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宪这话问的就有些诛心了!
很容易让人想到官官相护,朝中官员与地方豪强富户互相勾连上面,这孟本宣要是承认了,那最轻的也得丢官去职,要是重的,可以准备棺材了。
然后就可以预备着开席。
所以,这事儿,甭管落在谁的身上,锅太大,都不好接。
孟本宣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面对杨宪这等敢和李善长相斗的老手,实在是不够看。
三言两语,落入下风实属正常。
李善长在一旁鼻观口,口观心。
虽说杨宪一直恶心他,在中书省里面给他添了不少堵,可是,这可不意味着此刻李善长就站到杨宪的对立面去了。
杨宪提到这个,对他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不管是立学校还是移民,这两件都是老朱极力推行的大事,谁敢在这事儿上面扎刺,就等于挑衅老朱,这样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已有取死之道。
而这两件事,现在一个由他李善长负责,还有一个杨宪在和老朱唱双簧,这等于说此刻李善长和杨宪走在了一条道上,在这个节骨眼儿,谁扯后腿谁倒霉。
李善长是何等的老手,纵然认为杨宪有千般的不是,此刻他也要表现出应有的宰相肚量。
“既然孟御史说不是,那就不是吧。”杨宪淡淡一笑,也没有穷追猛打。
没必要。
今天的重点不是整治这个姓孟的,他要是不跳出来,杨宪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听着杨宪这般说,孟本宣也是闭口不言。
这时候再开口,就是自己找不自在了。
老朱此时也是咳嗽一声,轻声开口道:“杨宪所言甚妙,学校,乃教书育人之圣地,为国培育英才也,自当审核严苛,不可轻视。”
杨宪一听这话也是微笑不语,前些时日老朱给了他一封文书,当时他看到那份文书里面写的内容之后,心中震动不已。
直呼卧槽!
每一句,都好似写到了他的心坎里。
当然,这其中也有些许瑕疵,他也明白老朱的意思,于是,稍微修修改改,他就将那文书之中的意思照搬过来,放在今日朝会上说。
由老朱起头谈设立学校一事,而具体的规章制度,录取标准则是他来说,这配合的,也算是天衣无缝。
此刻,杨宪再度开口道:“皇上,学校一事,事关大明江山千秋万代,臣以为,每位学子其在学校的学习状况,学习优劣与否皆该记录在案,臣请皇上令有司仿效户部编纂户籍一事,设立学籍制度。”
“学籍之中,要清楚载录其籍贯,家中亲属,是否有烈士遗属或是大明有功之臣,除此以外,对于学子每岁考核情况,在学校的表现也该计入其中,日后这些学子一旦出仕,也该作为重要的参考标准……”
杨宪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根本不听。
而众多朝臣的嘴巴都纷纷互相看了一眼,这嘴巴都快惊的掉下来。
好家伙!
这学籍一旦弄出来,这只要看一看档案,这学子什么情况还摸不清楚?就算有些地方语焉不详,可是,只要花功夫去查,那总能查出一个一二三四五出来。
这制度,实际上就和编户齐民一样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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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户齐民制度下,导致官府对于民间的状况纵然不说了解的丝毫不差,但总归来说,大致上都保持着一致。
看着各州府县汇报上来的皇册和田亩,就能大概的了解当地的情形如何,是否出现了一些问题。
出现了什么问题之后又该如何解决,这些在编户齐民的制度下,都能得到反应。
包括收税等等,所依赖的就是所谓的户籍制度,没户籍,谁知道问谁收税?
此刻,将这一套搬到学校上来,其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的。
“杨参政,这设立学籍古无先例……”
一些人明面上不好表示反对,可是暗搓搓的还是行的。
杨宪还未听完,就道:“古无先例,那我大明就应该开此先例,为后世典范,设立学籍,也是为了这些学子着想,毕竟,日后这些学子乃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才,不可不谨慎。”
李善长此刻也是笑呵呵附和道:“没错,臣也以为杨宪所说有理。”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这些学子每一个都是朝廷花费心血培养,日后要为大明江山社稷建功立业,制度定的严苛一些,也是理所应当,唯有如此,方能保证,我大明江山不管何时,皆有英才涌现……”
听着这杨宪和李善长一唱一和的,众多朝臣也是奇了!
这谁不知道杨宪和李善长不对付,怎么今天这两人就保持如此默契呢?
这简直就是一个大新闻。
我的天呐!
这是什么情况?
此时胡惟庸又出列道:“皇上,学籍制度固然好,可还有一桩难题摆在面前,此道难题若不解决,只怕这学籍制度未曾显露真正的优势。”
老朱见状,也是轻笑两声,道:“惟庸请讲。”
胡惟庸恭敬道:“启奏皇上,自孔子以来,民间私学之风盛行,蒙元入主中原,废弃文脉,倒是少了许多人开启私学,教授学问,今我大明驱逐胡虏,恢复汉室江山,复兴文脉理所应当。”
“因此,这民间定有名士愿意开启私塾,广授学问,他们又当如何呢?”
一说起这个,杨宪当即就道:“皇上,这些名士虽说声名远播,可是,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心中仍旧惦念故元,若是他们教授学问之时,传播一些谋反言论,也是可能的,此等情形,不能不防。”
“皇上,取缔私学万万不可啊!”老朱还没开口,就已经有朝臣趴在地上哭喊了。
显然,听着杨宪的话,已经有人开始脑补老朱会因此禁绝私学,但实际上,这纯属于就是想多了!
这他么的老朱要是想禁止私学,还开办学校作甚?
这大明的士子本来就没多少,这要是一禁,岂不是没人了?单单依靠官府培养,能养出多少?
这朝廷的花销又该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