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菡樱唇半张,清透的双眸中夹裹着两片淡淡的薄雾,身形不禁颤巍一下。
恍惚之间,似又见到戚锦川,她最爱的那个男人朝她走来,俊脸不是拒人千里的冷峻,而是凶神恶煞,充斥着憎恨与怨气。
那张完美的薄唇张开,寒声对她吼道:“我恨不得你死!”
这句万分厌恶的话曾在梦中浮现,而此刻似梦非梦,令人辩不清真实与虚幻。
两个世界重重叠叠地交错,愈发回落到一个影子,噩梦的场景在现实中重现。
“不会的,锦川分明和我结了婚,他不可能再爱别人,也不会欺骗我,再和别的女人订婚,这一定是我在做噩梦……”童菡用力的甩着头,双眸很想闭上,可目光却无法挪开照片上那一对天作佳偶。
贝齿紧咬着樱唇,微用力,娇嫩的唇瓣被压出一条白线,接着咬破皮,溢出颗颗饱满的血珠,与煞白的小脸形成刺目的对比。
戚锦川优雅地走下楼,自然而然地走进餐厅。
锋利慑人的凤眸扫向餐桌,意外地没见到热气腾腾的早餐,浓眉一皱,俊脸骤然一暗,不悦至极。
怀孕后,居然学会偷懒?哼,这才是那个该死女人的真面目吧!
眼角睨到一侧痴傻站着的女人,不屑地收回目光,面色冷淡地走向厨房。
经过之际,旁侧杵着的身影忽然后退,重撞向他,戚锦川触不及防的被童菡撞个满怀。
“你……”戚锦川面色阴沉,冷声准备呵斥,却警惕地发觉怀中的女人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全身还不由自主地发颤。
凤眸掠过一抹惊色,心下蓦然发紧,他连忙伸出手扶住娇小的身躯,单手捧着她的小脸,沉声发问道:“你怎么了?”
熟悉的气息触发感官,渐渐拉回童菡溃散的思绪,眼前渐渐清晰。
乌黑的瞳仁微动,眸底流露出一抹害怕,两只小手紧握住下巴处的大手,宛若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游。
“锦川,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我是你的名正言顺的妻子,对不对?”嗓子因缺乏滋润而略显粗噶,难听的声音无疑在凌迟着人的听觉,却莫名令人心碎。
戚锦川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察觉到不对劲,浓眉紧皱,寒声命令女佣:“联系杨医生,让他立刻到别墅。”
“锦川,回答我。”读懂他在关心自己,童菡心下稍微一暖,却抵不过她要知道答案的迫切心情,执著的追问。
戚锦川低头,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那张倔强的小脸,冰封的心突然心乱如麻,本该决然又不屑的否定答案,此刻却难以脱口而出。
清透的双眸水色缭绕,童菡强忍着不肯掉落一滴,白色眼球逼的泛起血丝,酸涩发痛,却没有挪开一点,静静地瞩目着眼前俊美如斯的男人,她的丈夫。
见她顽固不灵,戚锦川不悦地冷下脸,命女佣过来搀扶童菡,脱手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转身,抓住他手的两只小手却紧揪着不放,他心中怒火大起目光凛冽骇人地望过去,却看到她把一份报纸摊开在他面前。
报纸的头条新闻和主角,正是他和宁雅。
凤眸危险眯起,他抬手甩开报纸,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眼里满是嘲弄。
所以,她在质问他?
真是好笑至极,她有什么资格向他发脾气,她不过是他上过的一个女人,还真自以为是戚太太了?
“童菡,报纸报道的没错,我和宁雅很快订婚。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不会娶一个残疾,又拿我母亲遗嘱胁迫我的女人为妻。你识趣点,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他对我有用,或许我还能养你一辈子,让你锦衣无忧。”
戚锦川甩开她,冷酷地转身,朝门外走去,心中窝火不已,暗中更是自嘲他刚才居然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该死的女人,不知满足,贪婪成性地还想从他身上央求到更多东西,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货色!
童菡踉跄地往后倒退几步,细腰狠碰上桌子边缘,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抬头,蓄满泪水的双眸怔愣的看着离去的男人,那些无情的话犹如钝刀,一点点地扎进她的心窝,痛彻心扉。
小腹忽然坠痛,下身瞬间湿黏黏的,似乎有股热流不断地往下走,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往滑落。
“啊!”女佣走过来,惊恐地大叫,几人慌张地跑向童菡,其中一个女佣神色惊惶地奔出门通知戚锦川。
童菡听不到周围的声音,见到女佣们手忙脚乱地跑过来,双眸不明地眨动一下。
身体钝痛不已,浑身发软无力,她失重地滑落在地。
微微低头,入目是一片血色汪洋,眩得她脑袋发晕,意识逐渐混沌。
她强撑着一点力气,艰难地睁大双眸,柔白的小手战栗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惨白的樱唇哆嗦着,无声呢喃着:“宝宝……锦川,我们的宝宝,不要……”
困顿感强烈袭来,童菡眼皮微动两下,意识愈发模糊。
门外,听到抓上来的女佣禀告,戚锦川心头一抖,蓦然跳下车,快步跑进屋内。
凤眸精准的探到那抹娇小身影,此刻她没有往日的活力,也没有前一刻面对他的倔强,躺在血泊中的她,犹如一个了无气息的破碎娃娃。
医院内,戚锦川面色凝重的站在手术室外,凤眸内染上几许焦灼,垂落在身侧的大手紧握成拳,泄露出他的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林阳听到童菡入院的消息,手术服都来不及脱下,急忙地跑过来。
温和的双目望向手术室门口的红灯,心口揪紧。
他是童童的主治医师,太清楚她的身体状况,本来身子就虚弱危险,现在还突然出意外要动手术……
林阳扭头,看向面色一贯冰冷的戚锦川,愤怒地走过去,低声质问道:“我早就说过她身体根本就不适合怀孕,可是为了你她还是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戚锦川,你都对她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