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候处事不公!我等家主冤枉!“
“齐候不仁!压迫良家,欺压百姓!勒索世家!可叹我大汉泱泱文华,竟然被武夫欺辱!”
蓟镇将军府外,一众豪族子弟的呼喝之声如同雷震,就连居于将军府内宅的袁谭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徐庶和袁谭相对而坐,正在悠然品茶,邓艾站在门口侍立,三人皆是神情淡然,好似外面的呼喝声根本不存在一般。
与此同时,府门外面那些正在鼓噪的豪族子弟们,亦是站在人群中央,看着至今还在紧闭着的蓟镇将军府府门,一个个脸色铁青。
“家主已经被抓进去快一日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我们在这里鼓噪,那袁谭充耳不闻好似聋子一样,我们难不成就这样等着他出来?”一名吴家的年轻子弟焦躁的说道。
吴家子弟中为首的一名青袍年轻人听到这话不觉脸色一沉,呵斥道:“镇定,老祖宗之前被抓走的时候交代的事情你们难道忘了?邺城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刘夫人已经出面,在丞相面前求下了特赦,刘映现在究竟何罪还未定下,但至少已经逃过了死罪!他袁谭想要对我们下手,除非他能够拿来刘映的人头!否则,凭什么动我们四大家?”
其余三家的年轻子弟原本心中也是焦躁不安,此刻听到那吴家继承人的话语,心中顿时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对啊,这事情说到底还是从刘映起头的。
你袁谭要拿我蓟镇豪族做伐,难道不应该先收拾了首恶,再来对付我们?
合着你连首恶都对付不了,就过来对付我们这些“小人物”,你袁家的规矩,原来就是只敢抓小,不敢碰大?
那你还有什么脸面去一统海内?去面对天下人?
看到已经镇定下来,继续沉稳的指挥着家族中一并带出来的那些下人们继续在蓟镇将军府前示威的年轻士子们。
在一众士子身后,同样被袁谭突然破门而入,抓走各家家主的操作震惊到了的蓟镇豪族的老人们,不觉脸上多出了几分笑容,尤其是看向那吴家继承人的目光中。
更是透露着欣赏。
“遇大事,有静气,难得难得,吴家的少主未来必将是一方大才啊,待到老家主被袁谭那恶贼放出来后,应当让他请我们吃酒啊。”其余三家的老一辈人物都是恭维的对吴家老家主的那位弟弟说道。
吴家老人闻言不觉脸上多出了几分傲色,但说话时还是谦虚无比:“哪里哪里,我蓟镇四家同气连枝,三位的子嗣我也看了,都是十分杰出的人才啊,同样是年轻人,这袁谭果然是庶子养出来的货色,一比就把他比下去了!一介武夫,居然敢践踏文华之家,真是不知羞耻!袁家的家教都去哪里了!”
府门外的议论声自然传不进袁谭三人的耳中,能够听到的只有四大家族招来的那些下人们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台词呼喝反对的声音。
这就是在制造舆论,哪怕蓟镇百姓一开始知道四大家族才是真正犯法的一方。
但他们只要将舆论鼓动起来,到最后,黑的也会变得白的。
然而,无论是袁谭也好,还是邓艾、徐庶,都是脸色淡淡,好似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样。
就在这时,内宅的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袁谭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的说道。
那名之前在衙署中向徐庶汇报的官吏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见到三人皆是神情平淡,好似蓟镇天下太平无事发生的样子。
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怎么,吴书吏有什么事情要禀报吗?”徐庶见状不觉开口提醒了一句。
那吴姓书吏这才回过神,连忙躬下身子,将眼中的轻蔑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汇报到:“禀报长史、齐候,还有邓将军,下官就是来问一声,是否要将外面那些闹事的人驱散?”
袁谭闻言哑然失笑,淡淡的瞥了那吴姓书吏一眼。
吴姓书吏不敢抬头,但当袁谭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身形还是不由自主的绷紧。
哪怕他出身吴家,在蓟镇横行多年,在袁谭那骇人的不败战绩面前,也是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纵然之前对袁谭有再多轻视,可当他真正看到袁谭的那一刻,才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杀气这种东西存在的。
袁谭并没有刻意说调动自己的气势什么的,只是他久居上位,自然而然沉淀出来的威势。
哪怕只是随意看上一眼,就让这名自大的吴姓书吏有些承受不住,袁谭收回视线,淡然问道:“为何要驱散?这些士子又没有冲击蓟镇将军府,若是驱散,但有伤亡,岂不是我袁某人的罪过了?”
“那……”吴姓书吏一时语结,寻思了一下才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下官就这样让他们在门口闹事?”
“随他们吵闹吧,只要不冲击将军府就行。”袁谭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吴姓书吏一眼,那目光好似看穿了那吴姓书吏外表上的一切伪装。
让吴姓书吏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要是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自己留在将军府,名义上是为袁谭做事,实际上却是充当四大家族眼线的事情就要暴露出来。
连忙躬身就想要告退。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走到内宅外面,就被袁谭叫住了:“哦,对了,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这个吧。”
袁谭好似这才想起来了什么,一拍脑门,从桌下取出来了一卷诏令,极为随意的丢给了那名吴姓书吏。
那书吏连忙伸出双手接过那卷诏令,连现场拆看的时间都不敢耽搁,连忙匆匆退了出去。
就跑到将军府外去和外面正在闹事的四大家族子弟汇合。
“怎么样,那袁谭小贼是怎么一个说法?他是不是准备调兵镇压了?”一见到那吏员出来,吴家在老家主被袁谭抓去之后,暂时掌管家族大事的吴远便招呼他过来,连声问道。
那名吏员摇摇头,拍着胸脯说道:“叔爷想的可真多,咱们吴家是什么人?他袁谭哪里有胆子调兵镇压?他要是真敢,咱们就敢去邺城,去丞相面前告他!那时候,没理的可就是他了!”
吴元听到这话,顿时舒了一口气。
既然袁谭不敢调兵,那就意味着他不敢真的对四大豪族下杀手。
就在这时,吴元看到那书吏手中拿着的那卷帛布,下意识问道:“你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那名书吏这才想起来袁谭之前让他带出去的东西,连忙展开说道:“这是之前那袁谭交给我,让我告诉大家的一份诏令?”
书吏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毕竟袁谭说的话不清不楚,而他那会儿又慑于袁谭的威严。
根本没有胆量在内宅多呆,只是听了只言片语便匆匆退了出来,此时吴远开口他才记起,这才将目光转到那封诏令上。
只是这一看,这书吏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呆立在当场,脱口而出便是一句:“这,这怎么可能?!”
啪嗒一声。
那名书吏惊慌之下,抓住那卷帛布的手竟是下意识松开,诏令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啊!”
看到这一幕,不要说吴元,就连其他蓟镇豪族的子弟都是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连声的问道。
吴元上前一步,捡起掉落到地上的那卷诏令,待到他看清楚那诏令上的文字之后。
这名自认在蓟镇横行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吴家老人,亦是忍不住惊呼一声,好似被老鼠夹子夹到了的老鼠一般惨叫道:“这怎么会……丞相如何会亲手斩了那刘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