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青的话赵臻是明白的,他收敛住了自己的脾气。
的确,在当初白荼城一役的时候,钱倏将军是和秦皇达成了一个协议,以赵皇的名义达成的协议,保秦赵两国十年和平。这是秦轩的底线,毕竟他新帝即位,朝中本来就有些燥乱的因素,万一处理不好,那就是定时炸弹,若是赵国趁机开战,那么秦国内忧外患,只怕更是难以处理。
不过一个多月前在看到秦国发出白岩的通缉令之后,作为监国的赵臻却是有了些想法。这个想法在提出来的时候,受到了很多人的质疑,但让人奇怪的时候,后期在政治上主张平稳的赵皇却是答应了。
“赵臻,你自己提出来的想法,自己必须搞定,你不可能让钱将军来替你收拾残局。”袁青青说道,“你身份尊贵,自然不了解他们那些血性男儿是怎么样一步步地爬到如今的地位,他的头还悬在腰间,你可得好好斟酌一番。”
袁青青知道,赵臻的心里是容不下她的,不过这一次能够让她来冒充睿王妃也多亏了那个从白荼城纠缠不休而来的女人。
当袁青青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这才知道为何赵臻如此喜欢白岩。赵臻的性子阴鸷,对于某件事都会有特殊的处理法子,常常出其不意,他需要的是一个伴侣,不仅仅是在生活的伴侣,更是在处理大小事务的伴侣,而这个人只能是白岩。
袁青青以前并不了解白岩的,但在赵臻成亲之后,她托人多方打探过这个女人,不由得打心里钦佩白岩,特别是在白岩成为大秦通缉犯的时候,她更是钦佩白岩。
她从小就在官家长大,见多了的是唯命是从的女人,包括她的娘亲、她的嫂子、她的姐妹,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好,生活在最底层的农家妇女也罢,会做的只有一件事——相夫教子。
袁青青不想重复这样的生活,但在一纸婚约下来的时候,却是无从挣扎。她强迫着自己接受了未婚夫,一直等着,等到了杏期一过,终于是做了个最出格的决定,随着钱倏将军来白荼城千里寻夫。然而当她看到赵臻另娶他人的时候,心中很是不爽,更何况看到的那个新娘子虽然容貌上是比她要好些,但家室什么的,基本上可以说一片空白。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够入得了赵臻的眼?
在这样的疑问之下,袁青青是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信息渠道将白岩的身份给摸得清清楚楚,当然仅限于白岩出现在赵府之时开始的。
从一开始当赵臻的保镖,到后来拒绝成为宣王侧王妃,到最后击杀大秦皇后慕容玉清,所有的一切都让袁青青震撼。
她所知的,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大胆到做出这些事情来。
特别是拒婚,这让袁青青简直想要要一瓶后悔药,如果那个时候她肯狠下心来拒绝赵皇的颁下来来的一纸婚书,那么她现在的身份就不会这么尴尬,生活也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我要怎么做,用不着你来左右。”赵臻的脾气她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袁青青可还是记得,那个叫上官文的女人千里迢迢地来到邯郸城的时候,赵臻的脸色是什么样子的,虽然上官文在睿王府住下了,但她基本上就和透明人一样,不招人待见,就在她到邯郸城的第二日,赵臻便是请了君命离开邯郸城。
起行的时候,赵皇说为掩饰身份,希望赵臻斟酌一番,带个女子随行,就称睿王妃,毕竟若是日后大秦发现也只能说是睿王携家眷游历诸国。
只是袁青青都没有想过,她在前一日才和上官文交恶,第二天幸运的事情就砸中了她,虽然成为睿王妃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开心的日子也不过就只有那短短的一日。出了邯郸城,她几乎就和赵臻说不上几句话,甚至赵臻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只是在房中作画,他丹青的功夫了得,却只画一人。
袁青青算是彻底死心了,她知道赵臻此人到底有多么铁石心肠。
那个上官文可是跟在他身边,为他处理了不少麻烦事,最后也不过落得一个备受冷落的下场。赵臻这样的男人,是长情的,是痴情的,但也是最绝情的。他的长情、痴情只是针对白岩而已,而他的绝情却是针对所有朝他飞扑过来的女人。
袁青青不想和飞蛾一样,扑火自焚,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赵臻达成协议。
一旦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她回去就是自由身,不再受旁人管束,她即将拥有的是一个新的身份,她不要当郡主,不要被这个身份束缚到死。
有些时候,固执可能是一辈子的,但看穿看透或许就在那一念之间。
“我知道你要怎么做并不需要我们来左右,但是赵臻,你可不可以负点责任?对你,对我,对白岩,对赵国的子民负责?”袁青青的声音近乎是恳求,她不知道该怎么样说服赵臻,现在后者的神情显然是很愤怒的,她已经精疲力尽了,从昨夜开始她就胆战心惊,生怕大皇子察觉到什么,不过还好,目前为止都是风平浪静。
只是外面的风平浪静,并不代表她这使者馆也是风平浪静。
“你难道不曾考虑过,我们要安全离开西戎吗?”袁青青叹了口气,“你现在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你认为白岩会和你一起走吗?你觉得她会受得了你捅个大娄子出来,而不管不顾吗?”
“你觉得我会捅个大娄子出来?”赵臻一步步逼近袁青青,不屑的语气让袁青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赵臻沉声道:“我赵臻,从来都不会不负责任,是我的,终究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的手里抢走什么。”
他这后面的话显然是在生闷气,毕竟现在耶律奉不在他面前,所以他也只能说些负气的话来平复一下自己已经被耶律奉激怒的心情。
赵臻素来理智、冷静,但是现在连赵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暴躁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