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晨同张智勇和向华波聊了一夜,直到天色微明,张智勇同向华波这才离开。
一夜长谈,使冯晨了解了不少洪帮的内幕。
向华波的师父洪金山在世的时候,特别看重向华波这个徒弟,并且洪老帮主同青帮之间的关系处理的也非常好,人们但凡谈论起来上海帮会,就会说青洪帮。
足见两个帮派之间的渊源。
可是自从洪金山去世以后,把洪帮掌门位置传授给向华波,洪帮内部就分为几派,向华波一派,向华波的师兄方德勇是一派,洪金山唯一的儿子洪宝林又是一派。
帮内不团结,使得洪帮在上海的名气远远跟不上青帮。
今年初,不知怎么的,方德勇和洪宝林突然联合起来,说老帮主是向华波害死的,向华波的掌门位置是阴谋取得的,逼着向华波交出帮主位置。
这样洪帮内部的三派势力之间便开始争斗、内讧起来。
向华波一直不想让洪帮兄弟们相残,所以一再退让,这样就让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说向华波这是心虚。
张智勇到上海以后,有次向华波被人追杀,腿部受伤,血流不止,是张智勇把向华波背到医院,才保住了向华波的一条命,从此,二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张智勇也加入了洪帮,成为向华波的智囊。
想着向华波和张智勇告诉自己的这一切,冯晨苦笑了一下,摆了摆头,自言自语地说,复杂,洪帮内部复杂啊!
不仅洪帮复杂,青帮不也是这样吗?
送走张智勇和向华波,冯晨考虑着自己现在同样复杂的身份,今后该如何伪装?还有妹妹冯晚,老是嚷嚷着要去延安,安志达虽然答应了,可他安排了吗?
静静地在客厅中坐了一阵,冯晨这才起身出门,去买早餐去了。
来到弄堂口,冯晨习惯性地看了看弄堂口的那家百货店铺,掌柜的还是几年前的那个掌柜,已经起来,在清扫店门口的卫生。
当冯晨买好早餐回来时,掌柜的正在柜台上擦拭着那台电话机,恍惚中冯晨似乎是在做梦,似乎又回到了刚刚入党时候的那天早上。
这个店铺,冯晨一直觉得很平常,可平常中透着神秘,几年来在冯晨的脑海中,偶尔也会想到这家店铺的神秘,可就是不知道它神秘在什么地方。
多疑了,冯晨在心里想。
印象中,自己住进仁爱弄堂137号以来,这家店铺就在这里,这家店铺的掌柜就在这里,并没有神秘特别的地方。
但第六感告诉冯晨,这家店铺绝对不是一般的店铺。
冯晨不再多想,带着早餐回到家中,妹妹冯晚已经起来了。
“哥,你昨晚没睡?”冯晚问道
“没睡,天天早上都是你给我买早餐,也让我给你买一次。”冯晨把牛奶和油条放到茶几上。
“谢谢哥!”冯晚端起牛奶杯子就喝。
“晚妹,以后不要在人前人后嚷嚷着要去延安,你要真想去的话,你今天就去福煦路多福里21号李公馆,去找给你们演讲过的安先生,或者是那里的李先生。”
望着专心致志喝着牛奶的冯晚,冯晨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
“李公馆?”冯晨瞪大眼睛望着冯晨问道。
“对,人家让不让你去还很难说,我只能帮你这些。”冯晨说道
“谢谢哥,我一会就到福煦路李公馆。”冯晚开始麻利地吃起早餐来。
福煦路多福里21号,是我党设在上海的秘密办事处。
去年10月,安志达从陕北到达上海,担任了上海办事处的负责人,
安志达一到上海,便去拜访了孙夫人,并给孙夫人带去了中共主要领导人的信件,孙夫人热情地联络各界著名人士,给予办事处大力支持。
今年年初,李克农也来到了黄浦江畔,在福煦路福多利21号设立红军驻沪办事处,对外称李公馆,秘密开展工作。
七月底,我党根据抗战的新形势,在上海办事处、红军驻沪办事处的基础上,建立了对外公开的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驻沪办事处,简称八办。
八办的主要工作是,联络各阶层人士,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出版刊物,扩大宣传中共中央的方针政策,营救在上海被捕的同志,安置出狱的同志,联络江南各抗日武装,采办八路军急需的各类物资。
冯晚吃过早餐,立即赶到了福煦路多福里的李公馆。
多福里21号,是两楼两底的石库门房屋,底层东厢房是会客室,一名年轻的小伙子正在打扫着会客室的卫生。
“请问,这里是李公馆吗?”冯晚站在会客室门口问道。
“是的,小姐,你找谁?”正在忙碌着的年轻小伙子,扭过头望着冯晚问了句。
“我找这里的安先生。”冯晚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那小伙子看了看回答说。
“对不起小姐,安先生不在。”年轻小伙子回答道。
“那我找李先生。”冯晚说。
“哪个李先生?”小伙子问。
“就是李公馆的李先生。”冯晨没有告诉过冯晚,李先生的大名叫李克农。
“你找李先生做什么?”小伙子问。
“我要去延安。”冯晚回答说。
“去延安?你是做什么的?”年轻小伙子警惕地审视着冯晚问道。
“这个重要吗?”冯晚有点生气。
“重要,延安不收大小姐,那里生活很艰苦的,大小姐去了吃不了苦。”小伙子回答说。
“我不怕吃苦!”冯晚头一仰说道。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大小姐?”小伙子再次问道。
“我是复旦大学的学生。”冯晚回答说。
“你父母做什么的?”小伙子紧逼着又问了一句。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你是审问我吗?”冯晚是真生气了。
“小姐,你不说,我就不给你通报,延安不收那些不明不白的人。”小伙子说道。
“谁是不明不白的人?你给我说清楚!”冯晚脸色气得煞白,抬高了声音,质问着年轻的小伙子。
“萧峰,你怎么能这样同客人说话呢?快给这位小姐倒茶,延安的大门,是对所有有着爱国之心的人士敞开着的,我们欢迎所有想奔赴延安的有志之士。”
李克农走了进来,批评着年轻小伙子。
这年轻小伙子,是红军特务连连长萧峰,这次随同李克农到上海来,主要任务就是护送一批爱国人士和青年学生到延安去。
“李主任好!”萧峰连忙给李克农倒了杯茶。
“你就是李先生?”冯晚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带着付近视眼镜,一脸笑容,文质彬彬,和蔼中又透着威严的李先生。
“我就是你要找的李先生,小姐叫什么?”李克农问道。
“我叫冯晚,两点马的冯,早晚的晚,我是不是来晚了?”冯晚调皮地回答着李克农的问话。
“冯晚?谁让你到这里找我的?”李克农再次审视了一眼冯晚问道。
“我哥让我来的。”冯晚说。
“你哥?”李克农问。
“对,就是我哥让我来找安先生或者李先生的。”冯晚口齿伶俐地回答道。
“你哥叫什么?”李克农问。
“我哥叫冯晨。”冯晚回答道。
“呵呵,还真是冯大小姐,那令尊是冯明轩冯参议对吧。”李克农笑了笑说。
“李先生怎么知道?”冯晚可爱地反问道。
“后天早上六点钟,你准时到这里来,由萧峰同志护送你们去延安。”李克农没有回答冯晚的问话,直接答应了冯晚去延安的请求。
“真的?”冯晚激动地瞪大眼睛,望着李克农问。
“真的,后天早上六点钟,一定准时到达这里,晚了可不等你哦!”李克农嘱咐道。
“谢谢李先生!你比这个人好多了。”冯晚指了指萧峰,做了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