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昀本就是个喜欢听信片面之言的人,譬如从前他对石青衫的坏印象。
石青衫本也不想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可在这种场合,若想让刘昀停住冲动保住小命的话,这些话当真不算什么。
见刘懿好泪水涟涟,石青衫转过身去,轻轻抚着她的肩头,略微有一丝心疼。
她压低声音,“四殿下他不愿意娶这太子妃的,你也瞧出来了,对不对?”
刘懿好一怔,望向高台之上那道身穿明黄太子服的杨逸,他一点喜色都没有。
刘懿好神色黯然,想说什么,却又忍住没说。
石青衫轻叹一声,“刘小姐,你是个好姑娘,我知道你的真心,只是这时候,四殿下心里恐怕比你更难过,就不要再给他添堵了。”
言尽于此,若刘懿好真的能听懂石青衫的劝告,便不会再和刘昀一起闹出什么动静来了。
大家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册立太子的礼数走完之后,大公主杨珂便带领着几位公主,一同去了墨清雅所在的宫殿里。
大殿之中,宫女进进出出,都在为今天最闪耀的一个女子来忙活。
在宫女的眼中,这墨清雅从出生以来就是好命,投在了墨氏一族,如今能嫁给杨逸,一跃成为这玄轻仅次于皇后的女人,可谓是赢得了人生的大满贯。
公主们有序地进入,墨清雅这便起身迎接。
此时,墨清雅已经梳妆打扮好。
她穿着太子妃的华服,头戴凤冠,那凤冠上的两粒饱满的珍珠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据说那是皇后赏赐的,是墨家祖辈传下来的珍宝,如今送给墨清雅,代表了皇后对她的重视。
墨清雅本就生的美,如今华服逶迤在地,她肤白胜雪,红唇若丹枫红叶一般,从小就养成的心性令她此刻在众位公主面前,显得高贵且不逾越。
杨珂和杨婵年龄长些,便坐了下来,接受墨清雅的一拜。
墨清雅恭敬拜过,两位公主便将各自的贺礼献上。
而石青衫则随着杨妙、杨婼一同,给墨清雅行礼请安,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皇嫂。”
墨清雅是讨厌她的,石青衫心里清楚,可墨清雅看着她在这儿,却一点也没计较,像是很疲惫,不想再计较了。
从前墨清雅在杨昭屁股后面转,不就是为了做太子妃,做皇后吗?
又不是喜欢杨昭。
如今嫁给杨逸,一样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何乐而不为呢?
她应该是高兴的,石青衫心中想着。
墨清雅脸上一直挂着清冷高贵的表情,随后由着喜婆牵着离开,说是要抓紧时间了。
望见墨清雅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般,被喜婆牵着离开了,石青衫偏头望着她出了大门,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明明是墨清雅大喜的日子,可她为什么觉得,墨清雅并不开心呢?
墨清雅离开,公主们也要赶紧去了。
一路上,石青衫还沉浸在自己的困惑之中。
忽然,杨婵慢下脚步来,和她并成一排。
石青衫微讶异,“二公主……”
杨婵瞥了她一眼,冷嘲道:“还好你有自知之明,没有叫我二皇姐!”
“你讨厌我,我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你。”石青衫笑看着她,这话只是陈述,没有一丝挑衅的意思。
杨婵冷笑几声,她慢步走着,放低声音道:“你想知道墨清雅为什么不高兴吧?”
石青衫讶异地望着她。
“墨清雅一直都有野心,但她想自由不受控制,可有墨天耀在掌控着墨氏整个家族,她只能顺从。”
“虽然达到了她的目的,可她却发现自己就是墨天耀的提线木偶,”杨婵转过头来看着石青衫,“她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杨婵的话,让石青衫恍然顿悟。
墨清雅她曾想不择手段成为最高贵的女人,可曾经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她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如今她仅仅是墨天耀实现自己狼子野心的一颗棋子,她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心里自然不那么痛快了。
如今她身在太子妃之位,这是墨天耀给她的。
她很清楚,若有一天墨天耀不需要她了,她会随时被弃之如敝履!
可悲,与虎谋皮,这是墨清雅的可悲!
石青衫心中震撼同时,也有些疑惑地看着杨婵,“所以二公主,为什么会为我解惑?”
杨婵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来盯着她,目光似有些许复杂。
可她什么话也没说,仅仅是冷哼了一声,便大步往前走去。
“呵……”
石青衫笑了,她竟然觉得杨婵这样,莫名的可爱是怎么回事?
册立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典在同一天进行,直到半夜,石青衫石青寒才随着石明远才进了家门。
此时她已经饥肠辘辘,正厅里应该早就准备好饭菜了。
正厅里,一大家子人都在,酒忘忧则是面红耳赤,都快哭了似的。
见到石青衫进来,石锦萱笑望着她,却是一脸讽刺。
“青衫,我实在不懂你的善心啊,你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吗?”
累了一整天,听到石锦萱又在挑衅,石明远不由得皱眉:“又在胡说什么!”
“父亲,我没有胡说!”
石锦萱指着酒留身后藏着的酒忘忧,望着石青衫,“石青衫,你好好瞧瞧你这个表妹,她可是想跟你抢男人呐!”
石青衫目光一寒,冷视着石锦萱。
可石锦萱更加泼辣起来,“我今天进了国色天香,她也在,有客人认错,称呼她为战王妃娘娘,她可是一点也没有反驳,笑得那叫一个甜呐!”
“我喜欢王爷,那是放在明面上的,可这丫头玩阴的!石青衫,你真得领回来一头狼,到时候咬得你遍体鳞伤你都没地方哭去!”
听石锦萱这样说,石青衫根本不相信。
自打酒忘忧进了丞相府,石锦萱就变着花样踩她,如今又想搬弄是非!
石红绡的凤眸一勾,露出几分冷冽的寒意,“石锦萱说够了吗?说够了就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若不是石明远和老太太在这儿,石红绡很有可能抽她两个耳光。
此时,酒忘忧已经躲在酒留身后,哭成了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