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天地乾坤(1 / 1)

天眼 泡不起妞的残狼 9553 字 9个月前

第十九章天地乾坤

众人提心吊胆躲门外,只是片刻,石室内轰然一声巨响,随着一记长声惨呼,箭羽之声不绝于耳。大伙儿面面相觑,脸色惨白。看来,岗溜子已经不了!

良久,终于静了下来,崔振阳咬了咬牙,站起身来。一旁老八一把拉住他,道:“振阳,我替你去!”崔二胯子按住老八的肩膀,道:“不要争了,生死有命,让振阳去!”崔振阳点了点头,甩开老八的手,大踏步走进石室。

石室内,岗溜子身中数箭倒墙边。崔振阳上前将岗溜子双眼合上,定了定神,找到离卦上面一爻,一咬牙,按了下去。墙壁内响起隆隆的机关启动之声,崔振阳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停止,并没有箭羽飞出。崔振阳呼了口长气,找到下面乾卦上一爻,再次按下。墙壁内的隆隆之声再次响起,只是片刻,声音停止了。又等了一会儿,不再有任何响动,崔振阳睁开眼睛,老八已飞身冲了进来,喊道:“振阳,你小子命大,成功了!”大伙儿也纷纷冲进石室,看到地上岗溜子的尸体,无不恻然。

崔二胯子挥了挥手,众人将岗溜子的尸体抬出。军师叹了口气,道:“看来下面噬嗑位机关,也要这样破解,如果早知如此,岗溜子也不会……”大伙儿一阵沉默。

崔二胯子咬了咬牙,道:“要干大事儿,没有不死人的,弟兄们只要记住了,以后多砍几个小鬼子的狗头,就对得起咱们死去的兄弟了!”大伙儿都点了点头。崔二胯子道:“军师,接下来怎么干,你吩咐吧!”军师沉默了片刻,道:“下面一步,就是要找到噬嗑位,这‘噬嗑’位是六十四卦中第二十一卦,火雷噬嗑,离上震下,其位‘震’位和‘随’位之间。”走到石室的东南角上,指着墙上一处图案,道:“就这里!”

众人围到墙前,军师已顺次按下离震两卦上面的一爻。耳畔只听隆隆之声再次响起,持续了一阵儿,声响越来越大,就如龙吟虎啸,万马奔腾,再过了一会儿,整座石室也开始颤抖起来,仿佛要塌下来一般。大伙儿脸上的神色逐渐由欣喜转为惊异,后变为恐惧。

突然之间,老五手上的铁铲当地一声掉了地下,崔二胯子刚要喝斥,猛觉腰间匕首似乎拼命抖动,还没反应过来,飕的一声,匕首飞出裤带,直插入天花板中。几乎同时,所有弟兄手中的工具、武器全飞了起来,几盏汽灯也飞上了天顶,立刻打碎,灯油四溅,石室内顿时一片漆黑,大伙儿这一刻,全被吓呆了。

黑暗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弟兄们,有鬼啊,快撤!”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夺门而逃。出了大门,只听石室内当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终于静了下来。

众人喘息良久,老八划亮了一根火柴。黑暗之中,只见所有兄弟全部脸色惨白,神情惶恐。老八道:“二哥、军师,我进去看看!”崔振阳道:“八叔,我陪你!”崔二胯子与军师交换了一个眼神,叮嘱道:“一切小心,不成就退回来!”

两人点了点头,从地上摸起备用电筒,来到石室门口。微弱的光线照射下,只见石室地面上升起了一十八根石桩,排成三列六行,每根石桩内都有一根铁柱,只是铁柱长短不一。上面天顶上,也有对应的十八根铁桩,只是里面没有铁柱。

老八若有所思。崔振阳忽道:“八叔,我怎么觉得石室内好像有人拽我的手?”老八回过神儿来,也觉得石室内确实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拽着他的右手的手电。正愣神儿间,崔振阳手中电筒“飕”的一声被吸了进去,电筒碎裂,玻璃片立刻溅到了地上,而电筒却被牢牢的吸天顶的铁桩上,并没有掉下来。老八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是磁石!这石室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磁石阵!”

原来,石室内天顶与地面升起的三十六根铁桩,均是用吸力巨大的磁石做成。大伙儿方才手里的物品,全是被这些磁石吸走的,老八将缘由将给大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重围拢到石室门口,老八指着门内的机关对众人道:“弟兄们你们看,这就是暗锁的高段位,天地乾坤芯!只要打开这道机关,咱们就可以进入地宫后一座大殿了!”崔二胯子道:“方才咱们不是已经打开机关了么?”老八道:“看来那只是第一道机关。”沉吟了片刻,对军师道:“相传天地乾坤芯暗锁是锁芯中套有锁芯,现看来,我家祖传那两段口诀,第一段就是用来打开第一道锁芯,这一点儿,我们已经做到了!”军师点头道:“这么说,第二段口诀,就是打开眼前这道机关的?”老八道:“一定是这样!那第二段口诀,是这样说的:‘天为乾,地为坤,天地乾坤,万物之始。真体未破,是谓生出。无为之妙,乎逆中行顺,顺中用逆。逆藏先天之阳,顺化后天之阴。顺退后天之阴,逆返先天之阳。无为有道,乾坤交泰,气足神长。’”

老八念罢,只见军师眉头紧锁,良久不语。老八道:“我家祖祖辈辈都研究这段口诀,可这段口诀,似乎并不是说开锁,而是说……”说到这里,老八停了下来,眼望军师。军师缓缓道:“似乎说为人养生治国之策?”老八点了点头。

军师沉吟了片刻,道:“其实无论齐家、治国、平天下,还是开锁,恐怕到了高处,均是一个道理!”老八又点了点头。军师呼了口长气,喃喃念道:“天为乾,地为坤,天地乾坤,万物之始。真体未破,是谓生出,无为之妙,乎逆中行顺……”念到这里,军师顿了一顿,道:“我明白了,会不会是这样?”走到门口,手指石室中磁石阵,说道:“你们看,这座巨大的磁石阵,上下分别是十八根磁石桩,如果我们把它分为三三一组,正好是天上地下各两组,如果我估计得不错,这应该是先天后天八卦合一的卦图,只要做到天上为乾,地上为坤,这机关便打开了!”

老八喜道:“军师,你说吧,怎么干?”军师沉思了片刻,道:“你去看一看,地上每一排中间那根铁柱,一定能动!”老八接过汽灯,小心翼翼走进石室。

来到军师所说那根石桩前,老八蹲下身,轻轻按动磁石柱,石柱并没有动。低身观察,只见磁石柱是被两根铁销销住,老八沉思了片刻,拔下一根铁销,双手抱磁石柱,以另外一根铁销为轴,试图转动磁石柱,但磁石柱似乎被一股粘稠的吸力吸住了,有一种巨大的抗力。

老八缓缓加力,异常费劲,终于将磁石柱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但刚一松手,啪的一声,磁石柱又回到了原位。众人都是一惊。

军师恍然大悟,道:“老八,我明白了,磁石柱下方,应该有一块异极磁铁,所谓同极相斥,异极相吸,如果我猜得不错,天顶上对应那根铁桩上,必有一块同极磁铁!只要转动一百八十度,拔下后一枚铁销,磁石柱必会被吸上天顶,这样,地上的卦位,就会变成坤卦!而天上,也一定会显现出乾卦,这就是天地乾坤!”

老八猛然醒悟,连连点头,迅速将面前的磁石柱转动一百八十度,拔下铁销,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磁石柱瞬间被吸上了天顶,不偏不倚,正插入到上面对应的磁石桩内,直没入底!大伙儿心头惴惴,等了良久,并没有乱箭齐飞,耳中只听得隆隆机关响动之声,过了一会儿,声音停止了。军师喜道:“成功了!”老八定了定神儿,当下依照军师指引,依次找到相应的磁石柱,按照上面方法,一根一根将磁石柱吸到天顶。

不多时,已是后一根磁石柱。这是下方中间一根,老八按照方才的方法,轻轻撤掉第一根铁销,转动了一百八十度,呼了口长气,正要拔下第二根铁销,军师喊道:“等一等!”

老八一愣,停下手。军师递过两条长绳,道:“用绳子系住销子,从远处拔!”老八会意,取过绳,先将磁石柱石桩上固定好,再用另外一条绳,牢牢系了后一枚铁销上。准备完毕,手执绳退到了门外。

众人也全部躲到了石门两侧,老八再次呼了一口长气,拽住绳尾端,慢慢将绳绷紧,然后猛一使力,只听石室内“铛”的一声,磁石柱飞了上去。就这时,哐地一声巨响,石室顶部齐刷刷落下六把铡刀,正嵌到地上十八根石桩之间。

老八吓得面如土色,大伙儿也全惊呆了。耳中只听石室内隆隆不绝,传出巨大的机关启动声响。大伙儿放眼望去,只见天顶上落下的六把铡刀,再加上地面十八根磁石桩,正摆成了天乾地坤的卦位。军师喜道:“弟兄们你们看,乾坤易位,这是泰卦,机关打开了!”话音未落,只觉整个墓道一下子颤抖起来,面前石室缓缓上升,下面露出了一条甬道,整座地宫后一条券道明堂券。

这是一段极宽极长的拱券,规模宏伟、气势非凡。两边石壁分别雕有不同内容的图画,标示着墓主人皇太极不同时期的丰功伟绩。众人沿甬道边走边看,无不叹为观止,啧啧称奇,一时忘记了进入地下玄宫以来一直的恐惧之情。

不多时,已来到券道头,这里,是进入地宫以来第五道石门,应该也是整座地宫后一道石门。军师道:“弟兄们,按清陵建制,这座石门之后,应该就是盛放帝后棺椁的金券大殿了,我们找的财宝,也就这座大殿之中!”大伙儿听了军师的话,无不眉飞色舞,喜形于色。

军师道:“弟兄们,从现开始,大伙儿要加小心,咱们这一路过来,凶险不断,后这座金券大殿之中,还不知有多少凶险的机关等着咱们!”老八也点头道:“军师说的不错,按那只盒子的机关设置,后一道机关是自毁装置,只是现还不清楚,这皇陵地宫中,这后一道机关是如何安排的!”众人听了两人这话,都不约而同收起了笑容。

崔二胯子沉声道:“弟兄们,这后一道机关既然叫自毁装置,任何一个兄弟出了差错,大伙儿就得全搁里头,谁也出不去,所以,要严守命令!”大伙儿听了崔二胯子的话,都不由自主打了一个机灵,齐声道:“听从二当家的吩咐!”崔二胯子点了点头。一挥手,刘二子与老八走出人群,来到石门前。

眼前这一座石门,要远比前面打开过的四座石门大高,为庄严。两人接过后面兄弟递过来的大号拐钉钥匙。当下刘二子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钥匙插入门缝中。两人一齐使力,拐钉钥匙缓缓插入到门内自来石下方。从门缝向内望去,门后这一条顶门自来石,长宽至少有前四道石门自来石的两倍。

准备完毕,刘二子低喊了一声:“起!”与老八同时使力,门内自来石慢慢抬起,不大会儿功夫,完全直立起来。刘二子点了点头,两人慢慢松劲儿,将拐钉钥匙从门内缓缓抽出。

后面的弟兄接过拐钉钥匙,崔二胯子喝道:“弟兄们,上!”与另外三人走上前去,分别扶住大门两侧。大伙儿刚要使力,刘二子猛然一滑,跌倒石门槛上。其他五人都停了手,只见刘二子哼哼唧唧站起身来,嘴上都是鲜血,将鞋底地上蹭了一蹭,突然之间,脸一下子白了!

崔二胯子问道:“二子,你怎么了?”刘二子突然喊了一声:“弟兄们,都别动!千万别动!谁也别动!”他几乎是扯着脖子狂喊,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大伙儿一下子全呆住了,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二胯子再次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刘二子根本没有理会崔二胯子,从一旁弟兄手中抢过汽灯,爬下身去观察刚刚滑倒的地方,看了片刻,对崔二胯子道:“二当家的,你看这里!”崔二胯子顺着刘二子手指方向望去,地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崔二胯子皱眉道:“你小子搞什么名堂?!”老八走上前来,趴下身看了看,刘二子刚刚滑脚的地方,似乎有薄薄一点细砂。老八用手指粘了一点沙粒,搓了一搓,道:“好像是沙子!”军师看着刘二子,道:“墓道里怎么会有沙子?难道是……”刘二子脸色惨白,道:“不错,是砂顶天!”

崔二胯子皱了皱眉,道:“砂顶天是什么东西?”军师沉吟了片刻,道:“砂顶天是传说之中,北方墓穴中厉害的一种机关!相传这种机关制作极其简单,但工程量浩大,从没有人亲自见过!”说到这里,军师顿了一顿,道:“据说见过这种机关的人,没有能够活着出来的!”众人心中都是一凛。

崔二胯子看了看刘二子,道:“二子,你说这石门之后,就是一个砂顶天机关?”刘二子黯然道:“是……我爹当年,就是死这种机关上的!”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

崔二胯子道:“那你就给大伙儿说说,这砂顶天是怎样一个机关?”刘二子擦了擦泪水,道:“这种机关一般都设地宫天顶某处,有一个巨大的翻板活门,活门上压着数十万担细砂。一旦触动机关,细砂就会随翻板翻下而倾倒下来,瞬间将整座墓穴填满。凭你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谁都不可能逃脱。”

军师问道:“这座地宫将近四百年,机关有没有可能会失效?”刘二子摇头道:“绝无可能,砂顶天机关虽说工程量浩大,但所用材料却只有细砂和石制翻板两样,不像弩箭、毒气等机关那样容易失效。再加上我们北方气候原因,细砂可以一直保持干燥,就算上千年也坏不了!”众人听了刘二子这话,全都面露忧色。

军师又问:“难道,就没有破解的方法?”刘二子沉吟了片刻,道:“我不知道,我爹当年就是因为没有破解成功,才死墓道里面!”

老八道:“二子,你就给大伙儿说说,说不准咱们人多,只要齐心协力,就能破解这道机关。”众人都点了点头。刘二子叹了口气,道:“砂顶天机关,一般都设墓门之后,当年俺爹曾对俺说,并不是墓门一打开就马上触发机关,会有一定的富余量,要破这机关,就要看富裕量有多大了,只要能把门打开一点找到上面机关位置,再用圆木撑上面两块翻板接缝处,下面垫以青砖,这机关就算破了。不过,这富裕量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好,而且,两扇墓门之后各有一块翻板,因而危险极大。”

崔二胯子喃喃道:“如此说来,要破这机关,就是要赌赌运气了?”大伙儿一阵沉默。良久,老八咬了咬牙,道:“二哥、军师,让所有弟兄撤到外面,我一个人来!”刘二子摇了摇头,道:“不成,你一个人对付不了!”老八问道:“要多少人?”刘二子道:“少要六个人,越多越好!”说到这里,刘二子黯然道:“如果当年我爹有人帮忙,就不会死了!”

老八问道:“是怎么回事儿?”刘二子眼望前方,轻轻说道:“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年俺爹做这些破机关的活计,从来都让俺站得远远的,不让帮忙。后一次,他发现了那座墓道中似乎有一座砂顶天机关,于是准备好家伙,和我一起抬上圆木,去破解机关。和以往一样,我死求活求,他就是不让我和他一起干。于是我站得远远的,见我爹去掉门内自来石,将门推开了半尺,再用木头上面撑住,下面垫砖。当时没人帮忙扶住圆木,一下子倒了,砸开了墓门。俺爹大喊了一声:‘娃子快跑,照顾好你娘!’,话没说完,数万担黄砂就泻了下来……”说到这里,刘二子声音再一次哽咽。

缓了好一阵儿,刘二子继续道:“俺当时吓得呆了,眼瞅着黄砂将我爹埋上,我连滚带爬从盗洞爬出,后面砂子一路追着我。上了地面,才想起我爹还没出来,但几间屋那么多的砂子,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刨得出来,后来我带人回来,连刨了几天,后连我爹的尸首都没找到……”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看了看远处石门,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军师问道:“二当家,怎么办?”崔二胯子沉吟不语,良久,突然一掌击墙壁上,喝道:“他奶奶的,就跟它赌赌运气!”转过身来命令道:“老五、老八,老十、振阳、二子,咱们六个留这儿,其他人听我命令,全部随军师撤到外面!记住,如果我们出了事儿,不要过来救,立刻随军师逃到外面!”

军师喊道:“二当家,还是让我来吧!”崔二胯子摆了摆手,声音不容置疑,沉声道:“这是命令!听我的吩咐,准备工具!”军师不敢再争辩,当下带领众兄弟,到外面将盗洞工作面上的圆木拆下树根。回来仔细测量了大门高度,由木匠出身的老六带领几名弟兄,将树根圆木接成一根,不多时,四根与大门高度相仿的支撑圆木做好。其他人则按刘二子的吩咐,做好了一对尾部系有绳的铁钩,再抬来数块金刚墙处墙砖,摆放到后一座石门前。一切准备完毕,崔二胯子挥了挥手,除崔二胯子、老五、老八、老十及刘二子、崔振阳六人,其他人全部撤离墓道。

大伙儿站到了石门之前,崔二胯子长吁了一口气,缓缓道:“二子,咱们动手吧!”刘二子点了点头,众人全部将手中的汽灯放到了地上。

刘二子似乎有些紧张,走上前去,再次观察了一下石门的上方,对崔二胯子道:“二当家,砂顶天的翻板是个斜坡,用力稍大,翻板马上就会被推开,所以分量一定要拿捏好;开这种门,一定要一个推、一个拉,两边石门一定要同时推开,另外,这边两人推,那边要用钩子勾住石门,这样才能让劲儿悠着走。”

崔二胯子道:“弟兄们,按二子的吩咐,招呼吧!”刘二子拿起地上铁钩,小心翼翼将两只铁勾伸进门内,分别勾住左右两扇石门。把铁钩分别递给老八与崔振阳,道:“八爷、十二爷,你们一人一边,千万记住,宁可让我们推不开门,也一定要把石门拉住!一旦拉不住,翻板就翻下来了!”两人神色郑重,接过绳。

当下崔二胯子与刘二子左,老五与老十右,大伙儿分别拔住了石门,后面老八与崔振阳也将手中的绳绷紧,等候崔二胯子的命令。

刘二子定了定神儿,道:“二当家,我们动手吧!”崔二胯子低声喝道:“弟兄们,动手!”四人一齐使力,随着轰隆隆的长声巨响,石门缓缓打开。

这后一道石门异常沉重,除了笨重的门轴摩擦之外,顶部上面压着沙顶天机关翻板,虽然几人都有武功,也是异常吃力。不敢用力过猛,因为一旦推过了尺寸,顶上机关翻下,后果不堪设想。四人以极慢的速度推动着大门,随着石门越开越大,石门与门轴以及上面机关翻板的摩擦声狭窄封闭的墓道中轰轰作响,后甚至引起整座地宫空气的共鸣,声音就如千军万马奔腾,铿锵之声将整座地宫都摇动了,直听得每个人头疼欲炸,拼了命咬牙坚持。所有人就如被梦魇住,又好像喝醉了酒,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刘二子大喊了一声:“停!”四人停了下来,但耳中的轰鸣之声仿佛依旧没有结束,每个人都是醺醺欲醉、大汗淋漓,仿佛刚刚生了一场大病。

缓了缓神儿,刘二子拿过汽灯,仰头向门缝开处望去,刚刚好!只见上方沙顶天的翻板机关,每边还有三寸左右撑石门之上。刘二子道:“二当家的,成了!”崔二胯子挥了挥手,几人迅速抬起圆木,按刘二子的指点,慢慢挪到门槛之后,将圆木轻轻举起,顶住两块翻板中缝,老八与崔振阳迅速圆木下垫上墙砖吃住劲儿。圆木垫罢,崔二胯子一挥手,低声喝道:“好了,扶住圆木,用快速度打开右面大门!”

这时老八与崔振阳使劲扶住圆木,剩下四人使全力,快速将右侧石门推开。这一次大伙儿推得很快,就石门上部离开机关翻板一刹那,上面数以吨计的流沙重量顷刻挪到了下面圆木之上,只听“喀嚓”一声巨响,圆木下垫的城砖一下碎了三层。众人心脏“咕咚”一下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见圆木猛的一震,上面灰尘簌簌落下,呛得所有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几人猛地停下手,崔二胯子低身向垫下面的城砖望去。雾气蒙蒙之间,只见圆木下面墙砖虽然连碎三层,依旧是稳稳的撑了下方。崔二胯子道:“不碍事!”众人松了一口气,几人加紧用力,不一会儿将金券右侧石门完全推开。随着石门推开,门内涌出大量雾气,浓密的粉尘再加上刺鼻的**气味,使门前的众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泪水不自觉的顺腮流淌。汽灯的光线茫茫雾气中越发暗淡昏黄,而且不住抖动。里面的嗡嗡回响证明这座后的金券空间一定很大。众人顾不得思这些,大门刚刚推开,几人七手八脚,很快将剩下的三根圆木稳稳垫沙顶天机关的两块翻板之下。一切完毕,众人如释重负,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军师带领其余兄弟回到石门前,砂顶天机关已经破解。远远望去,打开的石门便如一张巨兽裂开的大嘴,崔二胯子几人所垫的圆木,直如根根巨齿,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焦急地等候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老八与刘二子从门内出来,神情激动,告诉大伙儿,门内就是盛放棺椁的大殿,两人已经仔细检查过,并无任何机关。众人欢声雷动,兴奋了一阵,崔二胯子一挥手,众人抬上家伙,小心翼翼绕过石门处三根圆木,走进地下玄宫后一座大殿。

数盏汽灯的照射之下,只见众人身处的地方,是一座极其宏伟的地下宫殿,整座宫殿全部用巨大的花岗岩石垒成。大殿的宽度足足有二十米长,深度十米左右,七八米高的顶部是用巨大的花岗岩石垒成的圆拱,整个大殿没有一根立柱,地上铺满光可鉴人的金砖。众人所站处正前方,是一张巨大无比的石制棺床,离地面有将近半米的高度。

只见棺床上面一左一右停放着两口朱漆大棺。正中一口较大,前面供着一块牌位,上书:

应天兴国弘德彰武宽温仁圣睿孝敬敏昭定隆道显功文皇帝之位

右边一口较小,前面也供着一块牌位,上书:

孝端正敬仁懿哲顺慈僖庄敏辅天协圣文皇后之位

大伙儿齐刷刷站棺床之前,脸上的表情就如痴了一般,汽灯的光线照大伙儿满是汗水泥污的脸上,每人的表情都是又兴奋、又紧张,痴痴地盯住了前方,就仿佛被梦魇住一般,一时忘记了自从进入地宫以来就深入骨髓的那股恐惧。整整忙活了三个多月,大伙儿都知道,就面前这两座棺椁之中,有着无数的奇珍异宝,只要顺利运出去,就可以马上换来山寨中极缺的枪支弹药、一应物资。

军师神情激动,对众人道:“弟兄们,这就是皇太极和孝端皇后的棺木!所有的财宝,都这两座棺木之中!”老五喃喃骂道:“他奶奶的,皇帝老子的谥号,像老太太的裹脚布,这么老鼻子长!”众人齐声大笑。崔二胯子喝道:“弟兄们,准备好家伙,跟我上!”

当下老五,老八与老十三人拿起撬杠,随崔二胯子窜上了宝床。众人围那口大的棺椁之前,老八又将棺椁仔细检视一番,确认没有机关,冲大伙儿点了点头。四根撬杠齐刷刷插入到棺椁与盖板之间的隙缝。众人一起使力,只听得咯吱吱一阵声响,锈蚀的铁钉缓缓晃动,厚重的棺盖露出了隙缝,大伙儿又是一阵撬动,直到铁钉完全撬出,随着“喀”的一声,椁盖一下子脱了开来。

崔二胯子一挥手,四人撤下撬杠,分别搭住椁盖四边,运了运气,崔二胯子低声喝道:“起!”四人一齐使力,但费九牛二虎之力,却只将椁盖晃动,并没有将椁盖抬起来。下面的军师叫道:“二哥,这椁盖是用金丝楠木做成,非常沉!”原来这棺椁分为两层,外一层是椁,专门用来保护里面棺木所用,采用的是质地极好的金丝楠木,这种木头木质坚密、密度极大,几乎与金属相仿,再加上众人所抬的椁盖尺寸巨大,所以几乎有千斤之重。

崔二胯子道:“振阳、老六,你们上来帮忙!”两人应声跳上了宝床。当下六人合力,勉勉强强将椁盖担起来。由于椁盖太过沉重,大伙儿将它担起后,沿棺木一侧慢慢滑下,立了棺木旁边。

这时六人都已累得手足酸软,简直就如虚脱一般。缓了好一阵子,大伙儿才爬起身来。这一口棺椁异常高大,即使去掉外面的椁盖,也有将近一人高,寻常人即便踮着脚尖也望不见里面。下面兄弟递过来事先准备好的墙砖,六人分别垫棺椁四角。又休息了一会儿,大伙儿踩城砖之上,准备将里面的棺盖抬出来。

棺盖与棺体之间并未用铁钉连接,所以大伙儿并不需要再用撬杠将棺盖撬开。不过虽然棺盖尺寸不如椁盖那般巨大,而且也远不如椁盖沉重,但毕竟是金丝楠木制成,再加上众人刚刚抬完沉重之极的椁盖,手足酸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棺盖抬出。军师的指挥下,大伙儿吆着号子,慢慢将棺盖抬下宝床。

这时每人都是两腿发颤,累的几乎都快要脱手,咬牙拼命坚持着。崔振阳走下宝床一刹那突然脚下一软,右腿一下跪地上,剩下五人猛觉手中力量忽然加重,再也把持不住,棺盖一下子脱了手,随着“哐当”一声巨响,棺盖落地,正这时,只听“呯”的一声枪响,汽灯瞬间熄灭,大殿之中一片漆黑,众人不约而同全都趴了地上。

趴了半晌,并不见动静,崔二胯子问道:“怎么回事?谁开枪?”隔了好一会儿,刘二子颤颤巍巍说道:“二哥,是我,太紧张了,不小心走了火!”

崔二胯子黑暗中骂道:“他奶奶的,你小子不会上保险!胆子比脓还小!有没有兄弟受伤?”这时军师已经重点燃汽灯,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人中枪,只是崔振阳被棺盖砸到了脚面,幸亏不是直接砸到,否则这只脚就要废了。见到众人均没有事,崔二胯子放了心,问崔振阳道:“你怎样,没事吧?”崔振阳脸红了红,道:“二叔,是我没用,脚下一软!”崔二胯子看了看崔振阳一脸的汗水,不禁心中一阵歉然,暗道:“振阳这孩子,还不到十八,跟俺们吃了这么多苦。”想到这里,走向前去看了看,见崔振阳被砸伤的脚并没有什么大碍,才起身对众兄弟们说道:“兄弟们,我们走,上去看看这棺材里面有什么宝物!”

突然之间,猛听得两边的花岗岩墙内,隐隐传来隆隆之声。崔二胯子脸色一变,问道:“怎么回事?”其余的兄弟也听到了,大伙儿齐刷刷望向老八。刘二子大喊了一声:“不好,棺床动!”

果然,只见巨大的棺床正慢慢下沉,两口巨大的棺木,正慢慢沉入到棺床中。

大伙儿面面相觑,谁都不明所以,就这时,只听得身后轰然一声巨响,大伙儿猛然回头,只见进门处的墓道落下一道巨大的石门。

这时馆床已经和地面平齐,棺木也经完全沉了下去,与棺床平齐,中间两块石板合上。老八大喝了一声:“弟兄们,不好,咱们触动机关了……”

崔二胯子大声喊道:“大伙儿都别急!”仔细听了听,石室内隆隆之声越来越响,但除了整座宝床带着两座棺木,全部沉入了地下,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崔二胯子抬起头来,突然之间,脸色大变,大声喊道:“不好,两边的墙壁往里面挤!”大伙儿往两边望去,果然,整座大殿两面的墙壁,正慢慢往中间靠拢,大伙儿全都傻了,只是片刻,慌成一团。

军师大声喝道:“弟兄们,大伙儿都别慌,上去几个人,先将墙壁顶住!”立刻上去六人,分别用手里的家伙顶住两面的墙壁,但显然,没有丝毫作用,墙壁似乎毫不受阻,依旧慢慢压了过来。

刘二子神色绝望,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咱们都要死这里了!”举起手中的步枪,拼命向花岗岩墙壁射击,子弹打粗糙的花岗岩上,溅起了阵阵火星。

崔二胯子还算镇定,问军师道:“军师,怎么办?”军师望向老八,老八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量想办法把堵住的石门撬开,咱们先出去!”

两人点了点头,当下叫了崔振阳、老五、老十,五人拿起撬杠,上前去撬进门处落下的石门,但是用足了力气,石门纹丝不动。

老八走到前面,道:“看来门里面有机关装置顶着!”军师问道:“能打开么?”老八观察了一下石门,道:“应该石门上方!”

崔二胯子看了看石门的高度,命令道:“弟兄们,叠罗汉!”当下老十、老五搭起罗汉,老八踩住两人的肩膀,将手中的撬杠插入到大门上方的缝隙中。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老八。两边的墙壁不停地向中间挤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崔二胯子问道:“老八,怎么样?”老八骂道:“他奶奶的,上面是一个十六柱暗锁!”

军师道:“能打开么?”老八道:“没问题,不过得费点时间。”大伙儿一齐看了看缓缓移动过来的墙壁。刘二子绝望地喊道:“来不及啦!”

崔二胯子大声喝道:“弟兄们,所有的人都过去,把墙壁给我顶住!”众人全都分头来到两边墙壁上,想办法减缓墙壁过来的速度,有的用手推,有的人用铁锹卡,有的用撬杠顶住。

墙壁的速度似乎慢了些,但并没有停止。崔二胯子也上去了,他一边顶住墙壁,一边喊着:“给我顶住,谁他妈的后退我毙了谁!”

老八全神贯注开锁,汗珠一滴一滴流下来。弟兄们拼命顶住墙,墙壁依旧缓缓前进。

军师手执汽灯,给老八照亮,脸上汗水涔涔落下。只见老八满头汗水,闭着双眼,双手飞快的动着。

两边的墙壁已经越来越近,右面的墙壁慢慢地靠了众人抬下的棺盖上,棺盖被墙壁推着,慢慢向左移动,片刻,顶到了左面的墙壁上。墙壁受到巨大而结实的棺盖的阻力,一下子停了下来。刘二子喊道:“好像停了!”正这时,只听得棺盖吱吱作响,咔嚓一声,棺盖碎裂,墙壁继续往前移动,大伙儿全都呆住了。

刘二子拼命顶住墙壁,大喊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但这丝毫无法阻止墙壁的前移,两边的墙壁已经很近了。大伙儿分别将手里的撬杠、白蜡杆,圆木支两面墙壁中间,但只是阻了一阻,紧接着是喀喀喀喀声音不绝,圆木和白腊杆一根根断裂。

崔二胯子大喊了一声:“老八,怎么样?”就这时,老八手里猛地往内一捅,喊道:“打开了!”老八从老十肩膀上跳下,飞速用撬杠插入到石门下,这时老十、老五也来帮忙,几人合力之下,门被抬上去了两尺。

崔二胯子大喊了一声:“弟兄们,快撤!”众人一个一个拼命爬出去,军师也跟着爬了出去。见再也没有人留殿内,崔二胯子飞身窜出了石门。

军师等人一松手,石门轰地落了下去。只听门内咔咔咔一阵响动,大伙儿撑墙壁上的家伙全都断掉了,然后是轰隆一声巨响,两边的墙壁合拢了。

就这一瞬间,所有机关的声音停止了,万籁俱寂。

弟兄们全都精疲力竭,大汗淋漓,就如虚脱了一般,坐靠石门外的过道中呼呼地喘着粗气。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五颤巍巍道:“我还以为这回逃不过去了呢!”

崔二胯子喘了几口粗气,道:“清点人数,看弟兄们是不是都?”军师立刻清点人数,还好,所有弟兄,一个不少全安全撤了出来。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老八一拳击打券道旁的石壁上,道:“只可惜,咱们几个月的努力,全白费了,四哥,也白死了!”刘二子摇了摇头,叹道:“没想到墓道里后还留着这么一手,这机关做的,实是……唉!”

军师道:“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老八道:“我原本以为,砂顶天机关已经是后一道机关,真没想到,这一道机关,才是真正的自毁机关,这一道机关启动,恐怕实没有办法了!”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一阵沉默。

崔二胯子道:“大伙儿不要丧气,咱们这么多能工巧匠,都到了这个地步,总能想出办法来!”老八道:“……只是,时间上不允许我们再逗留了,这一道机关,也并非不能破解,只是,恐怕要花费许多时日!”崔二胯子点了点头,道:“这样吧,反正咱们留了第二入口,现下外面风声太紧,咱们也不能再耽搁了,日后等风声平静了,咱们再杀回来,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

大伙儿听了崔二胯子的话,无不露出失望的表情,但细想了想,也确实没有其它办法。崔二胯子笑了笑,道:“弟兄们,别没精打采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回山!”

大伙儿站起身来,纷纷往外走。突然,大伙儿猛然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震,紧接着,是一连串巨大的机关启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大伙儿面面相觑,老五大喊了一声:“不好,弟兄们,赶紧撤!”老八大喝了一声:“等一等。”侧耳倾听,声音来自身后的石门内,突然,咣的一声巨响,整座石门一下子抬了上去。

只见门内已合拢的墙壁正慢慢分开。大伙儿傻了一般,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大会儿工夫,墙壁回到初的位置,大厅正中的棺床也重升了起来,棺材也升上来,回到原来的位置。

老八大声喊道:“我明白了,这道机关的目的,就是利用两边石壁合拢,挤死盗墓者,然后机关自动复原!”大伙儿恍然大悟,喜形于色。

不多时,大伙儿小心翼翼走回到金券大殿,围到棺床前,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心有余悸。军师喃喃道:“老八,咱们方才是如何触发的机关?”崔二胯子道:“难道,是二子的那一枪?”

老八摇了摇头:“绝不可能!”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场景,喃喃道:“难道是……恨轻儿?”崔二胯子一愣,问道:“恨轻儿?”

老八道:“我曾经听我爹说,有一种久已失传的机关装置,叫做‘恨轻儿’。这种机关曾经是用大钱庄的银库中的,整个机关就是一个极大的地秤!”

军师道:“你是说,机关就这棺床之上?整座棺床,就是一个巨大的地秤?”

老八道:“我猜想一定如此。它不是普通的地秤,是有机关的。不懂机关的人,只要你往外拿一点东西,分量一减轻,机关马上就会启动!但你往上加重量,无论加多少都没有关系。我看这棺床很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恨轻儿’机关做成的!”

崔二胯子连连点头,道:“怪不得,刚刚触发机关,就是因为我们把棺盖抬了下来!”老八点头道:“不错!”老五道:“这不完蛋了,不能从上面拿东西,那咱们来干吗的啊?老八,有没有办法破解?”老八道:“这种机关,我从没有见过,所以,决不敢乱试!”大伙儿全傻眼了,眼瞅着珠宝就眼前,却无法拿走,众人急得抓耳挠腮。

崔振阳忽道:“八叔,这种机关的原理,是什么?”老八道:“听我爹说,这种机关,是一个巨大的地称,往上加重量,地称会慢慢下降,而往外拿东西,地称会慢慢上升,下降的时候,不会触发机关,但只要一上升,机关就会启动!”

崔振阳道:“八叔,能不能这样,我们整个棺床下面垫上墙砖,让整个棺床无法下降,之后再墙上钉无数铁销,将棺床销住,这样它既上不得,也下不去,机关不就破了?”

老八一愣,仔细想了想,崔振阳的方法可行!老八是一个机关高手,毕生所想的都是如何从正道,从机关的设置方面破解,如崔振阳这种歪门邪道的想法,却从没想过。当下将崔振阳的方法想了几遍,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毫无破绽。

老八道:“没问题,振阳的方法可行!”大伙儿听见老八同意,欢声雷动,崔二胯子是把崔振阳抱了起来,笑骂道:“你个小机灵鬼儿,怎么想出这种歪门邪道的主意?”

老八待众人安静了下来,道:“还有一点,这种方法,毕竟有误差,万一这一台恨轻儿机关做的异常精密,我们的工作就要加精密,所以,为防万一,我们需要做一个工作,就是将后面那一道落下的石门毁掉,否则,若再次触动机关,我没有把握再那么短的时间将室门打开。”

大伙儿都点了点头。当下老八拿上工具,三下五除二将石门内的机关破坏,众人已从地宫外抬来数十块青砖。做过石匠的老五带领众弟兄,将棺床侧面轻轻凿出数个小孔,插上铁钎,铁钎下顶上方砖,之后,再后面的墙上凿出数个小孔,用铁钎将棺床完全固定住。

准备完毕,众人定了定神儿,棺床上放下一摞青砖。崔二胯子道:“弟兄们,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把的了,老八、老十,跟我上!”说完话,一掌将所有青砖推了下来。

大伙儿神色紧张,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老八道:“成功了!”当下崔二胯子一马当先,带着老八老十,三人上了棺床。

崔二胯子将手中汽灯交与老八,双手一撑,翻进了棺内。找好了落脚的位置,老八将汽灯接了过来。崔二胯子凝神细瞧,只见巨大的棺木之内,上层是一层厚厚的织锦棉被。锦被呈鹅黄色,上绣朱色经文,由于时代久远,经文字迹已经辨认不清。崔二胯子轻轻掀开锦被,下面并不见尸体,却是塞满了织锦、金、银、玉等陪葬宝物。整座棺木似乎不是盛放尸体的棺木,倒像一个藏放宝物的巨大木箱。崔二胯子一手擎着汽灯,另一手将宝物一件件小心拿起,递与外面兄弟。棺木中的珍宝古董每一件无不精美绝伦、价值连城,每一件宝物递出去,都引起外面兄弟的一片唏嘘赞叹之声。

不多时,宝物也已经摆了一地,有六匹骨腾神俊的翡翠马,十八只神态各异的金罗汉,各式各样的珊瑚树,还有青铜礼器,以及红蓝宝石,碧玺白玉、美不胜收……

每一个人头上都是大汗淋漓,呼呼地喘着粗气,但大家都仍然干得十分起劲,各司其责,井然有序。

宝物取到后,下面放的竟是整整齐齐的几套线装古书,虽然年代久远,但保存还算完整,封面上字迹依稀可辨。崔二胯子随手拿起一本,竟是一本《三国演义》,不禁啧啧称奇。古书取完,下面又是一层锦被,掀开锦被,皇太极的尸骨终于露了出来。只见这位大清皇帝肌肉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尸骨静静躺一床锦褥之上,头西脚东,双臂下垂,压腹部,双手捧着一个做工精美的红木盒子,细长的手骨上还攥着一串念珠。身穿的龙袍大都腐烂,脖子上套着一串朝珠,腰部系着一条玉带,足登高筒长靴。发辫梳理完好,脸上带着一副金光闪闪似是黄金打制的面罩。

崔二胯子快速将朝珠、手串儿、玉石腰带取下,又将锦褥下垫的金银元宝取出,递给了外面的老八,后,拿起了那只红木盒子,递给外面的老八。老八神情非常激动,喊道:“不错,就是这个盒子,果然让我见到了,见到了!”全都围拢上来,无不惊叹。

崔二胯子又将棺内检视了一遍,对老八道:“差不多了,里面没东西了!”老八隔着棺木道:“再仔细看看,可别有什么遗漏!对了,有没有这只盒子的钥匙?”崔二胯子听罢,又将现几乎已是空空如也的棺木仔细检视了一遍,确认再没有什么宝物留其中,也没有找到什么钥匙,于是将手中的汽灯递给外面老八,翻身准备爬出棺木。正这时,汽灯的光亮一闪,他注意到了皇太极脸上所带的面罩,莫非也是黄金打造?想到这里,崔二胯子对外面老八说道:“兄弟,再给俺照着点,还有东西没拿!”老八听罢,外面应了一声,伸手向上举着汽灯。崔二胯子俯下身,伸手弹了弹皇太极脸上那层面罩,只听得当当的金属之声,不禁暗自赞道:“奶奶的,皇帝老子果然有钱,连面罩都是金子打的。”话一说完,崔二胯子伸手将黄太极头脸上的黄金面罩揭下!

面罩揭下,崔二胯子突然双目圆睁,腾腾腾倒退几步,手中面罩“铛”的一声掉了棺材底板上。就这一瞬间,他只觉一股刺骨的奇寒从背后突袭而来,硬生生从尾骨一直麻到脑后。只吓得全身发抖,既想转身奔逃,又想抓起什么东西前抵挡一阵,但两条腿便如被钉地下一般,再也难以移动半步。若是崔二胯子胆大异常,这一声惊吼也差一点脱嘴而出。

良久良久,他强自镇定精神,勉勉强强扶着棺壁站起身来。使劲儿揉了揉双眼,再次定睛向前望去,就他目光所及之处,皇太极骷髅头骨两眼正上方不到一寸处,竟然还长着一只眼睛!

只见这只眼睛比另外两只略小,就双眼正上方一寸左右位置,手中汽灯光线照射之下,正冷冷地看着他!崔二胯子看到这里,猛地一个机灵,不禁又是一阵寒战。

棺外老八见他久久没有声响,喊道:“二哥,情况怎么样!”崔二胯子恍若不觉。老八再次问道:“二哥,怎么样?”崔二胯子这才听到,又强自镇定了一下,答道:“没,没什么!”声音嘶哑,简直已不像人声。

崔二胯子不敢再看,拾起那一面黄金面罩,匆匆将尸骨用锦被盖上,翻身要爬出了棺木。此时他双腿软得似棉,直爬了三次才勉勉强强地翻了出来。

老八见他脸色阴晴不定,连忙询问,崔二胯子缓了缓神儿,苦笑了一下,答道:“没什么,棺材里面的气味实难闻!”老八点了点头,接过崔二胯子手中的面罩,只见这一面罩整个是用黄金打制,做工极为精美,入手甚沉,左耳位置镶了一块巨大的宝石,右边位置似乎被磕了一下,瘪了进去,钻石也已不见。

老八也未多问。不多时,军师指挥下很快将第二口棺椁打开。大伙儿取出财宝分类装好,再将一时拉不回去的大件宝物码放棺床之上。忙活完毕,众人兴高采烈,抬着整整五麻袋珍宝古物从盗洞返回。

回到大屋,崔二胯子思良久,将军师拉到屋外,把方才棺中所见详详细细讲了一遍,军师听罢,也呆住了,半晌儿,问道:“二哥,你没有看错?”崔二胯子缓缓道:“不会错的,这件事情不能对弟兄们讲,只能找你商量。”军师喃喃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眼’?如此说来,这皇太极恐怕……”军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崔二胯子也明白了军师的意思,道:“为怕夜长梦多,看来我们要从速离开此地!”军师沉吟了半晌儿,道:“除了这个以外,我还担心另外一件事情?”崔二胯子问道:“什么事情?”

军师缓缓道:“凤儿!”崔二胯子一愣,问道:“凤儿?”军师道:“方才我见到十一弟,他今天下午,与凤儿进过城!”崔二胯子点头道:“不错,是我让十一弟陪凤儿去的,临走之前,凤儿要去买些女人用的东西。”

军师跺了跺脚,道:“二当家,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崔二胯子神色一变,问道:“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军师摇了摇头,道:“这还不确切知道,不过方才十一弟见到我时,神色紧张,我问了他几句,十一弟吞吞吐吐……”崔二胯子道:“他说了什么?”军师道:“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十一弟的性子你知道,他是瞒不住事儿的,所以我感觉,他和凤儿这次去奉天,我觉得一定是出事了!”

崔二胯子道:“军师觉得,会是什么事情?”军师道:“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到这里,军师思了片刻,抓住崔二胯子肩膀,道:“二哥,你说的对,我们是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回山,今晚就动身,一切事情等回山再商量!”

崔二胯子狠狠点了点头。当下两人屋外商量了一番,决定由军师带领大部分兄弟先行回去,为保安全,众人从盗洞第二入口出去。而崔二胯子与另外几名兄弟将大屋洞口填死夯实,安排好善后工作后,再行撤离。

二人回屋将这一决定告诉大家,众人立刻收拾东西,只带墓中盗出的珍宝以及武器轻装出发。临行之前,军师将从古墓中取出的那只觐天宝匣交给崔二胯子,道:“二哥,这只盒子抵得上其余所有宝物了,我们分别带回山。这样即便一拨弟兄出事,我们也不会空手而回!”崔二胯子将盒子收下,众人互道珍重、洒泪而别。

崔二胯子坐崔家屯自家后院中,将这一次山寨众弟兄盗掘奉天皇陵的详细经历,原原本本讲与萧剑南,后道:“军师等人回山之后的事情,萧大哥就都知道了。我们封好盗洞准备出发,正赶上萧大哥带人抓捕。”萧剑南听到这里,脸上一红,神情歉然。崔二胯子一笑,道:“这件事情萧大哥不必过多自责,你只是警察的本分,况且俺们当时干的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后来萧大哥拚了身家性命救俺出来,兄弟极是承你的情,一切只怪阴差阳错。”

说到这里,崔二胯子叹了口气,道:“俺现担心的,只是军师几人是否平安回到山寨,还有就是我皇陵之中见到的景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说句实话萧大哥,我这些日子来,每日里都不安稳,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

萧剑南心里一紧,想起刚刚听崔二胯子讲述的事情,虽白天后背还是隐隐感到发凉。沉吟了片刻,问道:“崔兄弟,当日你棺木中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看错了?”

崔二胯子听萧剑南问起当时情景,虽日隔已久还是不由得一凛,半晌儿才道:“应该不会,绝不会看错!”顿了一顿,道:“揭开面罩的时候,我着实吓得不轻,缓了好一阵子才壮起胆子又看了一遍,当时我手里擎着汽灯,照得整个棺材里面雪亮,应该绝不会有错!”萧剑南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所说的第三只眼睛,究竟指的是什么?”

崔二胯子皱起眉头,似乎思如何解释,过了好一会儿,道:“就是那骷髅两眼正上方,还有一个窟窿,比两只眼睛略微小一些,大概有铜钱大小。”说着话,崔二胯子伸手比划了一下。萧剑南低头沉思了片刻,问道:“崔兄弟,你确定是眼睛腐烂后留下的窟窿?不会是其它原因造成的?”崔二胯子马上明白了萧剑南的意思,摇头道:“应该不会,他是皇上,谁敢他身上动手脚?况且那个窟窿就眉心正上方将近一寸处,比量的还准。而且形状比另外两个眼睛还圆,我猜想,一定是天生就是这么长的!”

萧剑南虽自幼也上过几年私塾,但很快就进入洋学堂学习,后又分别留学日本和英国,接受过了许多国外先进科学知识的教育,所以他是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方才听崔二胯子叙述,虽未明言,但也感觉得出来,崔二胯子所指就是传说中神仙的第三只眼睛“天眼”!换句话说,就是二郎神眉心正中那只能够洞悉一切、预知过去未来、无所不能的“天眼”!不过萧剑南看来,鬼神之说实属缥缈,事情虽然诡异,但他还是不信会与所谓“神仙”、“妖怪”有什么联系,事情的谜底,他也绝对相信用科学的方法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萧剑南低下头来,开始心中默默有关皇太极的资料。然而与这位满清入关前后一位皇帝有关的故事、记载甚至是传说野史都少得可怜,远不如他的后代康熙、雍正、乾隆那么多。萧剑南只隐约记得清初第一大疑案似乎与皇太极有关,传说皇太极的皇位得来不是那么光彩,此外,皇太极死因也比较蹊跷,记忆中这位皇帝好像是暴卒,原因已不可考。

想到这里,萧剑南问道:“崔兄弟,你说的那个孔洞,有没有可能是刀刺或箭伤?”崔二胯子摇了摇头,道:“不会,刀伤箭伤我见得多了,决不是这样!”

萧剑南喃喃道:“不错,除非是有人他死后故意头上钻出来的,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两人沉吟良久,崔二胯子忽道:“萧大哥,据军师所讲,当年努尔哈赤以祖上留下的十三副盔甲起兵,没多少年就夺了大明的花花江山,现想来,没有神助,恐怕……”萧剑南笑道:“崔兄弟不是说,皇太极一家,不是凡人?”崔二胯子讪讪地笑了笑,没有作答。

萧剑南看了看崔二胯子,看来崔二胯子毕竟没念过太多书,迷信色彩还是很重,而且挖参出身的人,鬼神之说心目中根深蒂固,一时无法消除。但转念一想,也不由得觉着崔二胯子有他的道理,想当年清太祖努尔哈赤以祖上留下的十三副盔甲起兵,满人当年总共人口也不过几十万人,却不久后便即夺取了大明上万里江山,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想到这里,萧剑南道:“崔兄弟,鬼神之说,实属缥缈。我猜想你皇陵中见到的情景,一定有它的原因,只是我们一时无法破解罢了。”崔二胯子点了点头,但脸上还是一副狐疑之色。萧剑南看到他的表情,也知道没有确凿证据一时难以说服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心念一动,道:“对了崔兄弟,你能否带我再下一次皇陵?”

崔二胯子听到萧剑南这话,先是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片刻之间镇定下来,思良久,斩钉截铁道:“不行,我决不能带你下皇陵!”萧剑南见崔二胯子拒绝得如此干脆,不禁一愣,只听崔二胯子继续说道:“萧大哥,你是俺救命恩人,按理说你要俺做什么,即使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也是所不惜。但不带你下去,俺一不是怕死,二不是怕你取了俺们剩下的宝物,而是这事实凶险,没弄清楚之前,俺决不能让你也冒这个险!”

萧剑南问道:“有什么凶险?”崔二胯子叹了口气,道:“萧大哥,实不相瞒,近这些日子兄弟心里一直不踏实,我总觉得一定会出事儿,而且,是大事儿!所以,我决不能让你进皇陵”。顿了一顿,又道:“这样吧萧大哥,若是半年之内没什么大事,到时候俺八抬大轿抬你去查!”萧剑南见崔二胯子如此执迷,知道再说也是没用,于是不再提进入皇陵这件事情,而是旁敲侧击跟崔二胯子又聊起盗墓的一些事情。别看崔二胯子只是一个粗汉,但粗中有细,只要萧剑南一涉及到皇陵盗洞第二入口,崔二胯子马上将话题引往别处,有几次几乎要张嘴说了出来,但还是硬生生地打住。萧剑南知道再也套不出来,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作罢。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儿,天色渐晚,正要回房休息,突然之间前院门声大作。两人一愣之下,抄起手枪。只听前面院门被敲的砰砰作响,有人喊道:“二叔,二叔!”声音颇为耳熟,似乎是崔振阳的声音。

崔二胯子示意自己的女人去开门,果不其然,不大会儿工夫,崔振阳神色匆匆冲了进来。崔二胯子见是崔振阳,完全愣住了,连声问道:“振阳,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崔家屯,出了什么事情?”

崔振阳见到崔二胯子,神情复杂,一把抱住崔二胯子,喊道:“二叔,我……我总算找到你了……”崔二胯子将崔振阳扶起,再次问道:“振阳,到底怎么回事儿?”崔振阳眼圈一红,道:“二叔,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崔二胯子一呆:“什么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崔振阳哽咽道:“八叔……死了,七叔和十一叔,都失踪了!”说到这里,崔振阳放声大哭。崔二胯子看了看萧剑南,两人全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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