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荆二的手重重拍在了案几上,桌上的笔墨纸砚震得噼啪乱跳。因为拍得实在太重,荆二的手疼得麻木一片。
“这个老匹夫,换老子的十五万大军。匹夫误国!”手掌红,荆二的脸更红。豹子似的在承明殿中乱窜,拉开角门正要去找公孙龙商议。却冷不防一个宫人正走进来,直直的与荆二撞了个满怀。
“大王!”这宫人堪称祸水级别的美女,早已承了荆二的雨露恩泽。平日里撒娇卖萌惯了,今日见荆二不开心便想过来哄。一双杏仁似的眼睛,泛着一片秋波。
若是往日她使出如此手段,荆二会将她搂进怀里。同时作恶的大手便会袭向胸脯!可今时不同往日,正是荆二暴怒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了这些。“拖出去,乱棍打死!”荆二烦躁的一推那宫人,不顾身后呼天抢地的惨叫,径直奔着后殿去了。
坏消息长着翅膀不过两个时辰便传到了咸阳!雍都乃是大秦的旧都,又有赵姬嫪毐这种人盘踞在那里。千度不可能不派人监视,鉴于雍都的重要性,信鸽当然必不可少的装备。事实上,雍都是仅慢于平凉配备信鸽的地方。
荆二将千度的奏报塞进公孙龙的手里,便驴子拉磨一样的草庐里面转圈儿。
公孙龙看了奏报,心里一惊却没有显现出来。高人,有时候就是需要这份镇定。装,也要装得镇定。
“大王打算怎么办?”公孙龙轻飘飘的放下在奏报,眼光灼灼的看着荆二。
“还有什么怎么办的,老匹夫丧师辱国。孤的十五万大军命在旦夕之间,一定要将这老匹夫碎尸万段诛灭三族。不,九族!”荆二咬牙切齿的说道。脖子上的青筋绷起老高,看起来他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打算这么干。
“大王勿急!王翦将军已经离开咸阳四天,按照路程来说距离雍都已经很近。只要派出信使告知王翦将军,他从东三郡带回来的二十万虎狼之师,一定能将麃公救出来。若是大王逞一时之气,将麃公家眷杀了个精光。大王要如何面对为大秦征战沙场的老将军?
麃公统兵多年,门客旧部遍布全军。若是他遭受了这样的下场,军方还会支持大王?明年就是大王行冠冕之时,孝后躲去了巴蜀已经不足为虑。可太后还盘踞在雍都,按照礼制大王的冠礼是需要在雍都举行的。没有了军方的支持,大王敢保证冠礼能够顺利进行。权利能够顺利的交接?牵一发而动全身,为君者一念兴邦一念亡国,还请大王慎重才是。”
公孙龙为荆二的暴虐吃惊不已,战场上哪有常胜将军。麃公为大秦征战一生,已经是四朝老将。没想到,荆二居然待人如此刻薄。虽然自己的命运早已经注定,但公孙龙还是感到心惊。
“呃……倒是孤乱了方寸。”到底还是一个少年,遇到事情容易心神大乱。公孙龙三言两语,便将恼人的问题拆解开来。荆二也觉得,王翦一定可以救出麃公。因为按照情报上说,东胡人只有三十万。而王翦与麃公加在一起,可足足有三十几万人。加上雍都留守军队,差不多四十万的样子。战而胜之可能有困难,但掩护着撤退回雍都应该不难。
“大王,东胡人现在已经在陇右获得了巨大的缴获。现在想要击败他们将会很难,老夫担心……”
“担心什么?”刚刚冷静下来的荆二发急的追问道。
“担心他们不想走了!”公孙龙捋着胡须有些担忧的道。
“陇右有大片的荒原,用来放牧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再说地理上也足够的大,容纳得下东胡全族。最重要的是,占据了陇右只后他们便能够长期抢掠富裕的关中。而不是面对贫穷得几乎一无可抢的燕人。如果东胡人占着陇右不走,那将是大秦巨大的灾难。我们被迫要在雍都保持大量的军力,统一东方六国的脚步将会受到极大的羁绊。现在看来,还是得要云侯出手。有他在平凉发兵背后一击,说不定还能将东胡人赶回去。”
“可……!”荆二听到云玥二字脑袋就疼,千度的间谍网在平凉覆灭了。基本上没剩下什么人,全都被变节了的毛贾一网打尽。而且云玥也知道,所谓的东胡人西进这笔烂账,都要算在荆二的头上。自己如此背后下黑手,现在云玥还肯出兵?
“大王不必顾虑太多,老夫曾经听云侯说过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再说,东胡人占据陇右对平凉也不是什么好事。他的商队要经过陇右来咸阳,东胡人占据了商道便卡住了平凉的喉咙。这是云侯所不能容忍的,如果此时咱们诱之以利。定然可以说动云侯出兵,只要他在背后一击。东胡人必定败走,与陇右比起来付出一点儿利益还是值得的。”
公孙龙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初极力纵容荆二搬来东胡人的就是他。可现在,却闹成这样一副烂摊子。难得小心眼儿的荆二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否则说不定自己早就被剁碎了喂狗。或是直接埋在院子里,当花肥。
“可平凉咱们的人都被抓得差不多了,如何才能将讯息传递给云侯?”
“人没了,可信鸽还在。让信鸽带去平凉就行,只是这利益……”
与此同时,远在草原的匈奴王廷里左大都尉正与大单于会议。
作为这场战争的看客,怎会不派斥候观战。不过因为匈奴人没有信鸽,他的消息相对也显得比较滞后。
“大单于,看来袭击天龙崖的计划的推迟。东胡人在陇右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听说他们抢掠来的粮食已经堆成了山。牲畜人口和财富更是难以计数,若是咱们此时攻打天龙崖,恐怕会引来东胡人的报复。”
“我也是这个意思,天龙崖不着急打。咱们看看再说,说不定能够趁乱捞上一票。该死的平凉还有义渠,挡住了咱们的去路。这次却让东胡人占了便宜,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