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姚大爷格外温柔。
姚大夫人突然觉得,他们就好像回到了新婚一般,甜蜜得让她心尖儿都颤抖了。
她突然有些怕起来。
若是……
若是,她没有姚二夫人那样的福份,一直未能怀孕,她与姚大爷还能如此吗?
一天、两天可以,可时间长了呢?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明明自己有生育能力,其他兄弟子嗣丰满,唯有她一直生不出来,他真的忍受得了吗?
忽然间,姚大夫人觉得,姚二夫人有喜的消息不一定是件好事。
毕竟,现在有喜的只是姚二夫人,不是她。
若姚二夫人再次顺利生下嫡子,对姚二夫人来说是好事,对她来说,却是压力。
她要生得出来没什么,若一直生不出来……
姚大夫人不确定,到那个时候,姚大爷真的会愿意像老太君所说的那样,宁愿让姚安馨继承长房的一切,也不去生一个庶子。
不管怎么说,庶子至少是男孩子,不是吗?
庶子身上没有她的血脉,但他是姚大爷的血脉……
才开心没几天的姚大夫人,似乎又钻了牛角尖。
不过还好,这个时候府里的事情有点多,姚大夫人除了要远程操控京城百香阁的事宜,还要操持新增的新式建筑队,在些忙,到让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乱想。
尤其是新式建筑队才刚刚开始没多久,需要操心的事情有点多,很多都还没有具体规范,需要她盯得紧一些,能够胡思乱想的时间就更少了。
这次娄清来见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上了他的夫人丽娘。
姚大夫人见此,还夸了娄清几句,说他想得周全。
也是,她之前只想着这人是老太君引见的,她带了那么多下人见他,没什么问题,却忘了嘴巴长人别人身上,不是她能管控的。
与其指望人家的嘴巴不会乱说,还不如打一开始,自己就做得严谨一些,把娄夫人带上。
人家说起来,她也可以说是与娄夫人外交,娄清不过是不放心夫人,过来“接人”罢了。
或许一个男人对自家夫人这么黏糊,说出去有些不好听,但娄清本来就是纨绔子弟,又不做官,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影响不大。
倒是姚大夫人自己,姚大爷正在科举,若她这边出了什么丑闻,于他极为不力。
怕姚大爷知道了多想,晚上回去的时候,姚大夫人还特地将此事告诉了姚大爷。
姚大爷还真没多想,他道:“既然是娘交给你的,那你多尽点心就好了。到是这个娄公子,想得确实有些周到,该避免的提前避免一下也好。以后你要用他,直接叫他夫人即可。”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与娄夫人有往来,别人听到了,也只会说我们关系好,不会多想。虽说中间多了一个人传话,到底不比当面说得清楚,可这样至少不会让人说闲话。我当初见他那一面,也是没想清楚。”
“不打紧,当时是老太君让你过去的,又有那么多下人守着,只有那么一两次,人家听见了,也只会以为你们有什么正经事。即使有人说闲话,我也能帮你圆回来。”
“谢谢爷!”
“谢什么!等你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爷才应该谢你!”
……
说话间,姚大爷搂住了姚大夫人的腰,抱到了床上。
二房已经有了好消息,他可得多努力一点,争取早日也让大房传出好消息。
姚大夫人心头一紧,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不过,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快点传出好消息,最好是一个儿子。
如此,她便不用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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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安馨可不知道这些,最近她的课业增加了许多。
除了她娘安排的女红课,老太君顾清菱隔三叉五地会叫她过去说一会儿话。
这些话,据说都是“女儿家”的私密话,不仅不能让外人听到,还不能告诉姚大夫人。
姚安馨感觉有些苦恼。
——为什么老太君解释的《女戒》,跟先生说的不太一样呢?
——为什么老太君不考她别的,就喜欢考她经商之事?
——为什么老太君总喜欢给她讲一些让人脸红的故事,结束以后还要点评一番?
……
她有好多好多个问题。
但是讲真的,老太君顾清菱讲的故事真的很有意思,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书叫“话本”故事。
里面有许多痴男怨女,不是讲大家小姐偶遇穷书生,就是公主嫁给寒门状元。
姚安馨第一次知道,原来“爱情”这么厉害,可以突破门户之见,让人抛却身外之物,忘记生死,只希望与对方在一起。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们回顾一下,你觉得他们的爱情美好吗?”顾清菱磕着瓜子,没有转头看人。
姚安馨眨了眨眼睛:“不美好吗?”
顾清菱:“哪里美好了?”
“他们经历磨难,最后在一起了啊……这不挺好的吗?”
“你确定?”顾清菱挑了一下眉。
姚安馨有些迟疑,以对她老太君的了解,老太君这么一个态度,肯定是“否定”了。
可是,她怕老太君问她缘由,她答不出来,便老实说道:“我不确定,我觉得我是对的,可我感觉老太君觉得我是错的……老太君,你能给我讲讲吗?”
“首先,我问你,你觉得我讲的这个故事是谁写的?”
姚安馨茫然了:“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那些读书人。”
“那说明,你还是有点脑子的,至少知道这是读书人写的,而且,我们还能肯定,这读书人肯定是个男的。”
姚安馨:“……”
——不是男的,难道是女的?
——女人当能读书人?
要不是了解老太君,姚安馨肯定以为老太君在戏弄自己。
“结合这两点,那么你再回头看看天下读书人,就你身边所认识的人,你爹、你二叔、三叔,或者你堂弟宏哥儿……他们中有人会写这种话本故事吗?”
姚安馨摇头。
——废话!
——就她爹那脾气,别说写这种话本故事了。
——恐怕知道她在看这种话本故事,就得把她给收拾了。
这种情啊爱啊的故事,姚安馨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这肯定不是她能碰的东西。
“你觉得,有功名的读书人,会写这种话本故事吗?”顾清菱又问。
姚安馨再次摇头。
顾清菱晓有深意地看着她,道:“我总结一下,也就是说,有钱的读书人不会写这种话本故事,有功名有本事的读书人也不会写这种话本故事,那还有什么人会写呢?把所有人排除以后,就只剩下了一种,那就是没钱没本事,落魄得没有其他生计,只能靠写话本故事过活的读书人才会写这种话本故事。你觉得,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