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府,杨择和杨昭相对而坐,面对着一盘棋局各自沉思。
可明显看出,杨择十分沉稳,而杨昭似乎有些焦急,有几步棋落下才发觉后悔。
棋局正在激烈之时,周策和石青寒疾步而入,悄声站在一旁,等待这盘棋局下完。
正在沉默之时,流光快步走进来,颔首道:“王爷,殿下,他们已经动手了!”
听闻流光汇报,周策和石青寒脸上都露出几分兴奋之色,杨昭略略紧张,透着几分担忧。
最后一子落下,杨择的黑棋将杨昭的白棋团团围住,形成困兽之斗。
杨择缓缓抬眸,幽深的黑眸中散发着点点慑人的光芒,他唇边勾起一丝浅笑,语气清浅。
“我们也该动手了。”
得了杨择的命令,周策和石青寒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跃跃欲试。
杨择的气定神闲,仿佛给杨昭吃了一颗定心丸,杨昭起身,踏入窗外暗黑的夜色,比之白天那嘻嘻哈哈的模样,判若两人。
杨择才刚刚站起身,却见绯梦带着一身寒意奔进来,一脸急色:“王爷,嶙王妃去了丞相府,五小姐被困住了!”
浓黑的夜空之中,阴云翻涌滚动着,发出沉闷的响声。
屋内几人的脸色,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石青寒脸色铁青,咬紧牙关,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去救家人。
周策也是万分担忧,但也知道军令为重,等着看杨择和杨昭如何安排。
杨昭回头,望着他们三人,暗暗咬牙骂道:“这帮孙子!今天要进宫动手,所以就先派个女人去,想缠住我们!”
到了这个时候,杨昭知道杨择不会放着石青衫不管,墨天耀打的不就是这个算盘吗?
可如果杨昭和杨择兵分两路,单靠杨昭自己去宫里去压制墨天耀,他自己心里还有些没底。
若杨择不去救丞相府,依着墨天耀的狠劲儿,必定会派人杀掉石青衫的。
不能不去宫里,也不能不去救石青衫……
正在两难之际,三人齐齐望向杨择,想让他拿个主意。
杨择目光深深,他的表情也只在绯梦说话的那一刻,有一丝丝崩裂,随即很快恢复原本淡然模样。
他们这三人却十分了解,杨择面色暗了不少,似乎是动怒了。
似乎是怕杨择冲动,杨昭灵机一动,想出了一计,“皇叔,不如这样……”
……
丞相府晚饭过后,众人正打算散去,各自回房时,下人来报:“老爷,六小姐回来了!”
嫁出去的石婉茵,丞相府中的人仍旧对她保留旧时的称呼,六小姐。
话音刚落,一大帮人跟着石婉茵浩浩荡荡进了府,大概有三四十人,怀抱着管弦乐器,像是歌女。
歌女们留在外面等候,石婉茵独自走进正厅,脚步轻轻,身段盈盈,比之从前的确多了几分自信。
见到家人,石婉茵一一拜过,浅笑问好。
现如今这个女儿是嶙王妃,该给嶙王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石明远点点头,“婉茵,今天回来,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
饭都吃完了才回来,这不是让人说丞相府对嫁出去的女儿不好吗?
石婉茵微笑颔首:“父亲,女儿不想麻烦,但是……日子久了没回家,心中惦念……”
说话时,石婉茵声音细弱,似乎又回到从前怯懦的样子。
大家看向外面站着的歌女们,纷纷露出疑惑神色。
此时,老太太思忖片刻,微微讶然,“婉茵,今天是你的生辰吧?”
石婉茵的脸微微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那么外面那些歌女,便是石婉茵带过来想和家人一起热闹热闹,又不好意思多添麻烦……
老太太面上立刻多了几分愧疚之色:“婉茵啊,是祖母年岁大不中用了,竟然记不住你的生辰了……”
老太太这么说,是在为丞相府在坐的这些所谓石婉茵的家人们,缓解尴尬呢。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记得石婉茵的生辰!
石婉茵眼圈微微泛红,忙道:“祖母,不碍的,我请了歌姬舞姬,想请家里人一同观看,热闹热闹,不知可否……”
看着石婉茵这样子,老太太心中也几分不忍,立刻笑着答应:“婉茵生辰,必定要和家里人一同过才热闹呀!就去花园吧!”
老太太发话,那么其他人便不敢有异议了。
去花园的路上,石红绡还笑着跟石青衫说悄悄话:“婉茵算是嫁得好了,不然就算从前在府里,她的生辰也不会有人记得的……”
府中能记得住她生辰的,也就是酒月、酒留母子三人了,石红绡便心满意足了。
相比之下,石婉茵可怜得多!
石青衫轻抿了唇,轻唤了一声:“温茶。”
温茶忙凑过来,“小姐,怎么了?”
“你去我房里,放首饰的抽屉里有一串红玉手串,是我昨天放进去的,你应该能找得到。”
“嗯,昨天小姐拿回来的时候,还说这个可贵了……”温茶回忆着,奇怪道:“小姐,找到干什么呀?”
“拿过来,等会儿送给婉茵。”
温茶微微吃惊,似乎有些舍不得,石青衫推了推她的肩膀,“快去。”
温茶离开,石红绡无奈地笑了:“送给婉茵没必要,婉茵跟我们不亲,送她十箱金子都不行!”
张姨娘的死,还有张家和酒家的恩怨,石青衫将张家生意搞垮,这一桩桩一件件,石婉茵绝对不会忘记的。
就算石婉茵不说,石红绡也能猜得到,石婉茵必定会把这笔账全都记在石青衫头上。
石青衫抬眸,望向前方,正搀着老太太一同前行的那个少女背影,心中犹有一丝不忍。
因为老太太她们喜欢看戏,花园里的戏台子便常年搭着。
歌姬舞姬们款款上了台,待众人坐定之后,便准备开始歌舞了。
乐声悠扬响起,石婉茵望着台上,目光正在游离。
“婉茵……”
老太太低声叫她,这才令石婉茵回过神来,凑近老太太。
老太太笑眯眯的,十分慈祥的模样,拉起石婉茵的手,语重心长道:“婉茵,府中儿女多,你又是个沉稳安静的性子,祖母常常会疏忽,你不怪祖母吧?”
石婉茵微微咬了咬下唇,沉默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