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不该放那张绣回去的。”
宛州城下,袁谭的大营中,高览跌足叹气道。
他对袁谭之前明明将张绣打落马下,却又答应了张绣,破城方降的约定,完全不能理解。
不过袁谭的表情很淡然,丝毫没有高览那种惋惜的感觉。
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招降张绣,准确的说,是招降张绣麾下那一万余西凉铁骑。
和防守宛城的三万张绣本部人马。
不然,有霹雳车在手,他何必和张绣在那里磨磨唧唧,又是派赵云出手。
又是自己亲自上阵,两次擒住张绣都将他放归?
破宛城,很容易,但袁谭要的不是单纯的破去宛城,而是以宛城为一个支点。
将曹操在中原的布局,彻底打乱。
其他城池,都是曹操的死忠在坐镇。
就算袁谭攻克下来,拿到手也不过是一个被霹雳车轰烂的城池。
他手上只有两万骑兵,野战还可以,但真拿来做守城之用,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而且,在高览看来,相当难以攻克的宛城,对于袁谭来说,委实没有多少难度。
加强版霹雳车的威力,到目前为止,只有蒋奇和他的匠作营亲卫亲眼见证过。
就连袁谭,也只是听了匠师们口头上的回复。
不过,这并不妨碍袁谭,对于攻克宛城的信心。
而此刻的宛城内,气氛,却是无比的凝重。
被宛城诸将视若神明的张绣,居然在城下两次被擒,这本就对城中守兵的信心和士气,造成了巨大打击。
若非他们都是跟着张绣,从西凉辗转到洛阳,又从洛阳辗转到长安,最后又来到宛城的死忠。
只怕方才张绣那两场败绩,就已经让守城诸将,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了。
然而,即便如此,城中军心急需要一场胜利来鼓动起来,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长出一口气,张绣一屁股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阶下诸将,以胡车儿为首,一个个皆是无比担忧的看着他。
“胡车儿,你去带着五千步军,五千弓手上城墙防守,务必小心谨慎,不要给了袁谭机会。”
张绣闭上双眼,养精蓄锐。
他虽然之前用,一方大将,仅凭个人武勇不足以服众的理由,搪塞了袁谭的赌约。
但现在张绣已经不敢对袁谭有一点的轻视。
想想看之前张绣听到的那些关于袁谭的流言,关于袁谭武勇的那些,已经被袁谭那化境的武艺验证。
那关于袁谭以骑兵攻营拔寨,破去曹操十八连营之谋的流言呢?
要那条流言也是真的的话,宛城只怕真的要麻烦了。
一想到这里,张绣就彻底坐不住了。
他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刚刚登上城墙,闻讯而来的胡车儿就急匆匆过来,一指城下道,
“君候且看,那袁谭军并未组织人马攻城,反而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张绣顺着胡车儿所指的方向看去,也是一头雾水。
只见宛城下方,袁谭的麾下正在忙忙碌碌的围在一个又一个奇怪的方车前。
宛城周围的树木已经被砍伐一空,而一些看上去像是匠人模样的人则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手上动作还不停,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张绣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搞明白情况。
不过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袁谭一定在打造某种攻城器械。
“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的完工。”
张绣咬着牙说了一句,“召集人马,随我出城,焚了他们的兵器!”
然而,张绣的话刚刚说出口,就感觉到周围的氛围,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胡车儿苦着一张脸,指了指袁谭大营的最前方。
除了蒋奇还在匠作营中,指挥着匠师们忙碌不停之外。
高览、赵云、连带着袁谭,三将皆是披挂齐全,骑在各自的战马上,脸上都带着促狭的笑意。
尤其是高览,好像是感受到了张绣和胡车儿的目光。
还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晃动了几下手中的长枪,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架势,摆明了是巴不得张绣现在就带人出城,和他们战上一场。
张绣只觉得胸口里有股无名邪火疯狂上扬,但一想到袁谭之前带给他的恐怖的压力。
张绣心里那团火,就又被硬生生压了回去。
憋屈是真的憋屈,可怂也是真的怂。
宛城诸将,张绣算是最强的一个了。
可就连张绣,都不是赵云的对手,面对袁谭,更是连他一击都接不下。
至于说胡车儿他们,那就更不用指望了。
张绣对上袁谭,如果拼命的话,最起码还能够保住自己平安归营。
可换做张绣麾下任意一个,哪怕是最为勇猛的胡车儿上阵,估计也就是一枪了账的料。
是,胡车儿确实是天生神力。
单人能负五百斤之重,还日行八百里。
但那只是纯粹的力量压制。
袁谭当初和王越交手的时候,九牛二虎之力,和王越的力气比起来,绝对是碾压吧。
但要不是袁谭之前修习了一部分霸王戟法,面对王越的剑术,袁谭还真没多少信心,能够打成平局。
一力降十会,确实不假。
可真正的沙场交锋,没有技巧,只有蛮力,那下场,一定会很惨。
正当张绣郁闷不已的时候。
胡车儿忽然惊呼出声,“君候,袁军动了!”
“什么?”
张绣闻言,猛地抬起头,朝城下看去。
只见宛州城下,一台又一台好似投石车一样的攻城器械,排成一排。
整整齐齐,停留在距离宛城六百步开外的地方。
这个距离,在袁谭看来,刚刚好。
一方面,宛城的守军,伤害不到霹雳车,另一方面,这个距离,也可以最大限度发挥石弹的威力。
再远的话,石弹投射距离太长,落地时威力也会大大削弱。
但在张绣看来,这个距离,以区区投石车的射程,根本砸不到他们这边。
“哈,袁谭小儿,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没想到连投石车的运用都不懂!”
张绣心中大松一口气,张嘴就嘲笑了出来,像是要把自己之前的担忧和憋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胡车儿在一旁,也是配合的笑了起来。
然而,还不等两人笑完,城墙外,忽然有尖锐的呼啸声,朝着二人所站的地方。
破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