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华佗起身,无论是黄忠还是袁谭,皆是迎了上去。
黄忠更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急迫,低声问道:“神医,我儿之病可能医治?”
连床上那名,在袁谭想来,应该名叫黄叙的少年,都是忍不住看向华佗。
眼中流露出了渴望的光芒。
他是黄忠的亲子,这些年来,在父亲陪伴下四处寻访名医。
不仅他自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更是亲眼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父亲。
这些年来是如何一点点老去的。
以父亲的箭术和武艺,在这个乱世,正是当立下不朽功业的时代。
却因为他被常年困居陋室,颠沛流离。
错非少年知道,若是自己自尽的话,非但帮不到父亲,反而会让父亲更加消沉。
少年早就选择最极端的这条路了。
如今,见到华佗华神医露出微笑。
即便是早已对自己身上的疾病绝望的黄叙,都是不由得有些振奋起来。
华佗轻轻点头,道:“壮士放心,令郎的疾病,我已经有数了。”
“只是有一些症状,还需壮士再对我说详细些,我好有个对照。”
黄忠连连点头,将黄叙的疾病一一说了一遍。
华佗边听边点头,眼中的明色亦是愈来愈亮。
“秋冬常咳,晨夜之际更是症状加剧,伴有喘息,这是伤寒急症的表现。”
“伤寒?”
听到伤寒二字,黄忠和马超皆是一惊,尤其是马超。
要不是自己兄长之前已经下了断绝,这小子怕不是当场就要夺路而逃了。
袁谭一把将这个丢人的小子按住,免得真跑出去,那可就真丢大人了。
马超深吸一口气,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自己身旁的兄长,差点没哭出来。
哥哥啊,你是没经历过疫症的可怕,不知道那种无力感,对于原本身强体壮,力可搏杀熊虎的武人来说。
是有多么绝望。
用噩梦来形容,都是毫不为过!
不过好在,华佗并没有大喘气,而是继续说道:
“不过,令郎的疾病,想来当年未曾及时救治的缘故,虽然挺过了伤寒,但风邪之气,已经伤到了肺经,这才会久咳不止,愈寒愈咳,直到天暖才会有所好转……眼下肺部受损已久,单是药石,恐怕难以见效……”
华佗的一番话,将黄忠脸上的血色说得一点点消退,药石无法见效?这是什么情况?
而床上的黄叙,更是露出了一丝绝望,但片刻后,却又转为释然。
连华神医都说自己无药可救了,那父亲也不必再为自己四处寻访名医。
正好可以出仕了。
袁谭看了眼黄叙的反应,不由有些惊艳。
这个小子,虽然体弱多病,但这份坚毅,却是让他有些欣赏。
又见黄忠脸色愈发苍白,甚至连壮硕的身形都有些摇晃起来,不由得干咳了一声。
打断了华佗的话:“华神医,不要先说那么多,先说能不能救治吧。”
说着,袁谭朝黄忠和黄叙二人努努嘴,华佗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歉意说道:
“壮士不用忧心,是老夫说的慢了,老夫行医之前,都要先将病症与家人交代清楚,才好下药,令郎的病症虽然日久,但并非不可救治。”
正当黄忠暗自神伤时,却又听到华佗的话,一时间真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啊”了一声。
华佗捋着胡须,沉声说道:
“伤寒之症,非我所长,但我有一知交好友,壮士家在荆襄,想来也曾闻其名姓,便是前长沙太守,张机张仲景。他曾传我一药方,正对了令郎眼下的病症。”
华佗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解开他一直背在身后的药囊,从中取出一排金针,道:
“不过,令郎到底患病已久,只用药石,只怕攻伐无力,这才无效,但若是再辅以针灸,先取商、少二穴,再以震针之诀行于肺腑诸穴,或可有所复健。”
听到华佗的话,黄忠急忙躬身拜下:“还请华神医再施神针,救治小儿!”
华佗点头道:“壮士放心,我既然到此,自会出手相救,不过……”
华佗沉吟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
“令郎的疾病,不仅需要针灸之术,更需要药食进补,这山林之间,草药或有,但远不足够,不知壮士可愿随我,往扶风一行?”
“扶风?”
黄忠愣了一下,不明白这话是何意。
华佗笑了笑,指指身边的袁谭,袁谭在心里默默给送上助攻的华佗一个大拇指。
起身说道:“这位壮士,我为袁谭,眼下将要往扶风镇守,大军出行,草药皆有,便是不足,到扶风时,我会为壮士下令搜寻草药,救助令郎,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听完袁谭的话,黄忠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眼神中的犹豫,终于被坚定所替代,朝着袁谭恭敬施礼道:
“如此,黄忠在此,先多谢将军!”
见黄忠点头答应,袁谭微笑点头,将黄忠扶起,脸上的欣喜愈发浓郁。
而华佗也轻轻拍手,笑着说道:
“既然壮士主意已定,那择日不如撞日,我这边为令郎施以针灸,虽不能让其即刻痊愈,却也能够缓和不少,随军同行,应无大碍。”
……
数日之后。
前往扶风的官道上,多了一辆马车,和三匹骏马。
那骏马上三名戎装将军,两年少,一壮年,此刻,皆是面带喜色。
这三人,自然便是袁谭、马超、黄忠。
至于那马车上,自然便是黄忠的亲子黄叙,和神医华佗了。
此刻的黄忠已经不似先前意志消沉的姿态,反而恢复了早年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时撩起马车帘子,朝外看去的黄叙,见到父亲露出这幅模样,也是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这些天来,有华佗为他施针,黄叙干咳之症已经大大减轻。
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咳嗽了。
只是身体还是有些弱,但这些,只要等到了扶风,按照华佗的药方,加上华佗所传给他的五禽戏。
常常练习,根治只是一个时间早晚而已。
这让黄忠和黄叙父子,对于华佗袁谭的感激,愈发浓郁起来。
这几天,黄忠与袁谭马超接触下来,袁谭也好,马超也罢。
都是武人的性格,更是让黄忠感觉意气相投。
是以,当昨夜袁谭提出,请黄忠出山,在他麾下做事的请求后。
黄忠并未迟疑太久,便一口应下。
事实上,当日在山中,袁谭完全就可以提出,让黄忠投军,再邀请他们前往扶风。
但袁谭却始终没有提出,直到黄叙的病症好转,三人熟悉起来后。
才提出这请求。
这样的行事作风,更是给了黄忠极大的礼待,让黄忠对袁谭,愈发心服。
不过,比起黄忠来,这几天马超反而觉得有些枯燥了。
他原本就是一个跳脱的性子。
要不是被兄长带着,以他的性格,早就骑着快马,跑到草原上召集羌人们,和刘张联军开战了。
“孟起,你要是实在无聊,不妨和汉升过上几招!”
见马超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袁谭笑了笑,说道。
马超一愣,这些天相处下来,马超也知道,黄忠身上有些武艺。
可在年轻的马超看来,这天下,除了他大哥袁谭,就轮到他马孟起了。
黄忠?
呵呵。
见到马超面露不信之色。
袁谭也没有多说,朝着黄忠拱拱手:“如何?汉升可愿指点我家二弟一二?”
黄忠微微一笑,他自投到袁谭麾下后,一直也没有机会展露手段。
眼下袁谭开口,他如何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