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流民,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眼下徐州各方面都很宽裕。
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够完成三万流民的安置工程,自然是分批次前来,每批三千到五千不等。
眼下被白马津截下来的流民,就是第四批前来,总数在五千人上下。
白马津守将给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他怀疑这些流民中,有从司隶逃进来的奸细。
有刘氏做靠山,又有白马津守将这身虎皮,刘庆自然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三少爷,三少爷,您这么做,小人只怕那袁谭找上门来,咱们可就麻烦了啊!”
此时的白马津,刘庆正身穿锦袍头戴玉冠,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武将的威严。
那些白马津的守兵们,虽然都是被吕威旷挑剩下的,不然也不可能不被吕威旷带到雍州前线。
但即便是这些士兵,也都是经历过中原血战,和曹操当年的精兵拼杀过的锐卒,对于这个刘庆自然是各种看不上眼。
但虽然看不上眼,眼下刘庆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只能够咬牙吞声忍耐。
对于这些士兵们内心的憋屈和轻视,刘庆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也是恨的牙痒痒,想他刘庆那也是大汉贵胄中的一员,如今居然屈尊纡贵,跑到白马津这里当什么寨将。
虽然头上顶着一个中郎将的名号,但这怎么能够和他本来出将入相的目标相提并论?
只是这刘庆也不想想,自己顶着刘家姻亲的身份,又在郡中读书多年。
要是他真有才学,郡中的官员那不早就将他举荐上去,不仅能够讨好刘家,还能够间接讨好袁绍和刘氏。
一直任凭刘庆在自己家里“读书”,那就是因为看出来了,刘庆这家伙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货色。
只是比起袁谭,这刘庆还要更不靠谱。
起码袁谭的前身还知道自己是个纨绔,最多行事放荡点而已。
这个刘庆,却是纨绔还不自知,蠢的真以为自己是天下难出的奇才!
不过刘庆虽然蠢,但还是知道,他的舅母是他们刘家的福星,对于刘氏的要求,刘庆即便心里再觉得憋屈。
他也是老老实实接受了任命,只是将这股子憋屈发泄到了袁谭头上而已。
至于说袁谭的报复?
呵呵。
不要说刘庆,甚至于连一直跟在袁绍身边的刘氏,都是久居内宅,对于袁谭的那些事迹,都只是从下人们口中听到了只言片语而已。
直接将袁谭的那些功绩,全都当成了袁绍为了让自己这个嫡长子日后能够稳妥接班,所造起来的声势而已。
所以,刘庆的那个从刘家带出来的管事,凑到刘庆身边,小心翼翼地提醒刘庆。
让他不要小觑袁谭,最好,也不要真的和袁谭撕的太厉害。
最起码也要留上一些分寸,这样,即便袁谭真的事后找上门来。
自己这边也可以有机会转圜。
但刘庆如何听得进去这些话,非但听不进去,反而还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那名管事一眼,露出一个冷笑道:“我说刘能,你一个下人,也敢管少爷的事情?少爷做什么事,还用你来指点?”
刘能被刘庆的一眼瞪的腿肚子颤了颤。
他跟在刘庆身边也很久了,可是知道这位三少爷,兴起的时候,那是真的会活生生将下人给打死的!
当即刘能就连忙低头连声讨饶:“三少爷,老奴错了,还请少爷恕罪啊!”
刘庆见到刘能干脆求饶,也熄了真的将刘能打死的心思。
毕竟这刘能也是刘家的老人了,在他爹那里都是说得上话的。
不然也不会被刘家家主派到他身边来辅助他掌管白马津军权。
真要是打死了,回家里对老爹也不好解释。
当即,刘庆冷哼一声:“滚下去,自己去领十军棍!”
刘能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跑了回去。
刘庆则被刘能败坏了心情,再抬眼看看比起邺城那繁华的盛景,再看看这和邺城比起来,寒酸太多的白马津城寨。
之间的落差让刘庆更加恼火起来,目光一转,就落在了白马津外面的流民营去。
反正只是些泥腿子,即便打杀了要能如何?
更何况,刘庆原本就已经准备,将这些流民尽数送回到刘家那里。
眼下虽说袁绍正在清理各个世家的私田。
但刘家作为袁家的姻亲,即便那些官员头上顶着袁绍的命令,也不敢对刘家硬来。
所以刘家只是象征性的交出了一些田地和佃户而已。
眼下刘家正是缺少奴才的时候,这五千流民,对于刘家来说可是一个大肥肉。
不仅可以填上刘家之前交出去的那些损失,说不得,还可以卖给那些同样损失不小的河北世家。
到时候,刘家不仅能够收获一圈人情,说不得还能再赚上一笔呢!
至于说袁谭?
区区一个纨绔子,刘庆刘大少爷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当即,刘庆便一甩手中马鞭,指挥前面几个为他牵马的士兵喝道:“你们几个,快将本少爷送到流民营那里去,本少爷准备提审几个奸细!”
那几个士兵见状,当即心中就露出不忍之色。
他们这些天被刘庆提到身边,本来就看刘庆格外不顺眼,但偏偏碍于军令,根本不敢逃离也不敢违逆。
对于刘庆的行事作风更是一清二楚。
什么提审奸细,那纯粹就是将流民当做他取乐的玩具!
男丁不是被他鞭打至死,就是被他鞭的一身重伤,回到流民营后,缺医少药,一样是个死字。
还不如直接死在大堂上来得更合适呢!
至于说女丁,那就更不用说了。
若是姿色一般的还好,但若是遇到姿色稍好的,更是被刘庆当做玩物,折腾的比男丁还惨!
他们这些士兵一个个出身也都是平民百姓,眼看着这样的惨剧发生在眼前,哪里忍心?
但偏偏,只凭他们还无力反抗刘庆!
下意识的,这几个士兵动作就慢上了几分。
刘庆顿时感知到了前面几个士兵的犹豫,当即冷笑一声,阴恻恻的说道:“你们几个,是想死吗?”
几名士兵当即大骇。
刘庆作为白马津的主帅,身后又有大靠山。
他要真杀几个士兵,谁也不敢替他们伸冤!
当即,他们只能默默在心底说了声抱歉,便无奈的牵着刘庆的马匹,去到了流民营中!
……
不多时,流民营中的正堂上,便传来了一个男丁的闷哼声,还有几个幼童的哭喊:“你不要打我爹爹了!不要打我爹爹了!”
只见大堂之上,刘庆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一次次的抽打在一个壮汉身上。
每抽打一次,刘庆的脸上便露出一份暴虐之色。
那名壮汉虽然身体健壮,但也禁不起这样的鞭打,很快气息便微弱起来,眼看就要被刘庆活生生鞭死在这流民营的大堂上!
大堂并未设立大门,是以,流民营中的流民们都能够看到这残忍的一幕。
几个老者不忍的将身后的孩子们的视线挡住,望天无泪,忍不住低声说道:“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几个老者声音压得极低,但还是被刘庆听到了些许声音,当即一声狞笑,迈步走了出来,扬起马鞭就要抽打这几个老人:“王法?在这白马津,本少爷的话,就是王法!”
话音落下的瞬间,刘庆的马鞭已经挥动,眼看就要抽打在那几名老人的身上!
“你?算个屁的王法!”
下一刻,一个愤怒的声音,自流民营外传来,紧跟着,便是一道刺目的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