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纪安瑶忽然猛地打开车门,大步走了出去。
见状,白斯聿面色陡而一变,立刻跟着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
“瑶瑶!”
纪安瑶甩手。
“放开我。”
面对她的挣脱,白斯聿只会捏得更用力,森冷的目光随之寸寸收紧。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医院!韩叔叔……我要去看韩叔叔!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不相信……”
纪安瑶红着眼眶,声音里已然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白斯聿皱紧眉头,想要阻止她。
“韩擎东才刚刚去世,韩家的人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现在的情绪最不稳定,你就这样跑过去,难保他们不会对你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听到他这样说,纪安瑶陡然瞪大了眼睛!
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冷血无情的话。
“白斯聿……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你还能保持这样冷静,说出这样的话……韩叔叔他死了,他死了!你听到了吗?刚刚成煜说,他是被你害死的……你知不知道……”
红着眼睛,纪安瑶哽咽着嗓子,喊得声嘶力竭。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如同风雨飘摇中的纸风筝,缓缓地蹲下在了地上,抱着膝盖轻轻地呜咽了起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见到这这样的一幕,不由纷纷驻足,面带狐疑地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太阳那么大,那么毒辣,被炙烤得发烫的地表上卷起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朝她迎头扑了过来,汗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可是为什么……
心却那么冷,冷得刺骨,冷得令人止不住地发颤。
白斯聿目光幽幽,跟着在纪安瑶的身边蹲下,继而用力地将她拉进了怀里,双臂圈着纪安瑶微微颤抖的肩头,不管她怎么挣扎也始终不曾松开半分。
纪安瑶趴在他的怀里,断断续续地抽泣,悲伤抑不住地往外流淌,汹涌如潮水而来。
“韩叔叔对我那么好,从小到大……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关心我,爱护我,把我当成他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可是我却那样伤害他……为什么你要那么做,为什么?你把韩叔叔逼死了,我又该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兰姨……怎么向韩奕交代?我又要怎么才能原谅我自己……”
哪怕这件事跟她本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那个人毕竟是韩叔叔,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韩叔叔。
纪安瑶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这一切,就算她知道商场上的残酷,心理却始终跨越不了那道坎……如果她继续跟白斯聿在一起,那会让她觉得,自己也是杀人凶手。
听着纪安瑶怨怒的悲泣和控诉,白斯聿只牢牢地抱紧她,没有出声,也没有为自己争辩只言片语。
就只是那么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等着她慢慢平复下情绪。
好一会儿,一直等到纪安瑶稍微安静了一下,白斯聿才淡淡地开口。
“我陪你去医院。”
在这种时候,无论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失去亲人的痛楚,是任何苍白的语言都无法抚慰宽藉的,只能让时间来抚平心里的创伤,减轻心中的悲恸……只能靠自己镇定情绪,慢慢地恢复内心的平静。
心力交瘁,筋疲力尽。
纪安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哭了一阵,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怔怔地看着前方。
眼前的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冷峻,锋锐……带着慑人的寒意,叫人望而却步。
看着冷漠如斯的男人,纪安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痛恨,痛恨白斯聿酷厉狠辣,不留一丝余地
,在韩氏集团最困难的时候仍旧毫不犹豫地将其逼上了绝境!
可与此同时,她更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明明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却还是那么无可救药地……爱着他。
“靠!人呢?!”
本想着给白斯聿和纪安瑶多留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好让他们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结果……等到尹媚儿在咖啡店里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杯饮料,再回到街边的时候,路面上早已是空荡荡的一片,别说是人,就连车都整个儿不见了!
一摸口袋想要打个电话,却发现连手机也不见了!
嗷!这个见鬼的世界!
匆匆忙忙赶到医院,还在走廊上,就已经远远地听到了病房里床来的呜咽声。
大概是哭久了,许惠兰的嗓子已然嘶哑,不至于哭天抢地,可是那种压抑着的悲泣……更让人觉得难受,一颗心便仿佛被狠狠地揪了起来,抓得生疼。
纪安瑶没有走进去。
她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她……该以什么姿态去面对韩叔叔的死亡,以及兰姨和韩奕的悲恸心伤。
白斯聿站在她的身边,薄唇微抿,一言不发。
眉眼间沉郁阴鸷,令人不敢抬眸直视。
在门边站了一阵,纪安瑶唇色发白,神情黯然,终究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即便缓缓转过身,想要离开。
“我们走吧……”
“好。”
白斯聿也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细语轻声地应了一句。
才抬起脚,还没迈开步子。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叫唤,赵明雅眼尖,一下就瞧见了纪安瑶。
“纪小姐!你来了……”
再下一秒,跟着就看见了白斯聿,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激愤与怨恨。
“白总裁,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来嘲笑我们的吗?!还是来看看,韩氏被你害得有多惨,用以满足你那残忍的变态心理?!”
听到赵明雅的声音,许惠兰陡然抬起头,在看到白斯聿和纪安瑶的那一刹,难抑心头悲恸的情绪,猛地站起身来,情绪激动地冲上前,抓起白斯聿的衣领想要挠他!
“是你!是你毁了韩氏!是你害死了擎东!我、我要你偿命!我要你杀人偿命……”
“夫人,不要这样……”
赵明雅见状立刻上前阻拦,却是被一把推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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