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爷脚步匆匆的来到御书房外,听到了皇上的大笑声,心里轻松下来。
候在外面的公公急忙上前,给齐王爷道喜:“恭喜王爷,看来不日王府就要办喜事了。”
齐王爷闻言惊喜,摸了下身上,出门太急没有带银票,随行解下腰间的玉佩送给管事公公。
“哎呦,奴才谢王爷赏。”管事公公尖细着嗓音,接过玉佩,高兴的道谢。
“我去母后宫里接王妃回家,公公自当我没有来过,不必禀于皇兄了。”
管事公公应声。
齐王爷转身朝着太后宫中走去。
管事公公反复看着手里的玉佩,高兴不已,又站回了御书房门前。
第二日,皇上便连下了两道圣旨,一道下到了孟倩幽家中,是封她为清河县主的圣旨。一道下去了齐王府,是赐婚圣旨,旨意是,那个清河县主孟倩幽赐予皇甫逸轩为正妃,成亲的日期定到十月份。
这两道圣旨下,轰动了整个京城,一时之间达官贵人们,都责令自己的家眷,想方设法的和孟倩幽搭上关系。
而孟倩幽却没有这个时间,和孟义一起连夜给各地的土豆粉店的掌柜的写信,让他们接到信后立刻关闭土豆粉店,盘点好店里的一切账目来京城里汇报。
孟倩幽又分别给孟贤和孟齐写了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告诉了他们。并命郭飞连夜赶路送回家里去。
郭飞还没到家,孟倩幽被封为清河县主的消息先传了回去。
孟氏的老族长闻听,差点没高兴的昏过去,没想到在他的有生之年,孟倩幽会得了皇上的封赐,成了县主,给孟氏族人带来莫大的荣耀。
孟中举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傻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朗声大笑,只会重复一个字:“好!好!好!”
孟二银夫妇是真的傻了,连亲自来送信的镇长都不知道招呼了,傻呆呆的立在原地。
孟贤和孟齐也是震惊不少,更多的却是担心,短短几个月得时间,皇上从不同意,到赐封县主,赐婚,这态度转变的太快了,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看过郭飞送回家里的信,两人才恍然,原来是做了交换,不过用这些换来小妹的亲事,也是值了,两人当机立断,立刻停了作坊。把剩余的土豆封存起来,等着孟倩幽再派人送信回来。
一时间,孟家在整个清河县名声大振,当地的乡绅纷纷过来拜见。
孟家人每日里应接不暇,疲惫不堪。
北城作坊了的土豆粉店当然也停工了,没有了工作,里面的工人顿是惊慌起来。孟倩幽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让孟义留在京城等着各地的土豆粉店的掌柜的来经汇报的同时,又开起了熏肉作坊和辣椒油作坊。当然这两个作坊还是由皇甫煜负责。
都是穷苦人,只要有活干,什么活都一样,人们的心又安顿了下来。
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去了城外的庄子上,看了看土豆的生长情况,嘱咐文彪和精卫们一定要细心照看好这些土豆,这些可是临城人们救命的粮食。
文彪知道事情重大,点头保证,一定不会让土豆减产。
至于皇上赐的千亩良田,孟倩幽则要求换在了北城,和自己的那五百亩地不远的地方。
皇上知道北城的土地贫瘠,又多给了五百亩。
孟倩幽和皇甫逸轩顺便到了那些田地里去看了看,决定等从临城回来以后,便雇佣北城的人们去开垦。
眨眼过去了三天,孟倩幽和皇甫逸轩带着精卫启程,两天以后到了临城。
章泽怀早就接到了消息,领着临城的百姓迎到了城门口,看到两人下了马车,带头跪下,“下官章泽怀带领临城百姓恭迎世子和清河县主。”
众人跟着叩拜。
皇甫逸轩上前一步亲自扶起他,“章知府,万万不可行此大礼,快请起。”
章泽怀顺势起身,道:“世子和孟姑娘不但治好了临城的瘟疫,还给人们带来了生机,下官这一拜是诚心诚意的。临城的百姓也是心甘情愿的。”
百姓们纷纷应声。
皇甫逸轩伸手,朝着所有的人虚扶一把:“各位请起吧。”
众人起身,簇拥着两人进了城。
章泽怀还是把他们安排在了自己的别院,坐定以后,道:“世子、县主,赶了几天的路,你们二位先休息一下,等明日我在带二位去查看土地,看如何做安排。”
已是半下午,估计走出城门不远天就该黑了,孟倩幽也没有推脱,点头,笑着道:“章大人,您还是称我为孟姑娘吧,称县主,感觉我们生分了。”
章泽怀痛快应道:“我也觉得生分了,还是孟姑娘亲切。”
说完,又问:“世子和孟姑娘有什么吩咐没有?”
“我今日便写信回家,家里人接到信后,便会派人把土豆运来,章大人需要准备一个大的阴凉的空地,存放那些土豆,后面的事情,等运来了我在一一教给你们。”
章泽怀记好后,恭声问皇甫逸轩:“世子,大公子还被关在牢中,我正准备派人送信去请示您如何处理呢,您和孟姑娘便来了。”
皇甫逸轩吩咐:“你立刻去放了他,让他和他的人回京城,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章泽怀应声,起身告辞直接去了监牢中。
毕竟是皇上亲派下来的人,章泽怀没敢慢待他,除了没有自由以外,其他方面都尽量和外面的无二,即使如此,这么多天下来,贺琏也是瘦了一圈。
走进监牢,来到关押贺琏的牢房前,章泽怀示意狱卒打开牢房门,恭敬说道:“大公子,你自由了,请尽快回京吧。”
原本无精打采的贺琏立刻从爬了起来,一个大步先窜到了牢房外,才怒声对他说道:“章知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关押我在牢房这许多时日,看我回去以后禀报了皇上,你头上的这顶乌纱还保不保得住。”
在牢房里关押了这许多日,贺琏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许多事,章泽怀也没有跟他争辩,依旧客气道:“大公子,请吧。”
另一个牢房里的暗卫也被放了出来。
贺琏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带着人出了牢房,去了自己原来下榻的地方。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章泽怀摇头:丞相是个博学多才、计谋无数的人,因此才能得了皇上的赏识,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没想到养出的儿子却是没有脑袋的蠢人一个。要不是看在他丞相之子的份上,也许世子好了以后,早就命人斩杀了他了,哪里会留他到现在。
贺琏到了住的地方,澡也没洗,平日用的东西也没有让人收拾,直接坐上马车,吩咐车夫立刻回京城。
揣着满身的怒气,贺琏命车夫不断的催促马儿快速的奔跑,连晚上也没有找客栈休息,到了第三日城门将要关闭之前,堪堪赶回了京城。
还算有脑子,看了眼天色,知道这时候宫门也已经落下,打消了直接去面圣的想法,命车夫回了家中。
皇甫逸轩和孟姑娘平安回来,贺琏却一直没有消息。而皇上连问也没问,一直待在家里养伤的贺章才意识到贺琏肯定出了事情,想要派人去打探,却接连得到孟倩幽被封了县主,和赐婚皇甫逸轩的消息。
贺章大怒之下,便把这事耽搁了下来,而且,他猜测,皇上缄口不提,那贺琏就是没事,便想到,不如自己也装作什么不知道,也不派人去打探,让贺琏避过这段风头,等皇上气消了再说。没想到,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刚去了临城没几天,贺琏就赶回来了。
而且直接臭气熏天的来到了他的院子里,一进屋子就大声的嚷道:“爹,那小兔崽子命人把我关在了牢中,想要迫害我,您这次一定想办法,收拾了他,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贺章掐死他的心都有了,皇上的耳目遍布各大朝臣府邸,连他的丞相府里也许都不例外,他这样高声嚷嚷,万一让人听了去,禀了皇上,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思及此,立刻怒声呵斥:“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滚去收拾了再过来。”
贺琏吓得立刻转身走了出去,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命人打好了洗澡水,洗完以后,换好了衣服,又吩咐人把自己的换下来的衣服烧掉,去去晦气,这才又来到贺章的屋子里。
这次老实了很多,恭恭敬敬的给贺章行了礼。
贺章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与我慢慢道来。”
贺琏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把自己到了临城以后,还没按照他给的方法让皇甫逸轩染上瘟疫,就听见说他已经感染上了,并自己把自己关进了瘟疫区内。知道感染瘟疫的人四五天内便会死去,他狂喜,派人日夜的守在疫区外,怕的就是孟倩幽赶去救他。没承想孟倩幽果然去了,还命人把他关了起来。
说完这些,贺琏还不满的告状:“爹,你派给我的这些暗卫太废物了,连孟倩幽那个死丫头也治不住。还有那临城知府章泽怀,他明知道我的身份还帮着他们。您一定要想办法除掉他,才能解了我心头之恨。”
看他这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贺章的怒气又起来了,道:“四年前,我们的暗卫尽数折损于清溪镇和省城,这些都是后来才培养起来的,能达到这种程度已是不错了。还有那临城知府,能力不错,皇上已经注意到了他,不出意外,等他这次期限已满,应该会被调入京城,岂是你想要除掉就能除掉的?”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这些时日受的苦都白受了,好歹我也是皇上亲派去的,他们这样对我,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贺章叹了一口气,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听完,贺琏就惊得站起来,不相信的问:“那个乡下的死丫头被封为县主了,这怎么可能?”
“为父前些日子遭了算计,一直没有出门去上朝,不过,听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说,她许诺了皇上,三个月之后让临城的人们吃上饭,不再需要朝廷的救济。”
贺琏惊讶:“这怎么可能,临城现在一片荒芜,她如何让人们吃上饭,莫不是信口雌黄,哄骗皇上先答应婚事吧。”
贺章摆手:“为父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那个该死的丫头早在几年前,就一年种植两季土豆,只不过我们当时没有在意这些,派过去调查的人也没有回禀我们。”
“这么说,这是真的了,三个月后,她真的能种出土豆?”
“没错。”贺章点头。
贺琏急的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这可如何是好,那个死丫头有了县主的名头,我们以后在也不能随意的对付她了。还有她若是嫁入齐王府,那个小兔崽子更是如虎添翼,想要除掉他,让煜儿坐上世子之位就更难了,我们也就替小妹报不了仇了。”
看他这沉不住气的样子,贺章更加的生气,怒骂:“遇到事除了慌张,你还会什么?没用的东西。”
往日里贺章一训斥他,贺琏吓得立刻认错,今日听到这么大的消息,心里着急,竟然没有顾上害怕,急声道:“爹呀,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我怎么可能不慌张,要是让那个小兔崽子和那个死丫头成了亲,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丞相府,我们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贺章哼了一声,道:“他们想要成亲,还早的很。”
听出了他话中有话,贺琏坐回椅子上,急切的问:“爹,难道你有什么好的计策对付他们。”
“皇上虽然下了赐婚圣旨,成亲的日子却定在了十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贺琏走进了一些,更家急切的问:“意味着什么?”
贺章瞥了他一眼,眯起眼睛,摸着自己的胡须,道:“意味着皇上从心里也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只不过碍于齐王爷当年不顾生死,进宫救了他一命,再加上孟倩幽的这个交换条件才不得已答应的,如果这中间出什么事情,皇上收回成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贺琏的声音比刚才还急切:“出什么事情?”
“稍安勿躁,好几个月的时间,总会找到一些把柄的,到时我们再出手收拾那个死丫头,让他们的美梦一场空。”
听完贺章的话,贺琏那个高兴呀,跳起来的心思都有了,急忙道:“爹,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做吧,我一定会办好的。”
贺琏能有几斤几两,贺章的心里是一清二楚的,闻言摇头:“你的当务之急,是明日早早进宫给皇上请罪,说你经验不够,有负皇上的所托,顺便把那个死丫头夸奖一番,捧的越高越好,这样皇上也许会念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免了你这次办事不力之罪,许你官复原职。”
贺琏连连点头,高兴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爹,不就是吹捧那个死丫头吗?这个儿子拿手的很,您等着瞧好吧,我这次一定说的皇上心花怒放,应我官复原职。”
父子俩商议的好,贺琏也是做了一晚上的美梦。
第二日天不亮就穿戴整齐,坐着家中的软轿去了金銮殿外,报于传话的太监,又偷偷塞给了他一张银票,让他早朝的时候禀于皇上,他有事禀报。
这本是自己的职责,却平白得了不少的银子,传话太监自然是高兴不已,快速的把银票藏于衣袖后,便悄悄进去附在管事太监耳边报与了他这个消息。
管事太监朝外看了一眼,等朝臣们禀报完了朝中大事以后,才低声在皇上面前禀报:“皇上,贺钦差回来了,在宫门外等着召见。”
众臣闻言,议论纷纷。这临城的瘟疫都过去好几天了,贺琏才回来,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的的脸上有了不虞,“宣!”
管事公公应声,朝着外面大喊,“宣贺钦差觐见!”
贺琏听到,整了下自己的衣冠,感觉没有什么不妥,才快步走进大殿内,跪拜:“臣贺琏有负皇上所托,去了临城之后,由于……”
贺章教授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皇上不虞的声音打断:“贺琏,朕问你,当日朕派你去临城做什么?”
还没说完,便被打断,这是贺琏没有料到的事,一瞬间的错愕之后,立刻恭声回道:“回皇上的话,您派臣去临城是为了治理好那里的瘟疫。”
“你做了些什么?”
“臣到了那里之后,便和五位太医一起在灾民区里勘察,了解瘟疫的来源,并命几人快速的找出治理瘟疫的办法,一直未曾懈怠。”
“哦?可朕得到的奏报却不是这样,不知你们谁说的话是假的?”
贺琏心虚的眨了眨眼,急切为自己辩解:“皇上,您不要听临城知府的胡言乱语,他和世子是旧识,他们这是联合起来陷害我呀。”
皇上的声音里已经有了怒意:“你和他们有什么仇怨,他们要陷害你?”
“这……”贺琏答不上来。
皇上猛然历喝了一声:“说!”
贺琏吓得身体哆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也冒了下来,当即脱口道:“是因为那个乡下的死丫头去了临城以后,要进疫区探望感染了瘟疫的世子,臣命人拦下,他们怀恨在心,才伺机报复的。”
他的话落,大殿立刻如开了锅一样,充满了议论声,有那心思通透一点的,眼光同情的看着贺琏,齐王爷则是沉下了脸色,眯起了眼睛。
贺琏脱口说完,想起孟倩幽如今被封为县主了,他一个白身,却在朝堂上大声骂她死丫头,这是大逆之罪,立马又惊出了一声冷汗,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说起,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又见齐王爷一派的朝臣,出列,道:“皇上,贺大公子这一举措,分明是包藏祸心,想要置世子于死地,其罪可诛”!
一人出,后面的人自然跟着附议。
贺琏再傻,也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说不定会丢了性命,连磕了几个头大声道:“皇上,臣没有阻拦成呀,那清河县主名命她手下之人把臣打晕了过去,扔去了大牢里,直到三日之前才放出来呀,还请皇上明察。”
“哄”议论声又起。
有那丞相一派的,出列,道:“皇上,那清河县主也太大胆了,她之前是白身,却对朝廷钦差下此毒手,其罪当诛!”
也有人附议。
朝堂上的人立时分成了两派,对立起来。
皇上铁青着脸色,看着堂下激烈纷争的朝臣。
等到朝臣们越说越激动,恨不得大打出手的时候,皇上才气怒的开口:“都给朕闭嘴!”
大殿里立时安静下来,那些纷争的朝臣感受到皇上不愉的情绪,缩着身子立回了原处。
皇上怒声质问:“现在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争吵不休,当时朕要人去临城治理瘟疫的时候,怎么都成了哑巴?”
没有人敢说话。
皇上气怒不止,继续责问:“这么多人,及不上一个乡下出来的姑娘,还有脸在朕的面前争吵,朝廷养你们何用?”
皇上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重话,朝臣们都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贺琏就更甭提了,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皇上不再说话,朝臣们也不敢吱声。
大殿里一片寂静,静的朝臣们都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朝臣们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的时候,皇上才开口,“传朕旨意,贺琏办事不力,革去钦差一职,此生永不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