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禾小小的一个人儿,可忙了呢。
清晨起来,自己洗漱之后,又来到沈玉英的屋子里帮着沈玉英擦脸上的药。
沈玉英休息了两日,已经可以下床了,便在昭禾的搀扶下来到院子里,刚好看见新升的太阳,阳光暖暖的洒了一院子,她细细打量着这个院子。
一整个院子,脚下都铺了大块的青石砖,而且冲刷的非常干净,一点尘土都没有。
院子里也不像寻常人家,会搭鸡窝供着老母鸡,盼着老母鸡下蛋,也没有猪圈,没有大狗,没有任何家禽牲畜。
就连花花草草都见不到,一棵树都没有。
可是这里空气清新的很,不见尘土飞扬,不闻畜生粪便的味道。
沈玉英是个勤劳了一辈子的人,总想着能做点什么,换点钱,自己不用,留给孩子们,或者报答一些对他们好的人。
她瞧着院子里足够宽敞,便想着,要不然去找些竹子跟芦草过来,做点编织的手艺吧。
昭禾站在院子里,时不时地瞄着白洛迩的房门。
她心里还是忐忑的。
也不知道白洛迩今天早上见了奇怪形状的绷带,会不会起疑呢?
她正在忐忑着,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白洛迩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棉布短袖,还有一条黑色的长裤,以及一双黑色的布鞋,整个人明明都是村里打扮,可是昭禾瞧着他,却总觉得他这么一穿,那些衣服鞋子都跟着变得高贵起来。
“白少爷,早上好啊。”
沈玉英瞧见他,高兴地跟他打招呼。
白洛迩也笑着:“程家阿奶早,昭禾早。”
他这一笑,饶是活了一辈子的沈玉英也跟着惊艳了,心中啧啧称奇,这白家少爷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这哪里能是人间的人物啊,这活像是天上走下来的仙人啊!昭禾望着他的手臂,却见白色的纱布不见了。
她惊奇地走过去,一把抓起他的手臂瞧了眼,诧异地问:“咦?
怎么会?”
他的皮肤白皙的很,却没有病秧子的阴柔感,昭禾伸出小手戳了戳,又摸了摸,不敢置信,怎么一下子全好了?
白洛迩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温和一笑:“说来也是奇怪,清晨医伯过来给我换药的时候,拆了纱布,这才发现我的伤神奇地全都好了,就像是有人给我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一下子就好了。”
昭禾耳根微红。
她没想到师父给的药效果立竿见影。
虽然好的太快,快的夸张,可是一想到他不用再忍受伤痛,她心里还是甜丝丝的,觉得昨晚那一趟没有白跑。
抬起晶亮的双眼,她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许是你人好,好人有好报呗!”
“呵呵呵呵~”白洛迩低低地笑出声来,宠溺地说着:“你说的都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为院子外头空气好,这会子又是清晨,日头并不毒,所以昭禾突发奇想:“我们在院子里吃早饭吧!”
沈玉英望着白洛迩。
他们是来做客的,自然不好太过放肆,还要看白洛迩喜不喜欢。
白洛迩宠溺地说着:“都依你。”
于是,他们早上在院子里喝了豆汁儿,吃了小肉包子、小菜包子,还有油条,知道油条是白面做的,沈玉英跟昭禾一点都不敢浪费,拼了命地吃。
早餐后,沈玉英说想回以前的家里取些东西过来。
白洛迩便派了四个家丁陪同着她一起回去。
昭禾望着阿奶离开的背影,想了想,道:“阿奶一定是回去拿东西,想着过来你这里编织一些竹篮竹筐,还有草席草垫子什么的,去换钱的。”
说着,她想起什么,望着白洛迩:“对了,昨天我放学路上……”“处理好了。”
白洛迩揉了揉她的发,温和地说着:“我可是白家少主,他们欺负了我,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昭禾:“那……”白洛迩:“放心,再也不会有昨天那样的事情了。
借着这次,我会把这些蛇鼠一窝的东西,一锅端了。”
那些人,狠狠教训完了之后,该坐牢的坐牢去,该流放的流放了。
他不会杀生,但是折腾人的手段还是有的。
往后,他们会在这里过上一段安宁的乡村生活了。
如果圣宁他们没办法提前找到他们,那么,他也有信心可以在十年后带着昭禾回去。
他现在之所以不能,是因为他法力还不够。
昭禾也没问白洛迩是怎么处理的,她骨子里就相信他,特别特别相信他。
她转身去拿书包:“我准备上学去,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白洛迩对于上课实在没有兴趣。
可是面对昭禾异常闪亮又期待的眼睛,他还是莞尔:“好,不过,你现在来我房里一趟。”
昭禾过去了。
白洛迩打开书桌,从里头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昭禾。
昭禾接过,又听白洛迩说:“原本昨天下午就办好的,但是因为那场意外,我受了伤,后来不知怎的就忘记了。
现在给你吧。”
昭禾打开。
发现里头是两张存折。
白洛迩笑了:“一张写了你的名字,里头是五万块。
一张写了你阿奶的名字,里头是一万块。
等中午的时候,你给你阿奶,就说是你打了稀有的动物给我送去镇上卖的,千万别说还是狼崽子,知道吗?”
昭禾点头:“我知道的。”
可是她脸上没有太多欢喜。
她之前明明还在苦恼,要怎么才能挣到钱,之前听说六万块,明明脸上也出现了小财迷式的微笑。
可是现在,她却表情淡淡,仿佛还心事重重的。
白洛迩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
他有些看不懂这个孩子了。
这孩子从小流落在洛氏家族之外,也流落在天族之外,本该被众神捧在手心里,却吃了这么多苦,他现在听她有心愿,只要她开口,他便会全力满足。
怎的满足了她想挣钱的愿望,她却不开心?
“不高兴?”
白洛迩问:“昭禾,你有任何心事,可以与我说的,知道吗?”
昭禾咬了咬唇,问:“我受之有愧。”
白洛迩见她神色认真,扑哧一笑:“你打的狼崽子,如何能受之有愧?”
昭禾低下头,睫毛上染着湿润道:“我昨天光想着挣钱,忽略了很多事情,后来细细想着,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这狼崽子分明就是我打了送给白老师的。
送给别人的,就是人家的,哪里有我再要回来的道理呢?
而且我跟我阿奶住在这里,吃你的,和你的,住你的,用你的,还连累你受伤了,也从未好好报答过你。
现在你帮我卖狼崽子,跑腿费,张罗的钱,你也没有抽走。
我就觉得,我是受之有愧的。”
昭禾低着头,瘦巴巴的小手捏着存折,只觉得这两张存折有千斤重。
而白洛迩还特别贴心地怕吓到沈玉英,给单独分了一个存折出来,昭禾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望着他:“白洛迩,你是神仙吗?”
白洛迩愣住:“额……”昭禾:“你一定是神仙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好看,又这么好心呢?”
白洛迩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傻丫头,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
昭禾:“不需要吗?”
白洛迩:“或许别的人,又或许别的事情需要吧。
但是,我对你好,是不需要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