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她请呢？”陈建功笑道，“你告诉陈家妹子，请她放心，我来了自有安排。 还有咱们的老大哥坐镇。请她不用担心、养好宝宝。她坐那个位置，好像有点鞭炮炸吧？她坐堂屋吧？”

“她自己不坐的。她喜欢外面吹风。”陈桂明可能劝过她。

“你让放鞭炮的注意点，往那头放去。烟雾不要往这边来。”姚文广忙搭腔。

“玉娥，你过去吧。韩主任不在这里，你帮他看着点。叫她不要逞强，这不比往日，犯了胎气可不好。”陈建功忙叫老婆过去，看陈汝慧不时用手扇呛进来的鞭炮硝烟。

贺玉娥马上把堂屋里一桌打牌的老爷子们赶跑，再放上些炭，招手让陈汝慧过来。陈汝慧当然要给贺玉娥面子。于是，她们一伙便移师堂屋。陈汝慧便问：“中午，要个人发言。你请陈大哥做一下准备。”

“唉呀，你又不是村官？现在乡里面一、二把手都在这里，我都不操那份空心。”

“是他，是他要我讲话。”陈汝慧指着陈桂明。陈晓珊踹了她老公一脚，指着他鼻子骂：“他狗肚子里吐得出什么象牙？”

“我说奇怪了。村主任、村支不发言，怎么轮到我发言？我这个宣传委员，可不是在这种场合发言的吧？”陈汝慧还拍着胸口，算是虚惊一场。可能她真把陈桂明的笑话当真话了。

韩宝来上午看了宫廷芳高档住宅区别墅楼的装修，刘健果然没有食言，从长沙请来师傅，融古典与现代相结合。因为有现成装修材料，装修进度相当快。

离开宫廷芳，他跟韩文正记通了电话。韩文正在电话中与他谈了一个钟，最后敲定：星期一大川口工程上马之后，他就要飞赴深圳，开始规划高交会馆的展馆布局设计。接着去找吴玉章要装修图纸，当然少不了与吴玉章、吴红梅亲热一番。

没想到，老爸打电话过来，说最近牙疼得厉害。于是，急匆匆开回公路局大院，接老爸到湘雅医院看牙，结果医生把牙拔了。现在还不能栽牙，要等到牙龈愈合才行。

然后回家吃中饭。韩妈亲手做的饭菜。没想到张玉屏母女也来了，应该是韩妈特地打电话请过来的。老人家就是解不开这个心结：认定了周小蓓是他的儿媳。让韩宝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你看，韩妈对周小蓓多好啊。特地宰了一只老家亲戚送来的土鸡，炖得乳白的汤汁，先给周小蓓盛一碗，笑得嘴巴合不拢：“蓓蓓多喝一点。补胎气的呢。”

“什么？你有了？”韩宝来惊得眼放白光，“你什么时候有的？妈，你怎么知道的？”

“小蓓一来，就去卫生间了。你当妈是瞎子？”

“小蓓，你感冒了吗？”韩宝来还抱着一线希望。

“嗯，严重感冒。你看我扁桃体发炎了。说话声音都变了。”

“那你还不看医生？你可不能逞强？”韩宝来显得很关心。

“看了。检查结果在这里，你看看吧。”周小蓓从她的lv背包里，拿出检查结果，完了，这明明是孕检呈阳性！韩宝来侧目周小蓓，周小蓓正美滋滋地喝着鸡汤，像是理所当然享受这种特殊待遇。

“你呀，粗心大意。成天忙些什么？”韩妈抱怨儿子粗枝大叶，“现在噢，再不能拖了。把婚事办了。你也不少了，你二十八了，小蓓也二十六了。不能等到宝贝生下来，抱着宝贝办婚事吧？”

张玉屏含糊其辞：“我们做长辈的没意见。别看着我。”

“妈，我最近真忙得要命。大川口景观桥工桥星期一上马，我星期二飞赴深圳高交会布展，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好的，力争在元旦节前三天布置妥当。因为元旦会就开幕了。这一周，我应该在深圳度过。等我回家，五里牌到小香河段公路奠基仪式开始。利用这三天，我要把小香河的温泉搞好。阿姨、爸、妈，你们泡温泉吗？”

“别打岔。这么冷的天泡什么温泉？把你的亲事定下来，我跟你爸睡觉才睡得安稳。我看你就是再忙，在过年前，把亲事给我定下来。”韩妈生气了，脸上阴云密布。

“你搞个小型的婚礼不行吗？规模不要太大。我们两家吃个饭，喝杯喜酒。现在不兴大操大办，这不影响你政治形象吧？”韩爸那是有政治觉悟的，退而求其次了。

“那就元月份搞。就我们两家。行了吧？”韩宝来眼望着张玉屏，又跟周小蓓交换了一个眼神，韩宝来心里有谱的，因为周小蓓与方小舟做功课，是带有安全套的。那肯定是他的种！他想，反正跟周伯伯说过，新居落成搞一个家庭聚会的。方小舟在省城，只要他不到场，当然可以演足一场戏。只是要周家配合一下。这是演给韩父韩母看的一台戏，接下来，是正戏，演给陈汝慧看的，当然方小舟要出场了。

“没问题。那不过是一个仪式问题。你看电视剧，哎呦，成天是结婚，看得我都腻烦了。”张玉屏哈哈笑了起来。

“嗯。我们也不请三大姨八大姑了。亲事简办。你爸爸胆子比绿豆还小，说某某办喜宴，收了多少礼，给纪委查办了。我们就搞一个像样的家庭式婚礼，难道也违纪吗？我们坐在一起，一家人吃餐饭，也招谁惹谁吗？”韩母没多少文化，有很多事想得不够通透。韩宝来说：“妈，那些个不正之风，是借办喜事之名行敛财之实，咱们就是吃个饭，一家子聚一聚，没人说三道四的。你今天难道就做了四菜一汤，还怕纪委查？”

“那倒不是，那倒不是。只是怕粗茶淡饭的合不合亲家母的口味。”韩母笑呵呵地说。

“合。宝来随你，宝来做的菜啊，我们都喜欢！”张玉屏颇为兴奋，眉眼生辉，这个汤就合她的口味，不油腻，有葱香。张玉屏喜欢韩家，韩母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带着女儿来了。韩母还直埋怨老庆怎么没来？张玉屏一句话搪塞过去了：“我打电话过去，他说党校有省领导下来检查工作。实在抽不开身。”

韩母是个实诚人，信以为真了。她要是让韩宝来打个电话给周伯伯，马上揭穿张玉屏的托词。

韩妈原来做了一桌子菜，生炒肚花、冬笋爆腊肉、铁板烧鳝鱼片、红烧排骨、水煮牛肉、红烧河鲈、粉蒸灰鹅、香芋扣肉、蒜香苘蒿。没有韩宝来做的花哨，但味道要足，汤汁收到了功夫菜要红亮，火候恰到好处。张玉屏赞不绝口，故意说：“小蓓啊，韩妈做菜的手艺够你学一辈子的了。”

“那是，我一辈子学熟是好的。”周小蓓鬼笑着说，现在她想开了，跟着韩宝来乱混，要不是方小舟催得紧，她根本不去省城见他一面。

周小蓓受到韩母的特殊照顾，没有喝酒，只是给她榨了一杯甘蔗汁，榨甘蔗汁的设备是韩宝来买回家的。他可能在小香河看莫小桃榨出来的甘蔗汁好喝，给老妈买了一个电动轧榨甘蔗汁的。挑选的是江永出产的白甘蔗买了两大捆，白甘蔗汁特别清香宜人。

周小蓓喝了好几杯，美美地打着嗝，偷偷地对韩宝来说：“我也要一台电动轧榨机。”

“给买，一定要买，不然，你把这个机子拿过去。”韩妈马上给儿子揽了活。

“妈。这是个小机器。我有的是，你放心好了。张阿姨，我们喝人头马吧？”洋酒应该是韩宝来带回家的。

“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喝葡萄酒吧。你也忙得不可开交，小心测你的酒精度。现在你跟小陈一人一台车，可不能马虎。小陈今天怎么没跟着你？”

“我陪爸爸看牙。我让他签几个猴头菇单，很简单的。后来，有一家老板请他吃饭，我就说你就吃吧。别喝多了。他说，不喝酒，吃个饭就行了。”韩宝来本想带他到家里来吃饭，怕他要买什么礼物。因为按照乡俗，到家里做客要送一份礼物的。

“哪个小陈？是干什么的？”韩妈有点警觉，怀疑莫非是传闻中的寡妇？

“是韩宝来的一个跟班，市人武部配给他的干部，部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叫陈桂山，相当于他的勤务员。还专门负责他的安全。”张玉屏忙说清楚，怕引出韩妈的疑心病来。

果然刹不住车了，韩妈不再隐瞒，直说了：“宝来，我听说，你跟一个姓陈的寡妇有什么瓜葛？这事传出去不好听？今天当着你岳母面，把事情澄清楚。”

“有吗？你们听说了吗？”韩宝来反问张玉屏母女。

周小蓓来得更绝：“有不有你还问别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究竟有不有？”韩母眼皮子暴起双眼瞪圆，比张玉屏的眼神有过之无不及，这是一双让人望而生畏的眼神。

韩宝来讪笑了起来：“妈，你别听风就是雨。你儿子这么优秀怎么找一个寡妇呢？那是一个我蹲点的偏远山村，有一个寡妇生活很艰难，我把她列为重点扶贫对象，多分了一些扶贫款给她。有的人眼红，说我看上寡妇了。谣言，这是谣言。妈，你可不能相信谣言，更不能传播儿子的谣言。”

“你看，你看，我说你妈，你妈就是这样，把那些马路消息统统当作真消息。为这些，我跟你妈拌了多少回嘴？她就是这样，听别人的流言蜚语，回家就整风。我一辈子给你妈的整得够惨的。你看我，一辈子还不是守着这个家？为了儿子成天个愁，头发白得不比你少。只是我没挂在嘴边，天天像你那般念叨。你就说我，只顾天天打门球，人家孙子怎么的怎么的，你能跟着人家那么逍遥自在？人家找我写几幅字，你也看不顺眼，儿子的事，有写字这么上心就好了。你看，你看，这话成什么体统？”韩爸笑着说的。要不是有客人在，可能又是一番唇枪舌剑。今天没有，韩妈焦点对准儿子：“你说没有。我就信你。你要是哪天领个寡妇回家，妈这二两命，送在你面前。”

“你看我干吗？我跟着你送。我难道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苟且偷生？”韩爸也不甘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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