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顶多算是臭味相投。 我跟他总是抬杠的,说互相利用才恰当。我家境好,他家是半边户,他娘没城市户口,生活拮据。不但我看不上他,吕雯说也不喜欢他,赵丽也不喜欢他,朱哲琴也不喜欢他。真的。他是个铁公鸡,又骗吃骗喝,没人喜欢他的。我顶多利用他搞别人。那次哄推土机李富民是他出的馊
主意。他说有一次去李富民家玩,看他家冰箱里有很多野味,酒窖里还有很多洋酒,问我想不想搞点来喝?我说,好啊,我可不参与你的鬼把戏。他说,我只要答应参加就好。我说,有野味吃,有洋酒喝,我干什么不来?而且说好我们三个人。你猜,他怎么搞?他跑过去跟李富民说,说我很好搞到手。说我们一起合伙把她灌醉了,保证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结果李富民上了他的大当。李富民偷了一蛇皮袋野味过来,还有两瓶洋酒。结果,你把李富民灌醉了。我吃完,一抹嘴就溜掉了。李富民回家挨了打,为这事,跟你闹翻,说你太不够朋友义气。他怀疑你故意把他灌醉,你一个人独享了。你赌咒发誓,他就是不信。有不有?”杨琼彩娇声娇气地话,逗得大家忍俊不禁发笑,窘得韩宝来脸直发烫。
这娘们也太狠,这种丑事也被她拿出来说事。全然不念他介绍她到县委办公室当公务员,现在又当上秘。张屏不是看他的情分,怎么会提拔她?今天怎么破格带她出来见首长?说话还不知轻重,要不是他帮她消灾弥祸,估计要坐冷板凳了!
韩文正给逗乐了:“宝来,你小时候跟你名浚兄弟就是一党的,好在你两兄弟小时候不在一块儿,要是在一块儿,真是如虎添翼,还不上房揭瓦?”
“他有一个死党兄弟,赵师傅的儿子,现在守大门,叫赵猛。韩宝来叫他猛子。简直就是韩宝来的帮凶。神经病。他就叫猛子整过我。你敢说,不是你调唆的?”杨琼彩回忆起来还眼眶发红,什么事情让她如此揪心?看来有故事,大伙眼睛齐唰唰地投向杨琼彩期待下文。
韩宝来晃悠着脑袋,赶紧说:“我答应李富民的事情不能反悔。没什么。就是满足李富民一下,不然李富民死缠住我不放。放学的时候,我不让猛子借伞给你而已。”
“就这么简单?”杨琼彩气呼呼地逼问他,还是她自己说下去,“放学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可是我的伞不知道谁拿走了,急得我两头乱窜。我看到赵猛和韩宝来都有伞,于是,我借猛子的伞,让猛子和韩宝来共用一把伞。猛子爽快答应了。原来是韩宝来诡计。走到半路上,他故意羞猛子:猛子,你是不是想杨琼彩?猛子给逼急了,于是,逼我还他雨伞。我这个人还从来没见过这个么小气的男人,我一赌气便把雨伞还给猛子。正好李富民走在后面,李富民朝我招手,于是我趾高气扬地走到李富民的伞下面。这才中了他的诡计。李富民狗杂种原来要报复我,我跟他打一把雨伞,我看他神情紧张,手发抖,呼吸急促,我就知道完了,这傻小子要占我便宜。这两个狗杂种还跟在后面看我的笑话呢。我一想,反正中招了,不如反客为主,我故意气他俩,我跟他打得火热,可以说卿卿我我,气死他!”
“韩宝来,你当时有没有把肠子悔青?”张玉屏故意问韩宝来。
韩宝来鬼笑着说:“我知道她瞧我不起,她与我八竿子打不着,我吃哪门子醋。我和猛子走在后面看戏呢。事后,李富民又被我敲了一顿,他还当我是亲哥们。”
“从此以后,我跟韩宝来形同陌路,可以说水火不相容。我成天跟我老爸说韩宝来坏,韩宝来欺负我,我老爸也气,变着法儿整他老爸,五年没给他老爸评优评先进。”杨琼彩捂住嘴,笑得喘不过气。
“那韩宝来怎么还帮你?我记得,你是韩宝来一手接收过来的,我开始还以为你俩是情侣,好让我家那位死了心。”张玉屏说出了她接收杨琼彩的真正意图。
“我也没弄懂,他怎么会以德报怨?我还以为他会整我。不过,这二年,他倒是对我客客气气地,他性情大变,一点小儿习气都没有了。可能是张记、周校长调教有方吧。”杨琼彩还知道拍马屁。
“韩宝来老实说,你弄她进来是何用意?”张记半真半假地“逼供”。
“她老爸亲自出面求我老爸,我老爸迫于无奈,逼我办成这件事。”韩宝来苦涩地笑了笑,“她进了办公室。她都叫我宝来哥,叫得那么甜。我又叫她九妹,别人都以为是我亲戚。我还敢招惹她?再说,那是少年懵懂时的臭事,回忆起来,还蛮好笑的。”
杨琼彩眼里噙满泪花,举起一杯酒:“我正式向你道歉,行不行?也代我向韩伯父道歉。当年是我太任性了,小孩子淘气不该连累大人。”
“你道歉,显得我太心胸狭窄了。你老爸有没有对付我老爸,我现在听你说,我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好不好?我老爸也从没对我说起过,只是他一直很郁闷是真的,他还以为我妈拖了他的后腿,没想到,是我淘气得罪了他顶头上司的千金小姐。我们碰一杯吧。你还是小时候的九妹。”
四位长辈看着两位年轻人,一杯酒尽释恩怨,拍起了巴掌来。
韩文正要借机说事了:“是啊,老周、小张,你们俩也看到了,他们年轻人是多么的纯真!虽然是少年轻狂结下了一段恩怨,你看他们谈笑间就冰雪消融了。你们可是二十五六年的夫妻,啊,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不珍惜眼前,一旦错过眼前的机会,以后再想回到从前,可是没有后悔吃的。在气头上,啊,我有时也跟你嫂子拌嘴,两人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甚至我还——真的,我没有那么理性的,惹急了。我就是活阎王,我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怕的,但我气消了。啊,我就走向理性,我不能不顾家,我不能给别人养孩子。虽然我儿子淘气,也气我,我跟我儿子闹得很凶,我儿子性格跟我如出一辙,我执刀,他拿杖,这个小祖宗,也真是的,他有今天的出息,我真该阿弥陀佛念佛了。宝来对我儿子的影响,那是正面的,功劳是最大的,所以说宝来出现在名浚生活中,无形之中影响了他,使他幡然醒悟,两人不是亲兄弟比亲兄弟还亲。这真是命啊。名浚命中主有宝来相助。啊,两位,现在是家的一个支撑,两位要是散了,你这个家就败了。对吧?玉屏,不要糊涂,不要意气用事。我们还是恪守传统,支撑好这个家,你们之间哪有那么深的鸿沟?只要摒弃前嫌,一定会重建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韩宝来带头鼓掌。领导的意图是很明显的,张玉屏是老政客,她岂有不知,虽然她视周朝晖如同草芥,这时候,她要想跟韩文正拧成一股绳,你得听他的,你得表现比绵羊还温驯。
“文正公一番肺腑之言,小妹感激涕零。老周,我——我太任性,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张玉屏眼泪汪汪地看着周朝晖。周朝晖眼眶一红,老泪纵横,当下搂过娇小的张玉屏,张玉屏在周朝晖怀里,幸福的闭上凤眼,泪珠扑簌扑簌地滚滚落下。这场面太感人了。韩宝来连连拍了几张。
“好,好!”韩文正那是兴奋得满眼放光,他仿佛办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孩子般的欢呼雀跃。
饭局结束,还办了一个小型舞会。韩文正说,这是新居落成的第一场舞位。他那兴奋劲可以说到了亢奋的地步。韩文正实现了几个第一次。第一次搂着张玉屏跳狐步舞,第一次轻抬着杨琼彩的皓腕跳华尔兹,第一次风头盖过韩宝来。因为韩宝来当dj,他多半时间在唱,偶尔陪阿姨跳,杨琼彩主动邀请他,他才跟杨琼彩跳年轻人跳的贴面舞。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户外的路灯、广告牌霓虹灯哗然亮了起来,映着窗外的雪光,这才知道夜色蒙胧。韩宝来赶紧告辞出来,他可要马不停蹄赶回小香河!
陈桂山坐后边,韩宝来开着宝马,杨琼彩坐在副驾驶座上;张玉屏上了周朝晖的奥迪,一起往双牌县城赶。雪后路打滑,方向盘容易打摆子,速度不敢开得太快。好在韩宝来的车技那是一流,老司机的儿子,方向盘打得溜熟,包括杨琼彩,她老爸也是运输连连长转地方的干部。
杨琼彩漫不经心地拿出粉底盒,对着镜子补了补妆,不无好意地说:“官场真的如战场,亏你还游刃有余。”
“什么官场?一个是我叔父一家子,一个是张阿姨一家子,分明是家庭聚会。我是没有感觉到半点官场气息。”
“切。你是长袖善舞,我简直如履薄冰,唯恐说错了一句话,走错一步路,连跳舞都是战战兢兢的。老色鬼摸我了,我都不敢打开他的咸猪手。气死我了。哼。你还叫韩叔,简直道貌昂然一个伪君子。”
韩宝来用眼睛睃了睃坐在后面的陈桂山,可是杨琼彩不怕,还叽叽歪歪地说:“吓死宝宝了!韩宝来,怪不得你如此奸诈,不是奸诈的人,怎么能从政?看来我是从不了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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