢?不过他的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很久,就看到米沙和另外一名内务部的军人,从那边的战壕里爬出来,然后弯着腰快步地跑了过来。
米沙他们跳进战壕后,洛帕京望着他身后的内务部军人,好奇地问:“米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阵地上怎么又冒出活人来了?”
满脸硝烟的内务部战士抬手向洛帕京敬了一个礼,回答说:“中尉同志,我们刚进入阵地,就遭到了德军的炮火打击,绝大多数的指战员当场就牺牲,而我和另外两名机枪手被震晕了过去。直到刚刚米沙过来找机枪的时候,我们才清醒过来。”
“很好!”虽然洛帕京不太喜欢内务部的人,但此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他马上命令对方说:“战士同志,立即把你们的机枪抬到这里来,等德国人下次进攻时,我们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战士听到他的命令,却站在原地没动窝。看到洛帕京满脸的疑惑,他才解释说:“中尉同志,德军很快又要进行炮击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我们应该立即转移到哨所里,利用那里的地下工事进行抵抗,等待援兵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