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皮亚杰的预言!(1 / 1)

明克街13号 纯洁滴小龙 4097 字 8个月前

奎托和马琳娜听到这话,终于明白了过来,两个人马上站起身,让开了位置,两侧其他人则依次挪位。

卡伦转身,面向着主席台,坐了下来。

在他坐下后,原本站着的一众人,也整齐地坐下。

没有口号,没有指令,却显得十分整齐。

这时候再搭配上何塞思先前所说的“你选择了自己的嫡系属下当志愿者”这句话,感觉和氛围上,瞬间就不一样了。

从“给我冲”到“跟着我冲”的改变;

这是一种悲壮,更是一种坦荡,体现出的,是真正的无私和无畏。

此时,会议厅的所有目光,包括通讯法阵里的目光,基本都向这里集中了过来。

卡伦的身份,和这四位“专家”完全不同,这四位专家其实都是各自老师的学生,他们是代替自己老师进入地洞的,而他们的老师,虽然身份清贵,但基本都已退休。

而卡伦,则是现任的约克城大区秩序之鞭执法部部长,在秩序之鞭系统内部,执法部部长默认是每个层级中,部长序列排第一。

最重要的是,卡伦很年轻,过去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迹,强行“玷污”了他的年轻,从而形成了一种默契的枷锁,钳制住了他继续向上走的可能;

但在这一刻,这种钳制将宣告彻底失效。

毕竟,年少轻狂和年轻赤诚,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政治影响这个东西,看不清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并不是说没有派系和团体的支撑和庇护,就一定不能往上爬,但如果它们不约而同地抵制你,那你大概率是真爬不起来了。

它们自己会互相斗争,却又都会约定俗成地维持棋盘的稳定,不至于让那种不遵守规则的棋子上来。

伯恩是这样,卡伦,也是这样。

只不过伯恩年纪大了,且对于他来说,与其去丁格大区任某个高职,还不如一直留在大区首席位置上掌握更实际的权力以方便做事;

可卡伦,他很年轻。

也因此,当年轻的他选择用这种方式站出来,且站在第一个时,这一行为,就足以抵消掉过去一切的负面。

理念可以不同、政治立场可以不同、未来规划也可以不同……但谁能拒绝一个愿意牺牲自己利益去为大环境变好主动做出贡献的人呢?

你可以和他争论得面红耳赤,甚至差点打起来,但你无法真的厌恶他。

过去的一切种种,都在此时翻篇,个人的身份形象,被重新定义。

在拿到名单时,看见写在第一行的“卡伦”,伯恩本人也是震惊的,他没料到卡伦会这么做,甚至隐隐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那天打开办公室门后所显露出的群鸦给这个年轻人带来了太大的刺激。

但伯恩不会去担心卡伦是否能活着出来,也不会去担心就算出来被污染过的他还能否继续工作……

伯恩是一个现实主义和实用主义者,他不会去过多思虑没有意义的事情,转而直接打定了主意,一切往好的方面想,先帮卡伦把新的道路给铺垫一下。

恰好旁边的这位何塞思,一辈子几乎都扑在科研领域,论起心机和手腕,真的是不配给伯恩提鞋,伯恩就顺手挖个坑,他就这么傻乎乎地跳进去了。

本来,伯恩安排的是一位亲信主教来“发言”的,但有外人代劳,那效果自然更好。

何塞思的脸红了,一半是气的,他知道自己被这位首席主教给戏耍了,另一半则是羞愧的,是的,当他知道卡伦会亲自带队进入时,昨晚卡伦对自己不敬所导致的怨念,一下子就消散了,反而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了深深自责。

他坐回了位置,低下了头:还好,今天没有记者在场。

不过,这一则消息最终还是会传播出去的,虽然大家在报名时,对秩序的忠诚是平等的,但上面人在选择志愿者时,也是考虑性价比的,可约克城大区这一次,明显不是这样做的。

会议开始。

先是对情况进行通报,告诉所有人发生了什么事,随后是对解决方法的介绍……

总之,在这件事上,秩序神教确实是践行了承诺:我是让你去死,但我让你死个明白。

会议最后的环节,是对志愿者团队致敬,由事件处理组负责人库木特大人从伯恩那里接过了志愿者名单,进行一个一个地宣读。

每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志愿者都会站起来,接受掌声。

最后一个念到的,是卡伦。

因为伯恩给库木特大人的名单,是他临时誊抄的第二份,把原本写在第一行的卡伦,故意写到了最后一行。

不要小瞧了这小小的位置变化,更不要觉得这点小动作不值一提,要知道,现在通过通讯法阵,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次会议,多加深一分印象,那么未来,就能得到十分的宽容。

维恩电影节上明星们故意摔跤以增加自己逗留红毯的时间,也不过是为了能多拍几张照;

会议开始前,座位排序看似很小的问题却总能让主办方谨慎再谨慎;

只能说,为了卡伦的未来,伯恩是真的上心,也真的用心了。

当卡伦站起身时,掌声最为热烈。

伯恩一个眼神,坐在下面的一些个高级神官纷纷站起身,这个动作,带动了下方更多的人,其他人看见有人站起来了,也都起身;

连锁反应之下,主席台上有坐在边缘位置上的主教站起身,伯恩也站起身,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再坐着了,整个会议厅,都站起身,为卡伦鼓掌。

其实,真不是完全给卡伦的,而是向这一批次全体志愿者表示敬意,但卡伦作为最后一个起立的人,也是职位最高,关注度最大的那一个,算是吃到了这个志愿者团体的集体红利。

普通信徒、神官甚至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是记不住太多名字的,一群人的伟大牺牲,最后总要落实到一个具体的代表身上;

所以,这次伟大的奉献行为,最终会形成一个记忆认知标签,这件事以后再被提起时,就会用一个人的名字去代替,那就是年轻的卡伦部长。

集体的荣耀凝聚在一个人身上……那对这个人的加分,是不可估量的。

卡伦本意没打算这么做,他可以问心无愧地说:自己把自己名字列进去时,纯粹是出于一片公心;

硬要带上那么一点私心的话,大概就是不想被秩序之神比下去。

但他只是演员,而伯恩,才是导演。

当导演将聚光灯对准,故意给你特写时,你不可能大声喧哗去拆台,只能配合演出,然后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要尽可能多的,将他们安全带回来。

会议在热烈的氛围下宣告结束。

接下来,志愿者团队将被安排进行专业培训,一刻都不得停歇。

一个单独的小议事厅里,24个人重新坐下,老师一拨接着一拨地进来,讲述完自己的内容后,又不断地轮替。

包括这4位专家本人的老师,也都亲自进行了讲课。

唯一的小插曲大概就是卡伦的身份特殊,比其他人高太多,所以每个老师讲课前,在志愿者向他行礼后,他都会和卡伦再单独互相行礼。

培训内容从污染、神器、行动规划到特殊事件处理、相关诡异事例分析……

这课,不间断地上了足足三十六个小时,吃饭在课堂上吃,去卫生间都是急急忙忙,时间有限,只能填鸭式教育,一切,都是为了尽可能地提升任务成功率。

卡伦本身就懂阵法,也懂污染,更搞笑的是……他应该还比在场其他人,更懂神器。

并且,他还提前找邪神,提前做了补课

但自始至终,卡伦并未急着表现自己,基本都是和其他人一样认真听课。

不过,也有人在这么重要关键的时刻还在懈怠,就比如尼奥,他就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打盹儿,时不时地会轻微点一下头,营造出自己在认真听的感觉;

更是在其他人简单快速地用餐时,他还会拿出红酒一杯一杯慢慢地喝。

终于,快速培训结束,所有人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会有专门的牧师来一对一进行加持,帮助他们在最短的休息时间里获得最好的休息效果,真的是相当奢侈。

卡伦拒绝了,他没去,而是提前来到了装备领取室去接收装备。

尼奥也没去,他休息得很好,睡得太饱。

“哦,天呐,真的是下本钱,这神袍,在神教里应该算是顶级的了。”尼奥拿起神袍放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得多少点券才能定制一件啊。”

真正高端的神袍,可以拥有特定的具体属性,这一套本身就拥有抵御污染的能力,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除了高端神袍之外,每个人还有两件护身圣器,一件是抵御污染属性,另一件则是精神防护属性;

另外还有各式卷轴和药剂,都是极品,属于进点券商店只会看看基本不会买的类型,也算是各地点券商店柜台里的老戏骨了。

“哎呀,啧,把这些倒腾到黑市上去,能赚多少点券啊。”尼奥又一次发出了感慨。

“这是拿来保命的。”卡伦提醒道。

“你居然问一个赌徒是命重要还是赌资重要?”

卡伦没有再反驳,而是默默地将东西进行更具体的分类。

“喂,这次你活着出来的话,资历就彻底上去了,你是和伯恩商量好的么?”

“没有。”

“那可真是难得,他居然这么不遗余力地捧你,图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厨艺好吧。”

尼奥翻了个白眼:“还没进地洞呢,怎么就觉得你已经被污染了。”

这时,理查走了进来。

“怎么了?”卡伦问道。

“我休息够了,杰瑞这两天一直在帮我调整精力。”理查一边笑着回答一边还是忍不住伸手揉捏着自己的后脖颈,那里,是来自祖母的慈爱痕迹。

尼奥有些不可思议道:“你爷爷奶奶还真让你来了。”

理查回答道:“他们应该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最终还是选择了正确的面对方式。”

尼奥耸了耸肩:“你能这么想,挺好。”

接下来,去休息的人陆续回来,大家开始熟悉装备。

这时,卡伦被单独叫去了一个会议室,里面坐着伯恩、何塞思、皮洛等人。

卡伦向他们行礼。

伯恩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团队指挥方面,需要我们出面去帮你调整么?”

何塞思开口道:“我们一致认为,这个团队由你来指挥最合适,无论是从资历还是能力上来说,其他人都远远比不上你。”

皮洛吐出一口烟圈,补充道:“还有气量。”

何塞思嘴角抽了抽,瞪了一眼皮洛。

皮洛对他回瞪过去。

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两个退休老人真可能一言不合直接干架。

卡伦回答道:“我能自己调整。”

“好,那你就自己去做吧,3个小时后出发前往地洞,到达结界外围时,你们将得到来自神器的赐福和保护,预计,你们正式进入地洞开启任务的时间点,应该在6个小时后。”

“好的,我知道了。”

“嗯,注意安全,我就不去送你们了,我等着你回来后向我汇报任务情况。”

“好的,首席大人。”

卡伦转身离开了。

皮洛叹了口气,说道:“浪费,真的是天大的浪费,这是在用名贵的画卷烧开水。”

伯恩开口道:“您这样想,本身就是不对的,秩序之下,人人平等。”

“但秩序分工不同,你们是不知道,卡伦这孩子在阵法之道上的造诣到底有多高,如果他能辞去现在的工作全心全意跟着我学习,我可以打包票,他以后的成就肯定在我之上。”

伯恩笑道:“真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

“大家入座吧。”

当卡伦重新回来时,阿尔弗雷德已经呼吁大家落座,像是还要继续上课一样。

卡伦走到讲台位置,面对着下方的志愿者们,开口道:“很不好意思,被我选择的以及被自己老师选择的志愿者们,我们将一起去面临一个生还率极低的任务。”

大家脸上纷纷露出笑容,紧张是肯定有的,但在场的人都能克服。

“在任务正式开始之前,我有三个要求,需要通知一下诸位。

第一个要求,我是这次任务的指挥官,也可以称之为队长,总之,我希望接下来,你们无条件地遵从我下达的所有命令。”

说着,卡伦指了指坐在最前面的四个专家,奎托、马琳娜、安兰斯、妮可。

“其他人我相信他们会听从我的指挥,主要是你们四位,我们其他人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们进入核心区域,取回神器,我不希望在你们眼里,我们其他人就是必须要为你们牺牲而死生命比你们低等的炮灰。”

奎托:“怎么可能,我尊重卡伦部长的领导。”

马琳娜:“我也是。”

安兰斯和妮可是原理神教的人,两个人几乎同时点头:“我们愿意听从。”

卡伦将目光扫向所有人,说道:“记住第一条,所有人,都必须遵从我下达的命令,违抗和不服从的,就算是在地洞那么危险的地方,那我也会第一个处理掉你,你没有机会上审判庭,我会特事特办,把你直接杀死,因为这是对其他人生命的最基本尊重。明白了么!”

“是,明白!”

“是,明白!”

“第二个要求,第二负责人,我们的侦查部长尼奥,第三负责人,阿尔弗雷德。如果我无法下达命令,或者我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就是接力指挥棒的人。”

“第三个要求……”

卡伦顿了顿,继续道:

“这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任务没错,但绝不是一件必死的任务,大家不要抱着进坟墓的心态下地洞。呵呵,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我相信你们也是。”

“呵呵……”

“哈哈……”

大家都很配合地笑了。

尼奥举起手,喊道:“大家放心,秩序之神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这一声叫喊之下,大家都集体进入了习惯性行为模式,就像是听到了铃铛声就知道开饭了一样;

除了站在讲台上的卡伦,所有人都将双臂置于胸前,虔声道:

“赞美伟大的秩序之神!”

……

“呸呸呸,这里的气候和沙子,真的是折磨人。”

贝德先生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大袋食物和水。

他们现在居住在一家极为便宜的旅店里,毗邻死亡沙漠,之所以住宿条件这么差,是因为他们遭遇了沙匪打劫,被抢走了身上大部分点券,让刚刚从家里出来的他们,一下子回到了窘迫的流浪状态。

更糟糕的是,皮亚杰生病了,很重的病,病因不明,整个人变得十分憔悴。

贝德先生放下手中的东西:“唉,说出去要被笑死吧,身为壁神教的信徒,整天都梦想着画出关于神的预言壁画,结果连自己会被抢劫这种事都没办法提前画出来。

嗯?

你在画什么?

不,你的病好了?”

贝德先生凑上前,发现皮亚杰整个人状态依旧非常不好,但他的眼睛里却很有神,手拿着画笔在画纸上快速描绘着。

“嘶……”

贝德先生马上意识到皮亚杰是又进入那种特殊状态了,他马上绕过来,发现画纸上画着的是一个从黑暗中走出的“恶魔”,恶魔是人的形象,表情模糊,但画面氛围却能给人一种近乎实质的阴冷恣意。

在恶魔的下方,跪伏着一个人,他的身体被蚕食了几乎三分之一,余下的,是恶魔还没来得及完全享用的餐食。

只不过这个人是背对着画面的,所以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贝德先生问道:“这幅画是什么意思,被吞噬了?不对,恶魔和人身上的衣服是一样的,他们是一体的,是迷失了,被自己心底的恶魔代称给取代了?”

皮亚杰没有回答,继续画着,从恶魔身上,画出了一道道黑色的类似绳索一样的东西,将跪伏在地的男人完全捆缚封锁。

“哦,他是被恶魔用这个东西给控制住了?”贝德先生只能进行着猜测。

“啊啊啊!”

皮亚杰忽然叫了起来。

“你没事吧,不行就别画了,你这个状态真的太吓人了。”

皮亚杰像是完全没听到贝德先生的声音一样,继续执拗地不停画着这黑色的绳索,一根接着一根,仿佛要将跪伏着的男子彻彻底底包裹。

这时,画笔没颜料了,皮亚杰去颜料盘上蘸,却发现黑色的颜料已经用光了。

“该死,该死,没画完呢,该死!”

皮亚杰张开嘴,对着自己的手指咬去。

“喂喂喂!”

贝德先生马上伸手去阻拦这种自残行为,然后皮亚杰抓住了他的手,对着手掌咬了下来。

贝德先生:“……”

咬出鲜血后,皮亚杰用手指蘸着贝德先生手掌的“颜料”,又画出了一根锁链。

和其他黑色绳索不同的是,这一根是红色的,十分突兀。

而且可能是使用别人鲜血的缘故,这一笔,用料很足。

画上的鲜血开始向四周散去,很快就将男子身上的所有锁链,全部染成了红色!

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鲜血上画后,贝德先生完全忘记了疼痛,心里反而出现了一股莫名的心慌和焦虑,急切地问道:

“画上的这个人,他死了没有?”

皮亚杰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死了,但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