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蓓,生了吧?”韩宝来约摸推算,周小蓓应该生了,电话那头是啜泣声,知道她在生他的气,不生气那看开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哭?——那是生了一个千金。生男生女都一样嘛。我倒是喜欢一个小公主。他们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最逗人开心了。”
韩宝来如果这时在周小蓓面前,肯定会挨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周小蓓怒斥他:“狗杂种。我生什么都不知道。胡说八道。你别惹我。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据坊间人士说,如果男人那东西太短,生女儿的机率大一点。生男孩,东西长,种子播进了深处,短了撒在外面。韩宝来播的种,全是男的。这是不是有点道理?
韩宝来听周小蓓骂他,但是电话并没有挂机,还听到了男婴器泣声,然后是哺乳声,估计她只是撂了电话,并没有挂机。
韩宝来听着电话里传来混杂的声音,没敢挂机。过了好半天,周小蓓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哪里?”
“北京。”韩宝来说得简洁。两人又沉默一阵子。
“我住在东单一百六十号院内。”周小蓓不想见到他,又告诉她的住址,这是什么意思。女人说不想见,其实是想他快想疯了。
“母子平安好了。见与不见,又能怎么样?”
韩宝来话没落音,听到孩子的啼哭,这么狠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显然,周小蓓是把手机对准儿子的小嘴,故意把啼哭声传来。这啼哭声,这小生命,扰得韩宝来心慌意乱。虽然他还没见过儿子一面,但这啼哭声像是从他生命发出来的,能将他的神经撕裂。天下怎么有如此心狠手辣的妇人,拿孩子来要挟男人?韩宝来鄙视她,憎恨她,庆幸没有娶了她,不然一辈子受她的辖治。感谢张阿姨棒打鸳鸯。
韩宝来额头的血这一突一突,半天没说话,听着那穿透力极强的啼哭,过了良久,那啼哭声才消失,换来了一句冷淡的声音:“这孩子不该投生,错投了胎,我生他那天,他在我腹突然没动静,我以为他已经离我而去了。本来可以顺产,结果剖腹产了,没想到他好好的,害我挨了一刀,多像你鬼头鬼脑。连他亲生妈也算计。他也怪可怜的,生下来,没有父亲。他来到这世快半个月了,只有爷爷奶奶、外婆来看他,还没有一个父亲来看他。你说他可怜不可怜。”
方小舟早知道周小蓓怀的是韩宝来的骨血,推说工作繁忙脱不开身,一直拖到现在也没现身。要是亲生儿,他娘的,是天塌下来,也要偷偷跑回家看一眼儿子。韩宝来花了很长时间,竭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是我的错,但错不该算在孩子身。孩子有什么错?其实我们不见面,才是爱孩子。”
“好啊,算你绝情。我透露一点消息给你。你的所谓干爹、韩叔,你再不出面救他们,可能真的抗不住精神压力,要崩溃了。”
“你说什么?”
周小蓓冷笑:“你跟他们是一条绳子的蚂蚱,别人不知道,你还瞒得过我?其实,不用审那两个老贼,我都可以提供有力的证据。”
韩宝来赠给周小蓓的别墅,是干妈的赃物,韩宝来内心一颤:“我也想见你啊。只是怕见面,我忍不住——你知道,我自制力差。”
“我喂宝宝奶了。你看着办吧。”周小蓓挂断了电话。韩宝来接完电话,一脸的黑汗,杜芊芊赶紧给他按摩,抹去了汗水。
韩宝来思虑良久,再把电话拨过去;周小蓓还是接了:“我没时间听你瞎扯,有什么事,三言一两语,说。”
“我不能去你家,你能不能带儿子到邱惠莲健身俱乐部董事长办公室找我?或者去房山区长阳镇长阳半岛,那儿现在是世界贸易大厦,你到八十八层的董事长办公室找我。好不好?”
“我没那么贱,不来拉倒。”周小蓓脾气很大,不容商量,马挂断电话,还关了机。不过,周小蓓态度如此坚决,说明韩宝来过去看她是安全的。周小蓓不会害韩宝来,这点可以肯定的。
韩宝来只好打开导航,找到了东单一百六十号院,这是一环线内,还是王府的格局韩宝来车一到,武警值勤核对了身份,杜芊芊和伍敬尧给叫下车,只让韩宝来自己开着猎豹军车进去。只放韩宝来的车进去,陈桂山的车给挡在门外。
韩宝来的车停在地下车库,车库有电梯,不用指示,电梯只有一层。韩宝来提着一袋子奶粉、一袋子尿不湿往里走。有一个一米八、穿军装的战士向韩宝来敬了一个军礼:“韩宝来同志,请跟我来。”
韩宝来跟着他穿过回廊,走过前庭,进入正院。正院的朱漆铜钉门敞开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子,头戴着红绒帽,臂弯里抱着一个孩子,正在院内哄孩子看鱼缸里的金鱼。
战士很有礼貌地说:“同志,她是女主人,你进去谈吧。”
韩宝来说声谢谢,提着手里的东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周小蓓低声命令他:“把院门栓了。”
韩宝来怔了一下,只得按她的吩咐去做,这朱漆大门做得很科学,两扇门拉拢来,栓门杠一落栓,与外界隔绝了。韩宝来栓好门,回过头,周小蓓凤眼圆睁,嘴唇紧抿,鼻翼在翕动;嘴唇颤了颤,晶莹的泪珠挂满腮边。宝宝感觉有什么不对,哇一声“很爱,很爱”啼哭了起来。
韩宝来接过来,第一眼感觉,这孩子跟韩华、韩湘华是同根同种的,红扑扑的脸蛋,哭起来小眼睛眯着,扯着嗓门“很爱,很家”地尖哭。韩宝来抱过来,感觉有份量,亲了他的小脸蛋,泪水又热又咸。小家伙要妈妈,哭得更凶了,小脚丫子踢了出来,身子还拼命地挣着要妈妈。
韩宝来只好交还给周小蓓,周小蓓呸了他一下,意思儿子都不认你。韩宝来说:“宝贝没吃饱。你喂饱了奶,我能抱了。”
“不够他吃。有一点,他吃一点,一个小饿老虎。”周小蓓抹去了泪水,看起来她真的很可怜,像是给人软禁了起来似的。
“不可能。你两么大的两个生产车间,不可能不够他吃的。”韩宝来猛想起来,“哦,对了,你要吃催奶的猪脚。你吃了没有?”
“没有。三餐炖鸡,难吃得要命的鸡。我喝一点汤,叫人端走了。”
韩宝来看她搂起睡衣的前襟,宝葫芦确实很大,但是宝贝咕叽咕叽吸一阵,吐出了红梅似的奶头,应该吮干了,他冲韩宝来闪着晶亮的眼睛,露出一个淘气的笑脸。
“你看狗仔笑得多开心。”
“谁叫你叫狗仔?”韩宝来从她手接过来,韩宝来脸做着各种造型,逗他咯咯笑。
“没名没姓啊,是我叫他狗仔的。你是狗啊,不叫狗仔叫什么。他爷爷奶奶也叫,说叫狗仔好,好养好带。”
“方小舟一次也没回家看你?”
“他跟我妈在一起,你不知道?出出进进,成双成对。这是方家的丑闻,他们想极力按住,也容许我乱给儿子取名了。还以为我骂方小舟呢。”
“方狗仔?这是什么葩的名字。方小舟爷爷不给曾孙子取名?”
“常来看看,没提取名的事。可能看了孩子,觉得不像他家孙子,作罢了呗。你以为他老眼昏花?还精明着呢。”
“你帮我多揉揉,借你的金手刺激一下,兴许发奶了。”周小蓓低声说,有点少女般的羞赧。韩宝来手挨去,她嘤咛一声,头便靠在韩宝来身,孩子给韩宝来逗得咯咯笑。看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韩宝来颈脖子给她头发痒痒地搔着,又嗅到那久违的体香,内心热哄哄地,平静地说:“你退一步吧,求方小舟取个名字吧。”
“我不,我要你取名。”周小蓓很任性,“我爸跟我妈正式离婚了。你知不知道?”
“迟早的事情。周伯伯也看透了,他现在是常务副市长,一头扎在工作,我找他喝过几次酒,不跟我说这些事情。我也不敢提。只一个劲地劝我,要改邪归正,说我现在身邪气越来越重,看我越来越怪异了。我说,我过段时间好的。现在是有一点神经不正常。给我时间好不好?日久见人心。”
“呸,日久见人心。日久见你儿子呱呱坠地。你一大帮儿子,跟着你要压岁钱。”周小蓓说着轻哼了一声,可能给韩宝来揉痛了。
“可惜了。”
“怎么可惜了?”周小蓓闪着明澈的眸子,纯净无滓。
“要是周伯伯没跟那个郭嘉老师缠着好了,我真有一个合适的人介绍给他。”
“你想把叶薇薇介绍给他?我听老爸说过了,老爸已经当面狠批过你了。他这辈子跟女强人没感情,叶薇薇我妈只有厉害,不会软弱。你要是胡说,可能叶薇薇都背叛你。你别以为,把你玩过的女人随便丢包袱。丢不开的。包括我。”周小蓓咬牙切齿地说。
“那我怎么办?”韩宝来顺着她的话说,想讨一个秘方。他真的没找到解药。
“激流勇退啊。你干完这届,打辞职报告。下海经商啊。什么都解决了。甚至我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做你的夫人了。儿子也可以姓韩了。别以为你现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离了你,地球不转了;其实,你已经险象环生了。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你是移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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