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毕竟是牢房,晚上睡起来阴冷潮湿,石青衫被冻醒来好几次。
她穿得很单薄,尽量双手环住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
只有天窗上一丝亮光透进来,石青衫看着那点点光亮,发起呆来。
这一天的变故,实在太多。
忽然,石青衫浑身的汗毛竖起来,她看到窗子投来的光亮被一团黑影所挡住,那团黑影竟然还在晃动……
石青衫浑身紧张起来,仿佛已经跌入戏折子里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她紧绷着神经,走出几步,缓缓抬头望去。
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那是……
窗子上面,杨择正趴在那里,懒懒笑望着她。
石青衫松了一口气,却仍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他怎么能那么吓人!
石青衫皱眉,环视四周,虽然犯人们和狱卒都睡着了,但只要有一点动静,都有可能惊醒他们,若是让人看见了,岂不是又给她安一个要逃狱的罪名?
杨择能不能不要这么坑人?
正在石青衫头皮发紧,想着该怎么跟杨择说话时,杨择已经不见了。
石青衫眨了眨眼,赶紧贴墙坐下,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吓得闭上了眼睛。
刚才那个杨择该不会是幻觉吧?
或者不是幻觉,而是……石青衫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
“石青衫,出来!”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石青衫知道是狱卒,便睁眼看去。
只见狱卒提着灯,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给她开门,一脸恼火。
“快点出来!有人看你!”收了石青衫这么个祖宗,怎么半夜都有人看她,又不能打又不能骂,狱卒简直是要烦死了!
石青衫怔忡之时,被狱卒赶着出来,又去了那间刑具房。
推开门,只看见一袭银白衣衫长身玉立,单看这背影倒是觉得很有儒雅气质,但石青衫一眼就认出来他只是个大尾巴狼。
“王爷?怎么这么晚了,你……”
杨择转身,他上下打量着石青衫,眼中笑意玩味:“你进来了,我不来看看,怎么说的过去?”
石青衫:“……”究竟哪里说不过去?
“王爷,你刚才实在是太吓人了……”石青衫捂着心口垂下头,仍旧心有余悸。
杨择不禁笑了,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来这儿住几天也挺好,正好练一下你的胆儿!”
石青衫捂着头,万般哀怨地看着杨择。
杨择在这里面走了一圈,双手往后一撑,坐在了桌子上,一副大爷的模样。
“你这次是怎么回事?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大仙了吗?”
说起这个,石青衫啼笑皆非:“已经知道了,是墨清雅。”
“哦?倒是很新鲜,说来听听。”
“墨清雅到现在还以为,我和三殿下关系不正当,所以处处针对我,这次就是想置我于死地,斩断三殿下周围的花花草草。”石青衫笑叹着,将墨清雅说的话跟他讲了一遍,除却嫁给杨择这件事。
杨择微微挑眉,声线带着几分沙哑,显得极为诱惑,“那她可真是眼瞎啊,看不到你我才是关系不正当吗?”
听杨择说这些暧昧的话,石青衫的小脸微微发红,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王爷,墨清雅过来,似乎说起过,那天我和她赛酒,你是不是来过临仙楼?”
杨择长眉轻挑,“什么时候赛酒?我怎么不知道!”
“哦,那可能又是她在胡说吧。”石青衫垂下头,咕哝了一句。
杨择唇角弯起,想到石青衫喝醉时,那个可爱的小模样,他还没忍住,亲了她好几下吧……
睁着眼说瞎话,杨择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墨清雅有一件事说对了,她要栽赃给你,你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杨择偏头看向她,“你现在想怎么办?怎么脱身?”
石青衫抿起唇角,脑海中闪过两个主意,嫁给杨择?嫁给杨恭?
无论是哪个,她都觉得好笑。
看着她微微晃动的脑袋,脸上的表情有细微变化,杨择扬起唇角,隐隐期待着什么。
“王爷,我已经有主意了。”石青衫抬头,眸中的笑意透着坚定。
杨择轻呵了一声,仿佛窗外夜空上的星子全部碎进他的眸子,万分闪亮,“是什么?”
若是这丫头真的提出来了,倒也未尝不可……
“我会借石成欢的手,来为自己洗脱罪名。”石青衫十分自信。
若不仔细看,杨择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淌入温柔的光色,“是吗?连石成欢都能用得上啊。”
石青衫满是兴奋,“对,上一次发现石成欢怀孕,又多了一个可以威胁她的把柄,她本是要来看我的笑话,却反被我捏住。而且我想了一下,可以趁机把杨裕拖下水。”
杨择笑了,她还真是……独立自强啊!
“很好,看来不用到年底,你就可以全心全意地做我的军师了。”杨择点头。
突然被正经地夸了,石青衫微怔,脸上微有羞赧之色,“我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外面的一切还得靠王爷去活动。”
接着,石青衫慢慢悠悠地说了一大堆,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杨择。
杨择非常专注地望着石青衫的眼睛,似乎没有专注听她说话,渐渐勾勒出一个笑容,却看不出什么喜色。
石青衫蓦然愣住,“王爷,是……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杨择这是什么表情?
“你的计划天衣无缝,你很快就能出来了。”只见杨择跳下桌,径直走出门去。
这么严肃?完全不像杨择嘛!石青衫捏着手心,笑了一声。
不过,杨择来这一趟,倒是让石青衫心安很多,就算是让石成欢去做刀,但没有杨择主持大局,石青衫总是不放心的。
石青衫恼丧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像越来越依赖杨择了,不是个好迹象!
临仙楼,风流倜傥的战王爷在醉酒。
明思托腮盯着杨择半天,抬头看向流光:“王爷这是受什么打击了?”
大半夜的来她这里,什么话都不说,自斟自饮,慢悠悠地像是个……神经病。
流光想了想,“不知道。”
满是期待的明思,白了流光一眼,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一根木头上呢?
“王爷,让我陪你喝闷酒,总得倒倒苦水什么的吧?”明思只好从杨择这里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