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聚在场下,谢傅敢肯定一定嘘声四起,场面喧哗,这玉佩虽然是一块上等好玉,但撑死五百两的价值,绝对到不了八千两的天价。
尽管场下安静,但是苏宝榛似乎能感受到每一间屋子的情绪,笑着说道;“这块玉佩是我家老爷的随身玉佩。”
这时隔壁左右房间均传来一声惊叹。
谢傅问道:“小玉儿,怎么回事?”
小玉儿解释;“持有苏老爷的随身玉佩,便如持苏老爷的信物,用八千两买苏老爷的一个人情,太值了,我刚走都叫你不要走漏,你看,让别人捡了漏。”
谢傅呵呵一笑:“苏老爷的人情这么值钱吗?”
小玉儿说道:“上等的东西,物稀为贵,争购者多,你说凭什么卖到你,你若面子不够大,求爷告奶,人家也只是拿破铜烂铁敷衍你。”
谢傅哈的一笑:“说的有道理。”
小玉儿一脸惋惜道:“你还笑的出来。”
谢傅怎么笑不出来,苏家千金苏浅浅的面子够大了吧,上回就破天荒的给他搞了三百副明光铠。
却并不知道,苏浅浅上回为了搞到这些东西,闹自杀都闹了好几回,最后自缢差点死了。
苏浅浅不是面子大,是苏老爷晚年得此爱女,疼爱无比,当做心头肉一般看待。
紧接着拍卖一些兵器、铠甲,这些物品多是某个著名人物用过,算是古董名物一类,有很好的收藏意义,只是竞拍并不算热情。
不过大家也给足苏家面子,没有流拍,最终都以一个比较合适的价钱被人拍下,竞拍过程也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再接下来就是一些所谓的名刀名剑,一把源自春秋的宝剑——工布,拍得最高的价钱六千两。
这时拍卖会过去半个小时,已经连续拍出去二十多件物件,每个竞拍的人可以说是一掷千金,但总感觉是在小打小闹。
小玉儿问道:“你不是想买一把好的兵器吗?刚才那把共布怎么不买下。”
谢傅淡道:“六千两,太贵了。”
小玉儿颇有深意道:“在这里你能买到好东西,但绝对捡不到便宜,在场的都是不差钱的主。”
谢傅轻轻道:“我总感觉今晚参加拍卖会的人是奔着某些东西来的,刚才只不过是开胃菜。”
一个锦盒被送到苏宝榛手中,苏宝榛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封封的信。
小玉儿说道:“接下来拍卖的东西是别人付托苏家拍卖。”
谢傅问道:“难道刚才那些不是吗?”
“不一样,刚才那是是正儿八经的东西,现在这些是旧物,有个说法叫——唱故衣。”
“唱故衣?”
小玉儿问道:“去过当铺吗?”
“我刚好去过。”
小玉儿说道:“一般当铺过了当期的衣物用品会拿到公开场合展示拍卖,几文几十文的卖。”
谢傅点了点头,小玉儿继续说道:“贩卖的人会通过歌唱的方式,唱出物品的性质和价格,吸引别人购买。”
谢傅笑道:“这些破烂东西也拿到这种场合来。”
“虽然是旧东西,一会你就知道有没有人竞拍了。”
苏宝榛拆开一封书信唱了起来:“吾虽不执刀,也曾上战场,背上是英雄,脚下是黄沙,兄弟弃我去,姐妹有三千,今已老迈矣,仍有报效心,何人谁识我,末路当磨折。”
小玉儿见谢傅若有所思的模样,笑道:“你听出来吗?”
谢傅开口:“战马?”
小玉儿点头。
“三千匹?”
小玉儿又点头。
“退役的战马?”
小玉儿嗯的一声:“年老或者受伤过的战马。”
“这些马已经不能上战场了,要来何用?”
小玉儿解释:“这些马主动是用来运送粮饷物资,骑兵没有战马的时候,可以作为备用,无铠上阵。”
谢傅点头:“这么说这些马还有点用途,可这些老马伤马又能值几个钱。”
小玉儿说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已经有人竞拍了,一开价就是三万两。一匹普通马大约值绢帛三十匹,也就是三十两左右,而一匹能够上战场的战马要六十两。
一匹退役了的战马却是一文不值,大观国实行人马同葬制度,马退役之后不能宰杀,要养到老死厚葬。
但是因为一匹马的口粮要相当于十二士兵,如果这匹马不能上战场的话,就相当于要白养十二个人。
所以许多军队都会选择将退役的战马宰杀,以此来减少军需开支,这已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在谢傅看来,三万两已经是高价了,谁知道竞拍价却一直被抬高,这让谢傅大感不解。
小玉儿说道:“这些战马是被某些人从西域贩卖过来,正所谓老马识途。对你或许没有,对某些人来说却很有价值。”
“例如呢?”
“例如那些往返西域的商队。”
谢傅看着小玉儿的眼神有点刮目相看的味道:“小玉儿,没想到你懂得很多。”
“我只是从小在我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对这方面比较熟悉。”
最后这三千匹老马被三楼十一房以六万一千两的高价竞拍得到。
三千匹破马都这么高的价位,铠甲那就更是溢价了,谢傅顿感头疼。
接下来就是一万把战刀,从唱故衣的描述中,这些战刀是从战场下来的战利品,什么刀种都有。
在谢傅看来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却也拍卖到一万八千两的高价。
谢傅哎的一声,痛拍大腿。
一把刀好找,一万把十万把就难了,而且短时间内也铸造不出来,人他有了,难道让士兵赤手空拳上战场不成。
才一万八千两,拍买下来,有备无患啊。
这三年多来,在岭南郡活得太逍遥自在了,都变得眼高手低。
小玉儿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谢傅应道:“才一万八千两,早知道我就竞买下来了。”
小玉儿看着谢傅,一副果然的表情,一般人谁会买一万把战刀,嘴上淡淡说道:“这会你又不嫌贵了。”
“东西用的上就不贵了。”小玉儿不应声,谢傅也知道小玉儿看出端倪来,笑道:“小玉儿,你也不必知道太多,尽量帮我就是。”
“你不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叫我怎么帮你。”
“说出来怕吓坏你。”
小玉儿轻笑:“你小瞧我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的眉头都不皱一下。”
场下又竞拍了一些物资,谢傅最不缺物资,毫无兴趣。
紧接着是拍卖皮甲一千五百副,从唱故衣的描述,来源复杂,一些是从死去的士兵身上剥下来,一些是战利品,一些是损坏之后退下来,重新修补。
反正就是一批旧皮甲,谢傅却眼睛一亮,他现在最缺铠甲,无刀不成军,无铠不成锐。
“小玉儿,这匹皮甲我要。”
铠甲不比刀剑,自古以来民间严禁私藏,更不准买卖,也就在剑城这个三不管的地方,才有被拿来拍卖的可能。
就算是最普通的皮甲,也是有市无价的东西。
小玉儿说道:“那你可是要准备大价钱。”
谢傅沉声:“我是势在必得!”
小玉儿端视谢傅几息之后:“我知道了。”
果然不如小玉儿所料,这匹皮甲一开拍就被争夺,起拍价从七万两迅速攀升到十五万两。
站在门口负责传签的女子进进出出,苏宝榛的报价声也是一声接着一声不间断,场面看上去终于有点拍卖会的意思。
谢傅终于开声:“小玉儿,十六万,怎么竞拍?”
“爷,你别着急,他们还在彼此试探对方的实力与底线。”
价格上了十五万两之后,竞拍者退去一大半,不过还有几家人在竞拍,出价的速度也变得慢了下来,待苏宝榛磨的差不多,才示价,意在一锤定音,不让竞争对手有太多思考的时间。
终于价格拍到二十一万两,场下悄静下来,苏宝榛嘴巴也得以歇息一会,却不敢喝口水润润嗓子。
虽然悄静,但仍然让人感受到蓄势待发的氛围,小玉儿终于出手,却没有出价,而是取出玉筒置内的铁制小剑,拨开珠帘递给站在门口的女子。
女子走上一步,站在门口高高举起手中的小剑。
苏宝榛纵观全场,一眼看到,朗声:“二楼二十七房亮剑,势在必得,还有跟价的吗?”
有人亮剑了!
苏宝榛的声音犹如迅雷不及掩耳闷雷在围龙楼轰下,一时把所有竞拍者给炸晕了。
就在他们在惊讶中回过神来,思考衡量着要不要为了这一千五百副皮甲搏命,苏宝榛已经宣布结果:“二十一万一百两,竞品归二楼二十七房所有。”
围龙楼上空也绽放烟花,事已成定局。
说实话,二十一万两这个价格并不算高,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不过小玉儿突然亮剑,打断了其他竞拍者的计划。
谢傅成功拍下这一千五百副皮甲,很是高兴:“小玉儿,真有你的!”
能帮到谢傅,小玉儿也很是开心:“爷,你到底有没有二十一万两,如果没有,今晚我们就要栽在这里。”
谢傅笑道:“你觉得我有没有呢?”
“爷,不开玩笑,这里可不是空手套白狼的地方。”
小玉儿说着凑近低声:“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每个人都要交上一笔保证金,如果保证金远远低于竞拍品的价格,马上就有人过来验资。”
“验资?”
“就是检验你有没有这个财力,如果没有当场就剥夺你的资格,爷你破坏规矩,命也要留在这里了。”
苏宝榛喝了口水之后,继续唱故衣,竞拍品,谢傅并无兴趣。
房间进来三个人,一个中年人和两位老先生,三人衣服上的襟头都有苏家人的绣标。
中年人气息沉稳,显然是个武道中人,而且修为不低,对着谢傅恭敬说道:“宋先生刚刚拍下一千五百副皮甲。”
谢傅笑道:“是。”
“是这样的,宋先生,你的保证金只有一万两,刚才拍下的竞品价值较高,需要追加十万两的保证金。”
“哦,你怕我给不起。”
中年人微笑:“宋先生面生的很,怕是头一回参加苏家拍卖会,那我就好心提醒先生一句,这是对任何人的规矩,先生如果想泼撒蒙混过去,那鄙人也只好按照规矩来。”
这种事情,小玉儿本不想插嘴,又怕裘兵不知道个中严重性,忍不住说道:“爷,你就别逗他了。”
谢傅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些纸票来,然后问道:“有笔吗?”
一个老先生应道:“有。”然后端上笔为谢傅研磨。
谢傅拿出一张纸票摊开,执笔在纸票上的一处空白位置写上:十万两。
两名老先生表情一惊,小玉儿却满脸疑惑。
谢傅吹干墨迹之后,便将纸票递上:“十万两!”
这名老先生双手捧着小心翼翼接过,另外一名老先生也上前来端详纸票,两人一字一字的看着,又是用指尖在纸票上轻轻划过,又是低头嗅着落印处的气味。
中年男人问道:“怎么说?”
两人同时点头:“确是通汇天下柜坊的存票。”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伪装通汇天下柜坊的存票,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而且是十万两这样一个天文数字。
其中一名老先生说道:“只是……”
中年人打断:“既是真的就好。”说完对着谢傅说道:“宋先生,鉴于你方才亮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一般竞拍总价的三成不得高于保证金。”
谢傅问道:“什么意思?”
一旁的小玉儿解释:“爷的保证金只有一万两,也就是说爷你不能竞价高于三万三千两的拍品。”
谢傅哦的一声,笑道:“原来是怕我没有银子。”
中年人微笑:“这是规矩,还请宋先生谅解,若是个个漫天喊价,这拍卖会岂不乱成一团糟。”
谢傅笑道:“刚才是我唐突了,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现在就再追加一百万两的保证金。”
小玉儿怔了,心也麻了,若不是刚才有十万两的存票作为铺垫,只怕会当裘兵在胡说八道。
脑海冒出一个念头,他绝对不是什么强盗,更不是什么杀手,当杀手就是屠杀一支军队也赚不到一百万两,目光朝裘兵看去,他很有可能是……
三人闻言一怔,一百万两与十万两不仅仅是十倍的数额这么简单,一个地方大商贾或许能拿出十万两来,但绝对拿不出一百万两来。
背后只能是整个国家或许是某些势力集团,而且一般的小国也拿不出来。
中年人最先回过神来,朝旁边的老先生使了个眼色,老先生忙再次奉上笔,亲手为谢傅研磨。
谢傅掏出存票摊平,潇洒的在空白处写下一百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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