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罗科索夫斯基的想法,以自己的身体状况,至少还能在医院里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就有时间和每天来探视自己的谢罗娃卿卿我我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傍晚,华西列夫斯基再次来到了医院,在向院长确认罗科索夫斯基的身体状况,已完全适合恢复工作后,他到病房宣布了一道新的命令:最迟在5月5号必须返回前线,因为前方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
听到这道莫名其妙的命令后,罗科索夫斯基楞了很久,最后开口问道:“代总参谋长同志,你能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科斯契卡。”华西列夫斯基表情严肃地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第16集团军和第61集团军的部队,已经把德国人击退到日兹德拉对岸去了。不过由于两个月来的不停进攻,部队伤亡很大。步兵第324师师长克拉夫琴科少将,在战斗中不幸中弹牺牲;而步兵第328师师长叶列明上校,也负了重伤,被送回了莫斯科的军医院。”
“集团军司令部采取了什么样的措施?”罗科索夫斯基紧张地问道。
华西列夫斯基回答说:“扎哈罗夫将军已经命令部队暂时停止了进攻,就地转入防御,并加固已占领地区的防御工事。”
罗科索夫斯基想到自己刚两三天没去参谋总部,居然就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连忙又继续问道:“我的司令部还在苏希尼奇吗?”
“没有,已经转移了。”华西列夫斯基摇着头说:“由于苏希尼奇距离前线太远,所以马利宁上校已经将司令部向前移动,转移到靠近日兹德拉的森林地区。”
“好吧,代总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在搞清楚前线生的情况后,果断地说:“我后天一早就出。不过麻烦您给我安排一辆车,以便能将我送到前线。”
华西列夫斯基有些奇怪地说:“前段时间不是给你配了一辆车么?你后天就坐那辆车去前线吧。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会让卫戍司令部派一个排护送你前往日兹德拉地区。”
看着华西列夫斯基离去的背影,罗科索夫斯基考虑应该去和鲍里索娃道个别,这次离开后,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重返莫斯科。想到这里,他换下了身上的病号服,穿上了挂在门边衣帽架上的军服。
坐在护士站的瓦尼娅,看到一身戎装的罗科索夫斯基沿着走廊走过来,连忙起身迎上去,关切地问:“将军同志,你的烧刚退不久,还是躺在病房里休息吧,别出去吹风,免得又受凉了。”
“不行啊,瓦尼娅。”罗科索夫斯基冲对方摇了摇头,说道:“我后天就要回前线了,有些事情必须抓紧时间处理完。”
说话间,电梯门响了一声,门打开后,有护士从里面推出了一副担架车。看到又来了新的伤员,瓦尼娅慌忙上前帮忙,也顾不得再管罗科索夫斯基。
罗科索夫斯基在楼下的病房找到了正在和伤员们聊天的廖恩卡,吩咐他:“战士同志,立即把司机找来,我们要立即出去一趟。”
廖恩卡连忙从病床上蹦起来,响亮地答应了一声,随后快地退下病号服换上军装,挎着冲锋枪跑出了病房。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病房,因为罗科索夫斯基的到来和廖恩卡的离开,而变得寂静起来。罗科索夫斯基走到一位伤员的床边坐下,低头看着这位头部和四肢都缠着纱布的伤员,关切地问道:“战士同志,你是哪部分的?”
伤员见将军问自己的话,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却被罗科索夫斯基制止了:“你身上有伤,不要坐起来,就躺着和我说话吧!”
伤员仰面望着罗科索夫斯基,回答说:“将军同志,我是步兵第324师的,在一周前进攻日兹德拉时负的伤。”
听到伤员说起日兹德拉,罗科索夫斯基立即想起了华西列夫斯基曾经向他提过,在解放这座城市的战斗中,第324师师长克拉夫琴科少将牺牲,第328师师长叶列明上校负伤,由此可见,这场战斗是多么激烈。因此他好奇地问伤员:“战士同志,进攻城市的战斗,打得很艰苦吧?”
“没错,将军同志。”伤员点着头说:“我们在冲向城市的道路上,不光要遭到德军飞机的轰炸和大炮的轰击,而且还被敌人的坚固防御工事挡住了。由于我们的炮火准备时间太短,根本无法摧毁敌人的防御工事,结果我们只能组织爆破组,抱着炸药包上去一个个地炸。为了消灭敌人的一个火力点,我们至少要牺牲十几名战士……”
正当罗科索夫斯基在耐心地听着伤员的讲述时,廖恩卡兴冲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到罗科索夫斯基,他就激动地说:“将军同志,司机已经等在外面了,我们随时可以出。”
罗科索夫斯基冲廖恩卡点了点头,随后在伤员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柔声说道:“战士同志,你是好样的。好好养伤,等伤势痊愈后,再回到战场上去狠狠地打击法西斯侵略者。”
在朝外走的时候,罗科索夫斯基奇怪地问廖恩卡:“廖恩卡,你的动作挺麻利的嘛,我让你去找司机,结果你只用了几分钟就回来了。”
“司令员同志,”廖恩卡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我本来想到小车班去找司机的,结果刚走到停车场,就看到他已经坐在车里了。向他一打听,才知道刚刚代总参谋长去找过您,他担心您要用车,所以就提前等在了那里。”
罗科索夫斯基上车后,先冲司机道了谢以后,随后问两人:“我后天上午就要重新返回部队,你们两人愿意陪我一起回去吗?”
他原以为就算廖恩卡答应,司机可能也不想去,就算嘴里不说,但心里肯定是牢骚满天。谁知他的话音刚落,两人立即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们愿意给您去前线。”
见两人的态度如此坚决,罗科索夫斯基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后,吩咐司机:“开车吧,司机同志,我们现在去工业局。”
司机和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廖恩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强忍的笑意,随后点了点,将轿车驶出了医院的停车场,朝着工业局所在的位置疾驰而去。
工业局门口执勤的战士,见到一位将军要找局长,根本就没有阻拦,执勤的军官甚至还叫过一名工作人员,对他说道:“哦,我说,这位将军有急事,要去见局长,麻烦你给他带一下路。”
工作人员看了罗科索夫斯基一眼,随后礼貌地说:“将军同志,请跟我来,我带您到局长的办公室去。”
罗科索夫斯基向执勤军官道谢后,就跟在工作人员的后面朝楼里走去。他急于想知道鲍里索娃昨天为什么没到医院来探视自己,便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这位同志,你们的局长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是的,将军同志,她的工作非常忙。”这位工作人员恰巧昨天曾陪鲍里索娃都化工厂去处理锅炉爆炸的事情,所以很了解内情:“昨天一大早,城西的化工厂就生了安全事故,局长同志就亲自带人过去处理,一直忙到天黑才回来。昨晚她待在局里,连家都没有回。”
听到工作人员的这番解释后,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感到了莫名的轻松,他甚至暗自庆幸昨天生的事故,否则的话,鲍里索娃肯定会到医院,一旦和谢罗娃打照面,到时两人又会是火星撞地球,闹得不可开交。
上了二楼,沿着走廊往前走的时候,罗科索夫斯基看到走廊的长椅上坐满了穿着各式服装的人,不禁好奇地问工作人员:“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工作人员快地瞥了一眼后,回答说:“他们都是来找局长同志谈工作的,由于前天和昨天这里都没办公,所以他们都集中到了今天。”
工作人员带着罗科索夫斯基来到了秘书办公室的门口,歉意地说:“将军同志,我还有工作要忙,只能送您到这里。”
罗科索夫斯基和对方握了握手,向他表示感谢后,便走进了秘书办公室。看到有人插队,那些坐在走廊上的人便嚷嚷起来:“喂,指挥员同志,请遵守秩序,到后面去排队!”
不过罗科索夫斯基没有在意这些人,而是冲坐在秘书室里的女秘书问道:“秘书同志,请问鲍里索娃在吗?”
正在忙碌的女秘书听到有人说话,连忙抬起了头。等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英俊的将军时,顿时两眼放光地问:“将军同志,请问您和局长有预约吗?”
“没有,”罗科索夫斯基脸上带着微笑对秘书说:“不过你们局长曾经说过,只要我想见她,根本不用预约。假如你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问她。”
女秘书手忙脚乱地拿起桌上的电话,对着话筒说道:“局长同志,有位将军想见您!”可能是鲍里索娃问了句什么,女秘书连忙握住话筒,抬头问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同志,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请你转告她,我叫罗科索夫斯基!”
“局长同志,”女秘书对着话筒说道:“他说他叫罗科索夫斯基。”
“请他在外面等五分钟,”鲍里索娃估计也没想到罗科索夫斯基会在这种时候来找自己,有些慌乱地对秘书说:“我与化工厂的厂长和书记的谈话结束后,就请他进来!”
知道罗科索夫斯基在外面等自己,鲍里索娃顿时心跳加,她无心再和面前的两个单位领导继续谈下去,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昨天事故的善后事宜,便将两人打了出去。
女秘书见两位工厂的领导从里面出来,连忙站起身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将军同志,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罗科索夫斯基笑着冲她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包着黑色皮革的木门前,拉开门便走了进去。他刚关上门,早就等在门边的鲍里索娃就扑了上来。没等罗科索夫斯基说话,嘴就被她温润性感的嘴唇堵住了,鲍里索娃紧紧地搂住罗科索夫斯基,疯狂地吻着他。
双唇分开后,罗科索夫斯基将浑身无力的鲍里索娃抱起来,绕到她的办公桌后面,将她放在了椅子上。面若桃花的鲍里索娃含情脉脉地望着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害羞地问:“科斯契卡,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啊?”
罗科索夫斯基握住鲍里索娃的双手,蹲在她的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鲍里索娃,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向你道别的。”
“什么,道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一说,鲍里索娃顿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她把手从罗科索夫斯基的手里挣脱出来,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襟,紧张地问:“科斯契卡,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离开我吗?求求你,不要抛弃我,好吗?”
听到鲍里索娃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顿时明白她误会了,连忙解释说:“鲍里索娃,你搞错了,我说向你道别,是因为我要回前线了。”
“回前线,怎么会这么突然呢?”鲍里索娃惊诧地问道:“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上级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让你回前线呢?”
罗科索夫斯基站起身,将鲍里索娃搂在了怀里,说道:“前线出了一点问题,我的部队在战斗中遭受了巨大的损失,需要我立即赶去处理善后。你放心吧,虽然我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但就算回到了前线,我也不会整天到处跑的,每天待在司令部里和在医院修养的效果差不多。”
“好吧,既然是上级的命令,看来是无法更改了。”鲍里索娃仰头望着罗科索夫斯基,关切地说:“在前线的时候,你要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再负伤了,记住了吗?”
“放心吧,”罗科索夫斯基信心十足地对鲍里索娃说:“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