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韩宝来和陈汝慧同时拿出手机来看,陈汝慧讪笑了一下:“你的。 ”
韩宝来一看是刘小昆打过来的:“喂,昆哥,早上好。”
“韩村官,我们想打开爷爷锁着的笼子,请你过来给我和蒋水兄弟之间做一个见证吧。免得伤了兄弟和气。”
“好的。我们马上过来。”韩宝来怕刘老爷子还有什么遗产,蒋水也算得上名义上的孙子了,真怕刘小昆跟他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贺支,你打电话给陈乡长吧。我们一起去作个见证。”韩宝来想,这种事最好当面说断,不留下后患。
于是,韩宝来带着贺玉娥和吴小凤两名重要村干部,陈建功匆匆吃了早餐也过来了。那自然是一阵排炮喧天,一阵鼓乐接客,鞭炮炸得硝烟滚滚,孝子贤孙跪下谢孝。韩宝来注意到了,鲁丽云包裹着长长的拖头,还捆着重重地麻衣,脸蛋微红,估计没有施脂粉,此种场合施脂粉的话,那真是不孝。她斜瞟了韩宝来一眼,低了下头,弄自己的发辫。刘宇轩也是披麻戴孝,规矩多了。
蒋水、刘小昆都是一身重孝,引着这伙人上了阁楼,有一个高柜是直接锁着的,蒋水随便就打开了,里面是一些镜框、压着一些旧衣服,揭开旧衣服,赫然藏着一支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驳壳枪。还有当年武工队的徽章、武装带、子弹夹,他一直保留着。
接着是上了铜锁的一个油漆斑驳、四角起了蛀虫的皮箱,铜钥匙没人找得到。这种锁,蒋水还真没开过,后来还是贼婆丁小艳打开的。她用小铁丝拨弄小弹片,自动弹开了。她开锁的技术完全在蒋水之上。
这里面是一些账本账册,记载着当年生产队的工分。还有一些古籍。
“这是鲁班。你们别拿。”丁小艳认得这东西。韩宝来看不过是灰黄的封面,还有发暗的血迹。
“什么是鲁班?丁阿姨。”刘宇轩不懂,韩宝来也不懂。
“这是一些有法术的符咒、口歌,很灵验的。”丁小艳说得很神秘。
“你收走吧。”刘小昆很大方。丁小艳可能学过这些东西,真的用头巾包上,她收走了。下面压着遗嘱,看墨迹,是新写放进去的。
“韩村官,你做公正人,当众宣读吧。”刘小昆很庄严,韩宝来心想,不就是这栋楼的归属?用得着这么庄严。
韩宝来拿起一看,是三份!第一份遗嘱是给蒋水的:“水崽:吾乖孙。爷自知大约大去之日不远矣。谨立下此嘱为凭:你从此改姓吾姓,死后葬于吾刘家坟茔。此嘱。刘松明字。某月某日。”
“爷爷——”当下蒋水长呼一声,以头叩地,痛哭失声。大家一番劝慰。从此改蒋水为刘水。
韩宝来开启第二份遗嘱:“昆崽:吾孙。爷爷念尔日久,虽常怀忿念,如今行将归去,凡事想开。爷爷贫贱一生,留得一笼子蜂蜡给你。此嘱。刘松明字。某月某日。”
刘小昆哼哼哭泣有声,丁小艳打开确实是一笼子蜂蜡。这一块蜂蜡好像阿胶,颜色有深有浅。
“这有何用?”刘宇轩不解。
韩宝来觉得不会只留一箱蜂蜡给他,于是一块一块捧出来,果然有压箱子底的东西。又是一块红布,展开一看是一面杏黄旗,还有一幅画,一把带雕花鞘的长穗剑。刘小昆扑通跪下了:“孩子,这是爷爷告诉我们,我们世世代代是瑶家人。我认得,这是瑶家的七星旗,这是瑶王爷,这是祖上传下来的青龙佩剑,都是传家之宝啊!”
陈建功说:“老人家怕虫子蛀,一直用蜂蜡保护。这蜂蜡自古以来是防虫子的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韩宝来展开第三份遗嘱,他怔了半天,没有宣读。陈建功接过代为宣读第三份遗嘱:“韩宝来:小友。爷与你相交日浅,但观尔行为举止,为我大瑶千百年来第一人。无有为赠。陈家危宅切不可住!特赠木阁楼一栋,望不负爷望。此嘱。刘松明字。某月某日。”
“我宣布,我放弃。”
“你放弃,你老婆骂死你!你知道吗?刘爷爷为什么送你这栋楼?不送给刘水孙子,不送给刘小昆孙子?”陈建功厉声骂道。韩宝来一脸茫然。
“现在看来,陈汝慧那栋房子不能住人的。你到时候看好了,到了开春,雷电火烧往那地方劈,而且尽劈男人。她公公给雷电劈死的,她老公也是给雷电劈死的。老爷子告诉你,你要赶紧搬到这里住。我组织力量帮你装修一下,你住这边。老爷子虽年事已高,但人不糊涂,他是为了你的安危。再说了。你那边搞温泉了,你又在那边养猪、养牛、养羊、养鸡养鸭养鹅,臭气熏天,人家怎么住?”陈建功一番话,大家不禁对老爷子光明磊落的一生肃然起敬!
刘小昆紧握韩宝来的手:“兄弟,我的好兄弟。爷爷之意,我了然于胸,你就成全爷爷的一番功德吧。再说了,我在广州有房,而且是独门独户型。你到时候去了就知道了。我现在接了这个瑶王爷传家宝,我过年过节也要回家。我就住兄弟这里。刘水,你要到派出所把名字改过来。我们是三兄弟。宝来兄弟,你是义孙,不必改姓氏。但你今天也要披麻戴孝。”
“我要耍龙?”韩宝来傻眼了。没想到还有这一曲,其实韩宝为手中握着三套别墅,二十多栋公寓套房,都是高档复式住宅,一般的,开发商是不敢送的,要送就送最高档的。韩宝来想想也是,刘水,现在不能叫蒋水了,这也是他多年的愿望,他有一栋不错的阁楼,只要建好挡水墙,他住着还是蛮舒服的。面积很宽,丁小艳完全可以开发廊,韩宝来还想在她家开招待所呢。这栋楼的主人是他也好,那就可以把陈汝慧家改成仙女温泉山庄。
“我来耍。我耍龙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陈建功义不容辞啊。
“我还准备做公祭呢。”
“这不影响。义孙做公祭才显得荣耀。快叫陈汝慧过来,一起做孝子贤孙。她也要跟着谢孝。”陈建功显得颇有城府,他俨然当起了主事人。
韩宝来只得打电话给陈汝慧,陈汝慧接了电话:“宝来,我正要问你呢。温泉山庄建哪里?”
“你的家啊?”
“我们住哪里?”
“你看这是先见之明啊,老爷子九泉之下有知的话,一定乐开了花。真没想到,正说这事,这事就起了。宝来给电话我,我来给汝慧说。”陈建功接过韩宝来的电话,这可是卫星电话,拿在手中好重。
“汝慧妹子,我是陈建功大哥呢。”
“陈乡长好。怎么啦?韩宝来是不是要你做我的思想工作,拆我家的祖屋,关键我一家子住哪里?”陈汝慧明白了几分。
“妹子诶,你还不吸取教训?你那屋住不起人。你要搬,必须得搬!为了你陈家的爷们,你非搬不可!”
“陈乡长,我同意搬,你叫韩宝来接电话,他搞什么鬼?让他盖房子。又不是没有宅基地。”陈汝慧知道韩宝来不愁钱,他盖栋楼轻而易举。只是他这人,于公,他是奋不顾身;于私,他是不拿公家一分一毫。
“妹子诶,你听我把话说完。这是天意,刘松明爷爷有先见之明,他立下遗嘱,将水库管理处这栋木楼子落在韩宝来名下,知道你那屋子是凶宅,于宝来很不利,为了宝来安生扎下根来,刘爷爷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韩宝来做老人的义孙,你理所当然是孙媳妇,你赶紧过来披麻戴孝,送老人殡天。”陈建功说得够清楚,陈汝慧呆了半晌,哭出了声音:“刘爷爷,韩宝来何德何能,受你如此恩惠?”
“宝来叔,你快穿上吧。昨天,我们跪得够呛。你今天可要多磕上几百个头。”刘宇轩没头没脑的话,让人忍俊不禁发笑。
鲁丽云抿着唇,偷偷地瞟了一眼韩宝来,偷人的女人便是这样,她忍住不看,但忍不住不看,心里痒酥酥地。恨不得跟他长相厮守,甚至学西门庆一包毒药毒死老公。
后来,陈汝慧租来麻衣,两人本来顶了拖头,穿上孝衣,扎上麻绳就行了。现在好了,韩宝来和陈汝慧都要跟着刘水一家、刘一昆一家跪下。
陈汝慧真是一个不错的孙媳妇,她早就学会哭孝:“我的刘爷爷啊,你在生,我没有好好孝顺你一天呀。你在生怎么不认我这个孙媳妇?我没有到你床前尽过一天孝啊。没有打点你一天啊。没有给你做过一个菜煮过一餐饭啊。韩宝来照顾了你三头五天啊,你待他亲孙子还要亲啊……”
在陈汝慧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中,在全村男女老少揩泪水当中,老人入了寿材。刘小昆想了想,把那些蜂蜡全部融了封裹住爷爷的全身。这是有科学道理的。可以防住尸体腐化。有可能成为一个千年不腐木乃伊。
其实韩宝来只做了半天孝子,因为中午就出殡了。出殡的队伍也太夸张了,凡是得了信息的男女老少都来了,韩宝来布置了联防队看家。他不理事不行,怕有疏漏。火炮连珠炮放,鞭炮前前后后堆着放,前面空旷地耍龙,门楼前耍狮子。
原来孝子是要人搀扶的,胡金玉搀扶捧着遗像的刘小昆,陈晓珊搀扶捧着灵位的刘水,孙顺姑搀扶鲁丽云,孙新姑搀扶丁小艳,贺玉娥搀着陈汝慧,吴小凤搀扶韩宝来,蒋园园搀扶刘宇轩——这便是一招妙棋。两人都年轻,肌肤相亲,不摩擦出火花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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