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这才反应过来,这伙人里面就他一个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黑无常没有搭理他,而是看了一眼染尘:“记得将这棺木毁了。”
“好。”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玉狐只能眼看着黑白无常带着崖香离开,他气得在原地开始跳脚:“亏我还这么伤心!你们什么都瞒着我!”
黑白无常带着崖香回了鬼界,一路上避开了所有的眼线,将她藏进了鬼域之中。
按照计划,她此刻早应该醒了才对,却因为落羽杀了兰斯而被扰乱了计划,反噬提前来临,让她险些连魂魄都禁锢不住,又因为失了心更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看着她紧闭着双眼的脸,黑无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终究还是因为一段感情灰了心,所以才想要让自己永远地睡过去?”
白无常愣了一下:“难道真醒不过来了?”
“也许吧。”
*
六十年,于一个凡人来说,人生就过去了一大半,甚至这就是一生,但对于神仙或者血族来说,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落羽守在神庙里已经有数十年的时间了,他尚且还没有能力去杀了天君,但他却在研究着另一样东西。
既然他曾经能去到未来,那他是否能回到过去改变现状?
崖香离去之后,整个大地上都流传着她的传说,每一个听过她故事的人无一不称赞着她的伟大创举,以一己之力救了全天下,是何其大的功德……
甚至在这西方大陆上,每一个人都充满着对她的憧憬,连带着对全部的东方神仙都敬仰了起来。
神庙已然没落,但却兴起了许多其他的庙宇,里面都供奉着她的神像。
破败的神庙之内,他已经坐在原地三个月都没有动过一下,崖香的玲珑心在他的心口处待着,渐渐失去了跳动,变为了一件死物。
他没有去做任何可以改变血族命运的事,只是一直不断地在这里找着什么。
异世录里说过,这里有一处神迹,可以完成一个人虔诚许下的心愿,所以他只能赌,赌他能找到回到过去的方法。
又是一日黄昏,耗费了许多修为的他还是没有得到结果。
也就在他准备再次入定散发神识的时候,怀里的异世录突然有了异动,像是受到了他的感召一般从怀里掉落了出来。
落羽已经僵硬的双手去翻开它,想要写下那些在心里准备了很多次的话,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回答。
难道连异世录也在责怪他,所以不肯给他答案吗?
“与我永生不复相见……”他突然凄然地一笑:“我连想见她一面都做不到。”
这个念头刚起,异世录就突然化为一阵白光飞向天边消失,只留下他孤清的背影。
“如果……如果还能再见你一面也好,只要能再见见你也好。”
拿着佛珠的手突然垂到了地面上,激起了地上的尘埃,而后方似乎也有了脚步声传来。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过来,一声惊呼之后惊讶得失足跌到了地上。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过去的那个他竟然还是来了,带着他那十分可笑的执念来了。
“你还是来了。”落羽慢慢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跪得双脚麻木,丧失大量修为的他忍不住咳了起来:“是你来到了未来,找到了以后的自己。”
他这才顿悟,在此时为何会这样与过去的自己谈话,他十分厌恶过去的自己,更厌恶自己那没有好好珍惜过的时光。
见过去的自己欣喜地拉着自己问话,果然他关心的还是高伯爵的生死问题。
与曾经见过的自己的一样,他还是开口劝诫了他一句,想要他能领悟出自己的意思,但是那时的他怎么会知道之后的自己会这么偏执的爱着一个人。
也许是异世录接收了他的感念,也许是他真的找到了那个可以许愿成真的法子,那个红衣女子还是抬脚走了进来。
只需一眼,便已让他止不住的颤抖,丝毫顾及不上自己翻涌不息的血腥,朝着她跑去:“崖香,我终于见到你了!”
可她根本看不见他。
不论他如何努力地跑向她,不论他用完了全身力气一次次地跌倒,她还是看不见他,他也依然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那堵气墙就这样横在他的面前,让他只能阻隔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她站在离自己三步之远的地方。
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满整个身体,落羽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眼睛却依旧十分不舍地定在她身上。
那时的她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容颜俏丽夺人心魄,哪知后来的她却因为他而剜了心,丢了命。
所有的悔恨都汇聚成一滴血泪滴去了地上,浮起来的尘埃如同他曾经被蒙尘的心。
原来,不论是回到过去还是去往未来,甚至于历史重新演绎一次,他还是与她无法靠近。
明明,他就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却在见到了之后奢求得更多。
“永生不复相见,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着崖香离去,他拼尽气力想要追出去,却被那堵气墙给阻隔在了神庙之内,看着那抹让他眷念的红色离去,他除了拍着气墙喊着“你回来”再也不能做任何事。
他甚至想过杀了过去的自己,甚至想过强制留下过去的崖香,但这一切都无计可施,似乎他们的到来,让他失去了全部灵力和修为。
他杀了兰斯,他逼得她剜了心,他亲眼看着她殒命在自己面前,而她却想着有他的未来……
她收他为徒,让他站在阳光之下,教他修行授他术法,她为他杀高伯爵……
一直以来,她都在看不见的地方为他付出。
过去的自己和崖香走了,就这样只让他见上一面就离开了,蜷缩在地上的落羽终于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咎由自取。
“哈哈哈……这就是报应!”
他还是说出了这句从前就听过,但却没当回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