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来,哪是什么?”周小蓓看一个蛇皮袋中有东西盘旋着,还在蜿蜒游动。
“蛇啊。”韩宝来说了一声蛇,周小蓓天生怕蛇,妈呀,叫着紧紧抱住韩宝来,仿佛蛇爬过来要咬她一般,怕得要死。韩妈看在眼里,心里暗暗高兴,这孩子一点不老实,还说两人没戏,人家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她哪里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女孩子跟你同居几年,也不一定是你老婆。
韩宝来想露一手给她看看:“喂,我可以亲蛇的上腭一下,你信不信?”
“不要。”周小蓓可不喜欢这种恶心的表演。有的人天生怕某种东西,人家一说起这种东西,她就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韩宝来想解除她内心这种梦靥,帮她放松紧张的情绪:“别怕。小蓓。其实动物都是有感情的。你对它释放善意,它对你也有善意。你看好了。”
韩母也从没看儿子拿过蛇,看儿子解开蛇皮袋,也紧张得不得了,忙抢过来,将袋子一摔:“还是活的。你怎么解绳子?先要踩死它才行。”
“妈,儿子露一手给你看看。看儿子有没有真功夫?”韩宝来说着拿过了蛇皮袋,韩母半信半疑,还是小蓓把韩母拖离了开来。韩宝来轻轻地解开绳子,将蛇皮袋往下缓缓翻起,直到蛇竖起头来,室温让蛇有力量昂起头,小眼睛邪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开叉的蛇芯子吐了出来,甚是吓人。小蓓吓得瑟瑟发抖。韩宝来吹着口哨,手指在蛇头前空弹着一首什么曲子似的,这是一条草花蛇,属无毒蛇。那蛇并不扑蛇他,只是细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不知道他是善还是恶。接下来,韩宝来伸出左手轻轻抚摸他的鳞片,它感觉相当舒服。他便轻轻地托起它,抱在怀中,吓得黄小蓓直往韩母怀里躲。这条草蛇算大的了,有三斤多重,不会有人工养殖草花蛇,只会到野外捉来当菜肴,野生的也可以卖到一百块钱一斤。
“你看,它的背部有深色横纹与浅色纵纹交织,还有排列成线的黑斑点,腹部是白色的,看起来相当美观。这条蛇还有一个优美的传说你们知不知道?”
“什么传说?你说。”周小蓓紧紧抱着韩母,其实韩母也吓得不得了。
韩宝来笑着说:“传说,梁山泊去祝家求家,结果给祝母奚落一顿,他回家后,又气又急,一命呜呼了。结果祝母将祝英台许配给有钱有势的马文才。出嫁那天,祝英台要到梁山祝坟前祭奠。她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突然一个焦雷把梁山伯的坟墓打开,祝英台一头就投了进去。气急败坏赶来的马文才只拉住祝英台一条飘带,坟墓就合上了。结果啊,马文才抱着祝英台一条飘带茶饭不思,忧思成疾,眼看命悬一线。媒婆出了一个馊主意,把飘带化成灰,冲了水给马文才服下去。可是马文才服下去,病倒是有了好转,但肚子鼓鼓胀胀。结果有一天,他突然呕吐,吐出一条花蛇,那花蛇遇风后又变成青花蛇,最后变成草花蛇,消失不见了。马文才没过几天就命丧黄泉。他出殡那天,正是午后,没想到棺木里钻出一条草花蛇来。有人一打。可不得了,到处是这种草花蛇,越打越多。媒人肚里吐出一斗草花蛇来。自此以后草花蛇不能乱打,乱打越多啊。”
周小蓓听完这个凄美的故事:“喂,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来看吗?它的鳞甲像不像飘带?真的很美。你看,还有很美的花绣呢。它的身段相当优美。”韩宝来像抱宝宝一般抱着它,它就蜷缩成团,软软地躺在他怀中,蛇头都俯伏了下去,那样的乖,一定也不凶悍、暴戾。
“太让人难以置信,它怎么在你怀里那么温柔?”周小蓓几乎看傻了,这畜生怎么那么相信韩宝来?一点也不怀疑他就是要宰它的刽子手。
韩宝来笑道:“我们之间的互动是良性的。我让它感觉很舒服,它觉得我不是敌意,我是很懂它的,我不断地给它轻轻地抚摸让它放松,它现在完全放松了警惕。”
周小蓓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韩宝来,你能不能别杀它?我求你了。”
“那我们中午吃什么?再说,你那么怕它,我杀了它,不正是给你解恨。”
“不!它那么信任你,依赖你,你却要害它。这是多么卑鄙无耻的行径?你看到了吗?它好听你的话,乖乖地像个孩子,你忍心下这个屠手吗?我求你了。你放了它吧。”周小蓓的心那个慈啊,真是让韩妈都感动了,韩妈眼睛一酸,含着泪说:“儿啊,妈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山神求我,今天它要受难,求我救它一命。我醒过来差点忘了这事。以为这是一个梦而已。刚才小蓓说起,
我突然记起了这个梦,想想这个梦,我不禁暗自惊心,可能就应在这个灵物上了。宝来,放了它吧。”
韩宝来相信娘的话,因为娘是一个瞎字不识的人,她不可能读过《聊斋》,此时干妈走了进来,干妈说:“宝来,别杀它了。今天我们一家人团聚,按我们的传统习俗那是要放生的。你就把它当作灵物放生吧。”
韩宝来故意逗周小蓓:“小蓓,你敢这么抱一下,我就听你的。”
周小蓓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摇头,打死她也不敢。周小蓓眼睛瞪得大大地,惊恐地说:“我不敢,你别吓我,我晚上会做恶梦的。小心我踢你。”
她本想说剪掉你命根子,但有这么多人,说温柔一点。韩母那是满心欢喜,这不是说小蓓是与儿子同床共枕的!她自己都失口说了出来,韩母不由抱紧了娇媚的小蓓姑娘。
“我试试。”张玉屏什么时候到了厨房,可能她站在郭芳后面,她看韩宝来吓女儿。她宁愿自己冒险,也不会让女儿冒险,这是老妈天生的本能,这不是作秀。
韩宝来鬼笑着:“阿姨,还是算了吧。”
“你能抱,我为什么不能抱?”
可是周小蓓此时,抢在妈妈前面从韩宝来怀里抢了过去,她是闭着眼的,战战兢兢,手接触到蛇身上冰凉的鳞皮,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可是这草花蛇还留恋韩宝来的暖怀,竟然还尾巴缠住宝来的手臂。它的头动了一下,吓得周小蓓惊叫一声,倒把蛇吓得往韩宝来身上藏,它认定韩宝来是它的保护神。
“你看,它怕你。它的胆子比你还小。”韩宝来轻抚着蛇的背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草花蛇是那么依恋它,拳曲在他怀里,又俯伏下头睡意绵绵。
有了刚才的试探,周小蓓恐惧感全无。现在她伸出手,大大的眼睛也睁开了,脸上是庄重、是神圣,轻声说:“给我。”
于是,韩宝来轻轻地将它放到她的怀抱,她还是颤了一下,但脸上洋溢着惊喜、兴奋,美眸放着光芒,用轻柔的声音说:“宝贝,乖乖地。”
韩宝来咬着嘴唇,看着此刻的小蓓,多么像一个快乐的天使!她是那么神圣、庄严,动作是那么徐缓、温柔,说话的声音是那么可爱!
“韩宝来,她吃什么的?”周小蓓想养它了。
“老鼠、青蛙、蝗虫,都吃。”韩宝来知道草花蛇的生活习性,“不过,你养不了,你不懂给它搞一个生态系统,不懂给它消毒、清理粪便,它很容易病毒感染。养蛇是很专业、细致的活。”
“你养呀!”
“我不养蛇。我准备养两对河豚,你相信我,我会一代一代育种养出最美丽的河豚来。到时候,我请你吃河豚。”
“你放在家里的那个彩色橡胶球一样的鱼是河豚啊?”
“是啊,不会被你煮了吃掉了吧?不会做,那是有剧毒的。”韩宝来咧嘴笑着。
“吃,吃,你只知道吃。我拿饭粒喂它了呢。”周小蓓显得很开心,“我跟你一起养,好不好嘛?”
“它肯定不吃。它现在吃浮游小生物、水生昆虫的幼虫、水藻的幼芽等,长大了也吃小鱼、小虾、螺丝。也是要精心喂养才行。”韩宝来是学这个专业的,当然懂行。
“它睡着了。”周小蓓神情相当得意,草花蛇在她怀里真的感觉有海绵一样的软乎,相当暖和、舒适,她脱了风衣,穿着毛衣,毛衣也是垫窝的上佳材料,让草花蛇有睡在暖巢的感觉。
“你就抱着它睡就行了。”韩宝来嘿嘿笑着。
“那蛇与农夫的故事是假的?”周小蓓闪烁着美丽的瞳仁花,睫毛板刷一般黑亮。
“故事吗,大部分是编的。毒蛇咬人,除非是你让它感觉生命受到威胁,它才会攻击人。因为人又不是它的食物链,它不会有进食的念头。好像你不爱吃的猫肉,你不会杀猫、虐猫吧?”
“好像一个我不爱的男人,我才不会管他的死活。是不是一个道理?”周小蓓的话让张玉屏脸色发青,你看周小蓓跟韩宝来在一起,就是蛇,谈蛇色变的她,她也抱得有模有样,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方小舟就是把肉割给她吃,她也会说是酸的。
“妈,给你抱吧?”周小蓓高兴了,抱着放妈怀里放,吓得张玉屏忙摇手:“算了,算了,别弄醒它!”
“妈,你根本就是糊弄人的,你根本就不敢抱。”周小蓓戳穿了她的西洋镜。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妈?妈抱蛇,是怕你不敢抱,代你抱。你敢抱,妈也没这个必要抱了。”张玉屏怎么说都有道理,“宝来,你还是放它归山吧。可以拿到小香河去放嘛。”
韩宝来看看还有一条十斤重的河鲤鱼,食材足够了,因为一条活鲤鱼,他可以做出八个大菜:双色鱼头、水煮鱼片、鱼籽酱、红烤鱼排、清蒸鱼翅鱼尾、爆鱼杂、脍鱼腹、炸鱼鳞。韩宝来只得重新放回蛇皮袋绑扎好了,准备放归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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