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慌忙要跪下,唐念白只摆了摆手,她赶紧退下。
酒气在室内弥漫着,石青衫坐在床边,都闻到了,感觉非常不舒服。
她看了唐念白一眼,冷声道:“陛下这个时候过来,有何贵干?”
唐念白的两颊微有酡红,双眼迷离,跌跌撞撞朝床边走过去。
石青衫大惊,一直往后缩,直到后背贴在冰冷的墙上,退无可退。
唐念白如同迷失了心智一般,扑上床来就要亲石青衫。
石青衫双手护着肚子,无法挣扎,惊惧之下,大喊道。
“唐念白,你疯了!”
这一声唐念白,似乎唤醒了他的意识。
唐念白身子一顿,近距离地看着石青衫的眼睛,她满眼的厌恶和恐惧。
仿佛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令唐念白瞬间清醒过来,翻身从床上下来,快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灌下去。
他刚才在做什么?为什么想要做那种禽兽之事?
而且,石青衫她怀了孩子啊!
内心自责和愧疚之时,石青衫开口嘲讽道:“唐念白,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唐念白有一瞬的茫然神色,坐在椅子上,身子垮了下来。
他扶着额头,悲凉的笑声缓缓传来。
“今天,实在是喝多了,青衫,对不起,对不起……”
知道唐念白清醒过来,可石青衫尚且惊魂未定,双手抓紧了被子,还有床褥下面那把,她藏了很久的剪刀。
如果唐念白真的疯了,她宁愿死也不会屈服。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着,莫名带了一丝悲凉。
“青衫,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不知是对是错。”
他始终没有抬头,可石青衫仿佛能想象得到他那张悲悯的脸。
“当我小的时候,被婉然的父皇选中带在身边栽培……我一直都清楚,我会做什么。”
“可我一直都在逃避,我不想做皇帝,更不想让婉然失去自由,做我的皇后,我试图改变,可全都失败了。”
“呵呵……”他笑着摇头,“我成了赤焰皇帝,婉然还是皇后,到头来,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闻至此处,石青衫只感觉到有一种被命运困住的无力之感,鼻尖一酸,泪水涌上来。
“我只能继续往前走,因为只要我一懈怠,便会毁掉先皇辛苦打拼的基业,辜负了赤焰子民的期待……”
“可是我呢,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自己。”
唐念白低头发笑,这笑声却让石青衫心酸不已。
石青衫的确没有资格指责唐念白和唐婉然,当初登上不老山的十六人,回到自己的国家,不都在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改变吗?
大家变得残忍无情,在战场上刀剑相向,早把那些狗屁的同门情谊抛在脑后。
就连石青衫她自己,不也变得心硬,和昔日的好友唐婉然都心有隔阂吗?
石青衫很心疼唐念白的处境,可同时她也没有忘记仇恨。
酒老太爷因唐念白而死,这一点石青衫永远不能原谅。
唐念白可怜啊,呵,可她已经不再盲目的心软。
她擦掉眼泪,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子。
这世上,谁不可怜呢?
般若城。
这里一切如旧,唯一的改变就是曾经令万千少女艳羡的一个世家小姐石青衫,不见了。
玉颜和玉子熙还住在丞相府里,近水楼台,玉子熙和石红绡的感情越发的好。
杨择把石青衫安全的消息,告诉了那些在乎她的人,大家这才安下心来。
否则,石红绡哪有心思跟玉子熙打得火热。
不过呢,石红绡发现了一桩,很奇怪的事情。
有一天她从外面回来,经过玉颜的院子时,无意中瞧见玉颜抓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进屋,而且神色警惕。
她正在疑惑之中,玉子熙赶过来,笑说:“站在这儿干什么?”
石红绡很不解的望着玉颜关上的房门,“玉颜她刚才,抓了一只鸽子回去,她……”
玉子熙完全不当一回事,“她喜欢研制毒药,兴许是在试药吧。”
说着,玉子熙就要拉石红绡离开。
可石红绡没有走,还是很疑惑地说,“不,她刚才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害怕,又像是心虚……”
以石红绡看人的敏锐,绝对不会看错。
玉子熙的脸上,这才闪过一丝不自然来,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哄着石红绡先行离开,他很快又折回来找玉颜。
帘子都被拉上,屋子里光线很暗,玉颜手中的那只鸽子,豆大的眼睛不住地转着,时不时扑腾着翅膀。
玉颜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了一个小药瓶。
“你要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透着些许威胁,玉子熙忽然闯进来,惊得玉颜手一松,鸽子从她手掌之中钻了出去,在屋子上方盘旋着。
玉子熙抬头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个鸽子,是杨择的,还是石青衫的?”
他猜得太准,因为除了这两个人,玉颜似乎没必要再动手。
玉颜冷着脸,没有回答。
玉子熙走近她,注视着她的眼睛,“玉颜,他不属于你,你不要执迷不悟,一步错,步步错。”
随即,玉子熙便开了门走出去,妙鸽也跟着飞了出去。
这个不经意的小事过去后,石红绡也并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天晚上,杨择从后窗进了石青衫的房间。
温茶一直在青衫院里守着,她是知道杨择时不时会过来,一个人在房间里,一坐就是大半夜。
这天,石红绡经过时,瞧见温茶坐在门外打盹儿,而里面却亮着灯,便奇怪地走进来。
“温茶?”
温茶惊醒,赶紧比了个嘘,“皇上在里面。”
石红绡轻轻推门进去,其实她在外面跟温茶说话的时候,杨择就已经听见了。
她刚踏进来,杨择就抬头看了一眼。
“皇上……”
石红绡正要行礼,却被杨择止住,“我偷溜过来的,别客气了。”
见杨择专注地坐在梳妆台前写着什么,石红绡也不敢凑近,就站在旁边。
对于石红绡这个人,杨择是放心的,便直接说了。
“我在给她写信。”
石红绡心头一喜,“你说,给青衫写信?”
“嗯。”杨择拿起纸条吹了吹,再卷好,还笑看了石红绡一眼,“写了一些太矫情的话,就不给你看了。”
这时候杨择还能玩笑,至少说明石青衫很安全,石红绡这才彻彻底底地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