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沉浸在战胜后的喜悦里,唯有季知欢的面色依旧凝重。
并且让他们即刻去办,几位副将是跟着裴渊的人,自然知道在军中执法的关键性,立刻带着人走了。
流风也下了地道,陆堰帮忙,让一部分人把尸体都挪出来,石高飞的尸身被白缙从台阶上提溜了下来,顺道开了个瓢,直接帮季知欢把子弹给取了出来。
陆堰道:“这尸体都怎么处理。”
“一般我跟裴渊喜欢把人挂城楼上,你们呢?”季知欢已经拿帕子在擦手上的血水了。
陆堰盯着她清冷的脸,顿时一噎。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是从女人嘴巴里说出来的。
季知欢淡定朝他一瞥,“怎么了?陆县令怕的话,我可以让其他人去办。”
陆堰咽了咽口水,“不怕。”
“行。”季知欢将小药箱提了上来,“这里最大的药局在哪,还有伤药么?”
“没有伤药了,好几个大夫已经被杀。”陆堰之前不知道还有地道,那几个大夫离奇死亡,他们还总以为是出了内奸,哪知道那些石方军竟然是挖了地道出来的。
难怪他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找出内奸到底躲在哪里。
季知欢颔首,好在她空间有不少药,而且小药箱也有,治疗伤兵不成问题。
“救人刻不容缓,请陆县令带我去药局,再将伤兵分轻重缓急带过来,城中的老人可以负责熬药,让其他无碍的将士们赶紧去休息,明日守城有我铁甲军。”
不知道为什么,陆堰在这发号施令那么久,突然有人比他动作还要快,且思路清晰,陆堰顿时对她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
趁着季知欢带着白缙和月魄萝进药局,自己领着其他铁甲军去将伤兵带过来时,抽空问了一句。
“你说咱们王妃是不是出身武将之家?才不是呢,王妃她爹是个不靠谱的,就是季国公府,你知道吧?”
陆堰震惊,“你是说季国公府?!”
那,那难道这个季知欢,就是他之前想的那个季知欢。
不是吧,不能吧!?
陆堰当然是听过她的,只是没想到她……
反正陆堰压根形容不出来,“那裴渊怎么会与她结为连理?”
当日陆堰被贬斥到津州当个小小县令,裴渊后来中毒,就音讯全无了,陆堰也曾经打听过裴渊的情况,只是路途遥远,消息到他这也没两轮,就听说裴渊回来了,且当了摄政王。
陆堰为他说话,也是凭心而论,自然不会在人家风光得意的时候,去提醒什么,如今才有了今日这番局面。
“季娘子是个了不得的人。”
“那是,你别看我们王妃打仗厉害,她最厉害的地方,可不是这个,医术也好,那神医世家的神医都追着天天问她治病救人的法子呢!你见都没见过她那些古怪的玩意。”
铁甲军们说起季知欢,那爱戴又崇高的敬意,不下于对裴渊。
陆堰也心中感佩。
伤兵的情况比季知欢想的要好一些,大概是因为石方军并未入侵城池的缘故,此前都是试探比较多,就是有些伤了内脏的会比较麻烦。
在战场上,为了让敌军死,并不会选择涂抹毒药这种奢侈的行为,毕竟毒素也是需要淬炼的,也就白缙这样浑身浸泡在毒液里还能活下来的江湖奇人才会撒毒跟撒钱似得。
两军交战的时候,更多会在兵器上涂抹排泄物,让伤口感染恶化,能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季知欢光是清洗伤口,打各种破伤风的针,给他们吃消炎药就忙活了很久,一刻也不曾停过。
外头天已经大亮,陆堰已经安排了人在城里烧大锅,熬白米饭,蹲点肉汤来喝。
月魄萝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这辈子杀人多,但却没这么救过人。
等她跟白缙两个人出来领粥的时候,才嘟囔道:“欢姐她都不会累的么。”
白缙啧了一声道:“不是不会累,而是人命关天。”
月魄萝若有所思,“咱们以前的宗门,从来不会告诉我们这些。”
他们的宗旨都是利己的,化一切为自己所用,至于家国天下,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白缙大口喝粥,“我以前也这么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月魄萝看着他,“说说呗,那你怎么想。”
白缙道:“放心,我可没觉得朝廷有多好,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江湖人讲的是义气,就像你留在陈家村,留在阿清身边,是为了百蛊王,但你有没有后悔过呢?”
“后悔百蛊王为什么选择阿清,后悔在陈家村落脚,认识这些人呢?”
月魄萝摇了摇头,带着点南疆的泼辣味,“当然不后悔了,跟着他们日子每天鸡飞狗跳的,多刺激啊,我还没上过战场呢,刚才有个小兵,还叫我神仙姐姐哩,以前别人都是叫我妖女的。”
白缙看着她这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瓜子。
这一下,两个人都愣住了。
“你干啥?”
白缙收回手,不自然道:“我能干啥。”
“你摸我脑壳?”
“这叫爱抚,爱抚你懂不懂,什么摸你脑壳,不解风情。”白缙气得拿扇子狂扇。
“你看你是想趁机下毒害我吧你!刚才那人头明明就是我的,你还跟我抢。”
白缙翻了个白眼,“老子那是救你好不好!要是没我,你早受伤了,别不识好人心。”
月魄萝眯起眼,“哦!!你关心我,等我下次见到你师傅我就告诉他。”
白缙不屑,“幼稚,还神仙姐姐,我还是神医哥哥呢。”
白缙刚说完,扭头就看到月魄萝整张脸都凑了过来,瞬间脸一红,“你干嘛!”
月魄萝嗅了嗅,“你心跳好快啊,该不会……”
白缙眼神飘忽,“不会什么?”
“你喜欢……”
白缙心跳都停了,“我告诉你你别瞎说啊。”
“你喜欢你师傅吧!”
白缙脸一黑,“我去你的。”
月魄萝被他推了个踉跄,小心的护住了自己的碗,看着白缙气急败坏的背影,纳闷道:“气什么呀,我不会嫌弃你的呀,勇敢的追求你的爱情呀,我们蛊门是不分年纪的呀,就算他是个糟老头子,也许你喜欢他的络腮胡呢,哎!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