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之前说的,贤兄弟若是肯应这个价,我刘老三就做这个主,将贤兄弟的货都吃下去。”
“什么就依这个价!刘老板,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兄弟虽是外来客商,但齐候的商政也都知晓,你卖布匹卖陶器,那可是都有补贴的,你一边压我们的价,一边到时候再领补贴,两头都要吃!”
“呵呵,看来,贤兄弟似乎没有商议好?不如我们过几日再谈?”
“诶,刘老板,不要再拖了,今日你让我老孙过来,做个见证,这几日你们的事儿我都看在眼里,别怪我老孙说话直,你刘老板的价是太低了些……”
“此间不是说话处,不如几位老板随我上楼,小可在楼上订了个雅间,咱们在那里慢慢说……”
“兄长何必与他们说那么多,他们就是要欺负……”
这话只说到一半,那年轻点的游商便被自己兄长的眼神给逼的把剩下的话吞回到肚子里,只能气闷闷的起身,跟着兄长,同那三个本地商户一起上楼去了。
……
徐州城的一座装潢的颇为奢华的茶馆之中,来来往往,皆是衣着光鲜之人,此刻议论声纷纷杂杂,俨然一副宾客盈门的景象。
过往的路人都知道,这茶馆可不是什么寻常地界,虽说不贩酒,但里面卖的茶可都是上好的,最次也要三十个大钱一杯,可不是他们这些贩夫走卒可以登门的地方。
能够进去吃一碗茶的,那都是徐州商界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身家没有个几千两银子几万贯钱钞,进去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尤其可贵的是,这茶馆之中,可不单单是卖大汉正统的茶汤,甚至连齐候新创的清茶都有得卖。
商人嘛,第一喜好附庸风雅,第二喜好攀龙附凤,总之,上面人喜欢什么,商人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投其所好。
是以,这茶馆也就引来了不少想要借此攀附齐候的商贾。
毕竟,齐候虽然发明了新茶,但到底还未曾让大汉人接受,至于说专门卖清茶的茶馆,整个徐州也就只此一家。
说不准,背后的东主就是齐候呢!
自己多登门几次,万一的万一,给齐候留下了点印象,那可不比喝茶的钱挣得多?
不过这些想法只是那些中下层的商人们的一点小心思。
对于那些真正在徐州商界上有话语权的大商贾们,这茶馆背后的东翁可没有什么秘密,就是一个平常的茶楼老板而已。
只是有些做生意的头脑,齐候喜欢清茶,所以他就想尽办法,从齐候府中买通了几个下人,学到了炒茶和冲泡清茶的法子。
自己开了这家茶楼,没想到生意还真不错,只不过喝清茶的人家到底不多,更多的还是叫一碗茶汤茶点,约上几个同行,一起聊聊天,琢磨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财路而已。
这样的话语,当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所以茶楼中除了散座外,还专门开设了雅间。
不仅有屏风遮挡,而且隔音不错,足够让客人安心谈话而不用担心被窃听。
这样的安排,自然引来了更多的商贾们追捧,于是乎,这宓氏茶楼的名气,也就随着往返徐州的商人越来越多,逐渐大起来了。
有些新来徐州的游商,也会特意来到这宓氏茶楼里,喝一碗茶,探听些消息,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这来往的人多了,人多嘴杂,指不定哪句话犯冲就会吵起来,好在大家都是生意人,懂的和气生财的道理。
就如之前那场小小的争吵一般,很快就会消弭于无形。
茶馆老板也习惯了这样的争吵,并没有当回事,那一桌五个商人,三个都是徐州本地的商户,在这宓氏茶楼也是常客,他都认得。
至于那两个眼生些的,则是这几天才来,特意到这宓氏茶楼拜山顺便寻商路的,都是做布匹瓷器生意,自然和这三家本地商对上,据说有过几次争闹。
同行毕竟是冤家,这对游商兄弟的本钱到底不多,争不过那三家本地商,今日就是来做最后的商定。
要么那对游商兄弟,将自己手中的布匹陶器一口气出给这刘、孙,还有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王家老板,自己挣一分利,离了徐州,再想新的路子。
要么就一分利都没有,带多少货来,就带多少货走,一份陶器布匹都别想卖出去。
这样的事情,显然是那刘孙王三家坐地户在欺压外人,不过这种事,都是寻常。
现在已经算好的了,起码这对游商兄弟还能拿一分利,就算不应,也能将货带出徐州,再去别的地方卖也一样。
要是换做以前,说不得这三家就要找点官府上的关系,直接将这对兄弟连人带货一并扣下,那才叫真正的狠辣。
茶馆之中,依旧嘈杂,五名商人登楼而去,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就连一直坐在柜台后面的茶馆老板也只是微微吐出一口浊气,自顾自感叹齐候袁谭的新政。
一双眼眯起,似乎根本没有留意那五个商人的动静。
宓氏茶馆二楼。
之前争吵的那几个客人,原本脸上还都各自带着或不忿或冷笑的表情,但在进了雅间之后。
众人的表情却都是一变。
原本低三下四,有几分伏低做小姿态的游商兄弟,却是气势当即一变,露出一股百战余生的沙场锐气一般。
而那三名徐州坐地户的老板,则一个个都是坐立不安,看着对面的游商兄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最后,还是那嗓门颇大的刘老板先开了口,只是现在他嗓门可没有那么大声了,反而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说道:“两位大人,不知何事突然来到徐州啊?”
那对自称李二、李三的游商兄弟,看着一脸畏惧的刘老板,再看看一副恨不得现在就逃出雅间的另外两个坐地商户。
李三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刘老板,还有另外两位老板,怎么,在徐州呆了一年,就忘记自己身份了?若我没记错,丞相从上个月就已经发函,告诉三位要做什么事了吧。”
李三直接将话挑明,那三名坐地商顿时坐立难安起来,正如李三所说的那样。
早在六月的时候,曹操就已经有心从徐州那边,想办法搞到徐州铠。
毕竟曹魏和河北袁家之间,可是势不两立的关系,即便袁谭想要卖给曹操徐州铠。
顾及到袁绍那边的情绪,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将徐州铠拿出来卖给曹魏。
所以曹操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从徐州那些谍子身上入手,想办法从将作院那边,走私出来一批徐州铠。
这件事,曹魏可不是先例,孙策也好,刘表也罢,在尝到徐州铠的甜头之后,或多或少,都有过类似的尝试。
但……就因为已经有了先例,这三个曹魏留在徐州的谍子,此刻才会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