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知县说出,前几日他刚刚去清河店巡查之时,肖尘的脑海,迅速联想到常去张善人家的那坐轿之人。
若去往张善人家的坐轿之人,真的就是这眼前的张知县,那么,从他的口中,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些事情。
只是,将张知县的话语生生打断的眼前之人,又居心何在?
难道,张知县的上线,便是这眼前之人。
“我是谁?你又是谁?”肖尘上前一步,将目光看向此人。身体,却是向着张知县,靠近了一分。
若眼前之人,也是一名知情者,就凭张知县刚才说漏嘴的话语,很有可能被灭口。
清河店,已经连续出现了两起凶杀案,无不是和此时有关联之人。
而现在,这起阴谋到了一个关键的转折点,他不允许张知县再出任何的意外。
“我是谁?我就是看你不顺眼的人。将堂堂顺义县捕快头领打晕在地,凭着一点功夫,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说着,放在桌子底下的右手,猛然抽出。一把三分宽窄的剑刃,对着肖尘的咽喉,直刺而来。
肖尘身体微侧,一道犀利的剑气贴着他的脸颊一穿而过,直接将身后堂屋那厚厚的堂屋墙壁,刺出一个筷子大小的透明窟窿。
“三尺青锋剑!”肖尘的心里有点意外。
此时,那人已经从座位上跳了出来,直奔肖尘。
一身劲装黑衣,身后背着一把隐藏的极其隐蔽的半寸剑鞘。
肖尘的脑海,瞬间涌出大量的信息。
王管家告诉自己,清河店游荡着一名背剑的黑衣男子,而自己遇见的,是一名使剑的蓝衫男子。
本以为,那蓝衫男子就是杀害张善人一家的凶手,而今,从此人刚才那犀利的剑气看来,此人才是杀害张善人一家的真正凶手,而那蓝衫男子,只不过是他们的后续力量。
此人,绝不能放过。
黑衣男子一击失手,似乎并没有气馁,双脚在地面轻点,同样的招式再度向着肖尘袭来。
顾及到身边张知县的安危,肖尘只能再度躲闪,同时,顺手将已经有点吓傻了的张知县,猛的往后一推,脱离了二人的战斗范围。
“噗嗤”,一声木棍插进淤泥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随着肖尘的躲闪,黑衣人那道无往不利的剑气,准确无误的涌进了墙角趴在地上,已经晕死过去的捕快头领左太阳穴。
“好狠。”肖尘面无表情的说到,右手,缓缓的抓在了离刃那银白色的刀柄之上。
似乎是对自己刚才那一招借机杀人颇为满意,黑衣男子看向肖尘,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散发出一种毫不掩饰的得意。
阳光下,嘴里一颗金色的假牙,更是闪闪发光。
整个宴会现场,没有一个人动。
众人呆呆的站立在原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来无妄之灾。
那举办宴会的主家曹县丞,早已被吓得趴在了地上。裤裆里一片潮湿,隐隐已经将他的大棉裤浸透。
身后是他那俊俏的小媳妇,整个人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却将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肖尘的右手,紧紧的握住了离刃的刀柄。
此地,两三百人看着自己,原本不想动用离刃,从而暴露身份。
可眼前之人的武功,高出那蓝衫男子许多,若想顾及张知县安危,必须快速将其拿下。最主要的一点,还要将他下颌骨的筋脉挑断,防止他服毒自杀。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男子调整了一下呼吸,手中的三尺清风剑却是忽然转向,刺向了那一丈之外的张知县咽喉。
同时,左手一道强劲的内力拍来,似乎要阻止肖尘的救人动作。
见此情况,肖尘心中大惊。
那薄如蝉翼的离刃刀锋瞬间出鞘。
一道蓝色的幽光闪过,整个大院似乎都为之一暗。
已经飞在空中的黑衣人,被生生击落。
手中的三尺青锋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四肢瞬间失去控制,如同一滩烂泥般,伏倒在地。
勃颈处涌出一丝鲜血,很显然,那控制下颌咬合的筋脉,也被尽数挑断。
只是,人虽落地,那凌厉的剑气却是没有消失。
虽然没有了后续之力,力道弱了大部,依然将张知县的咽喉,通了个窟窿。
而倒地的黑衣人,脸色也是逐渐发黑,看向肖尘的眼神,尽是挑衅。
看着此人的脸色,肖尘心中泛起一股无奈。
动手之前,他应该已经咬碎了嘴里的毒药装置。原本想着挑断他的下颌咬合筋脉,阻止他自杀,只是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自己却是从未想到。
那边的张知县,双手紧紧抱着脖子,却也无法阻止,一串串气泡,连同血液,从那筷子粗细的孔洞里涌出。
肖尘一步跨到了张知县的身边:“不要做个冤死鬼,告诉我,此人是谁?”
张知县使劲的张了张嘴巴,却没有任何的生意发出,只有一个个血色的气泡,从咽喉的窟窿,不断的涌出。
肖尘一急,回头看向此刻已经完全惊呆了的众人:“有没有郎中,有的话赶快上来救人。”
众人被肖尘的大呼惊醒,瞬间一片骚动。
孩子的哭闹声,桌椅的倒地声,整个大院乱做一团。
一名颤颤巍巍的老者,逆着向外逃窜的人群,手中拿着一个长方形的包裹,手脚并用的向着堂屋冲来。
张知县双眼瞪大,嘴巴继续努力的张着。只是,那张嘴的频率越来越低,咽喉冒出的气泡,也越来越小。
老者进了堂屋,连爬带滚的扑到了张知县的身前,双手颤抖着将手中的包裹打开。
里面,是一些银针,纱布,还有一些不知名字的药材。
“老爷,您忍者,我给你包扎伤口。”胡乱的将包裹中的纱布打开,开始在张知县的脖子上缠绕。
脖子涌出的鲜血,已经将张知县的浑身染红,两只手掌,更是血淋淋的如同地狱生吃活人的恶魔,恐怖异常。
一旁的肖尘,心中焦急万分。
“忍着,别死。”
此刻,他能做的,也只能是默默的看着。
张知县挣扎着,右手抽动了一下。
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占满鲜血的手指,在地面画了长长的一瞥,脑袋一歪,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