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阿姨早在陆景炎回来之前就已经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如今偌大的大厅里就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连老爷子这时候也拿方玉珊没办法,这是母子二人的心结,若不解开,方玉珊得彻底疯了。
“你怎么答应我的,陆景炎,你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好让你和那个女人双宿双飞!”
方玉珊大怒,将手边摆放的茶具尽数扫落在地上,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阵脆响,也有的落在地毯上还没摔破。
这一套茶具是陆景炎最喜欢的,他喜欢喝茶,所以,不管是家里客厅,还是书房都放了茶具,方便他喝茶。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孝子。”方玉珊的指甲都陷入了肉里,看着儿子的眼神恨不得上去把他打醒。
方玉珊看陆景炎不说话,抓起手边的东西都朝陆景炎身上砸,陆景炎就站在那,一声不吭的任她打骂,一会的功夫,陆家的客厅又是一片狼藉。
“你怎么不说话,我倒是要听听你怎么给我解释,若不是有人曝光了这件事,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方玉珊虽然隐约知道儿子和苏沫还有来往,但却没想到,他的胆子这样大,居然已经住到一起,甚至还瞒着她,打着出差的幌子带她到A市玩。
陆景炎干净英挺的眉微微拧着,过了会才道:“我答应过你不会娶她。”
这已经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报复,一辈子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就算是他宠着她,那注定也是要活在别人的嗤笑里,作为女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大伤害。
“我不要听你的狡辩!”方玉珊愤怒得无法发泄:“你迟迟不肯答应和若微的婚事,也不肯让家里介绍别的姑娘,不就是想留着那个位子给她,你是巴不得我死了好娶她吧,陆景炎,你就非要落得和你父亲一样的下场才肯罢休是不是?”
陆景炎的眸深如海,装着看不透的情绪:“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早说过,我不会娶她,更不会娶别人,我知道我这样做,有违孝道,所以我的婚姻注定不受祝福,倒是不如不娶!”
方玉珊伸手就给了陆景炎一巴掌。
陆景炎依旧直直的站在那,连头都没有偏一下。
方玉珊感觉自己的手可能比陆景炎的脸更疼,她也不想这样逼他,可是他何尝不是在逼她!
方玉珊错愕不过片刻,又立即发飙道:“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吗,你就要这样作践自己,我生你养你就是为了等你长大这样气我的,我到底欠了你们父子什么,爹是这样,儿子也是这样,我欠了你们什么!”方玉珊的声音尖锐得近乎刺耳。
方玉珊表情抓狂,浑身发抖,脸色如死灰般破败,陆景炎很害怕她这样激动,随时会晕倒过去。
陆景炎眼神复杂的看着方玉珊,几秒钟的寂静,他淡淡沙哑的嗓音在诡异般寂静下来的客厅里响起:“妈,我为什么不能爱她,就算是当年爸错了,那个女人也错了,可他们已经为错误付出了代价,他们都死了,活着的人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呢,我已经不娶她了,还要怎样才行。”
“他们犯得错,为什么就要让你,让我来买单呢,这些年,我们母子已经过的够苦了,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陆景炎的声音不大,这话听着虽有些无奈,却带着我心如匪,不可转也的执拗。
方玉珊听完儿子这段话之后情绪居然奇异地冷却了下来,可是浑身还是没有力气,只能颓废地朝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
“若是她知道真相不肯待在你的身边,甚至也开始恨你,恨我,陆景炎,你打算怎么办?要逼她跟你在一起?”
方玉珊加重了逼这个字眼,恢复冷静后的她,这段话说的理智且条理分明。
陆景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接着唇侧挑起一抹薄薄的讽刺笑意:“妈,你觉得,以我的手段,即便她想逃,能逃到哪里?”他的话停顿了下,继续不疾不徐的道:“我要她,不管花多少时间、精力,就算她恨我,怨我,我都要留下她,妈,不是她非要留在我身边,而是我非留她不可。”
方玉珊听完,先是低笑,接着是大笑,最后从椅子上起来像是疯了一般开始砸东西,把手边的古董花瓶一个个的往地上砸。
噼里啪啦的响声,让听得人心惊肉跳,可没有人拦,陆景炎也没有。
最后,连老爷子最喜欢的那个翡翠屏风都给摔了。
方玉珊通红的双眼不知是愤怒还是伤心,尖锐的质问逼近歇斯底里:“你就非要这样,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都疯了,都疯了!”
方玉珊情绪太过激动,一下晕了过去,陆景炎在她要倒下的那一刻冲了过去,方玉珊的身体缓缓的倒在他的怀里。
他把母亲送回房间,在她的床边坐了很久,看她没有醒来的迹象,才转身去了书房。
他站在窗前,菲薄的唇紧紧抿着,整个人的面容仿若被阴影覆盖住了,明暗交错,无法分辨确切的情绪。
过了会,只听书房的门响起了一声开门声,他知道,是老爷子进来了。
老爷子走的很慢,拐杖在敲在地毯上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爷子什么话都没说,就站在那里看着孙子的背影,颀长挺拔的站在那里,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无声的死寂气息,暗沉可怖的像是遮天的乌云。
“爷爷!”陆景炎突然出声:“我只是不想再错过她。”
陆老爷子看着孙子长大,自然了解他的隐忍,他冷漠的外表从来都是没有情绪的,就连他也看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情绪。
他刚才给儿媳说的那段话,他听到了,连他都有些震惊,居然不知他深情到如此地步。
其实他知道孙子小时候是有些喜欢苏家那个丫头的,不然,以苏家丫头当时的年龄能那么容易的赖在他书房不走。
如果再让他这般隐忍克制下去,他迟早也得把自己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