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邪天用意的人,不在少数,比如红衣独龙,比如黑屠,比如苍缈乙营军士,甚至连封营的天拓乙营,都以为此。
大多数人的看法都一样,邪天此举完全是白费力气,不仅于事无补,甚至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慑力付之一炬。
毕竟这种死缠烂打似的逼迫,太不要脸。
“要我是武徒公子,早就不理那个傻逼了”
连红衣每日听闻手下汇报此事时,英气的眉宇间,也隐约透出丝丝厌恶,对邪天不知趣的厌恶。
只有天拓乙营的人,在不分白天黑夜的修炼,在默默流着感动与屈辱交织的泪,修炼
什么死缠烂打,什么不要脸,他们不管
他们只认定了这件事的起因
邪天为何如此做
为何丢尽颜面、甚至寡廉鲜耻地强迫武徒出战
为了天拓城乙营不被封营
为了天拓城乙营不会被每天扣除八百万军功
为了八十万军士不被欺负
我就算打不过你,也要逼你收回封营的话
想着邪天老大一身是伤,却还坚持邀战无敌的武徒,八十万人心如刀绞。
“老大说得对,只有实力才是王道”
“我真不是人以为有老大罩着,成天耀武扬威,无心修炼”
八十万人憋了一口气,他们选择了疯狂修炼增强实力,却没有热血上头冲出营区,因为这种愚蠢的举动,只会让邪天的一片苦心付之东流。
在明悟了邪天用意后,武徒出手间终于带上了浓烈的杀意。
“我很喜欢你这种劲头,因为我武徒,最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出手了”
邪天拖着破破烂烂的身子踉跄向前,血眸却红得煞人,他咧嘴无声而笑:“记住你这句话。”
轰轰轰
在武徒全力以赴下,仅仅半个时辰,邪天便倒了下来。
“哼”
武徒冷冷看着邪天生死未卜的身体,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确定邪天再也爬不起来,他这才转身,只是这一次的潇洒动作,略不完美。
因为他已记不得这是自己多少次转身了。
好在,此后他不用再转身。
吐出一口很难得在体内滋生的浊气,武徒归营。
“你们看,武徒公子虽然面无表情,但我能在他身上体会到一种无声的喜悦”
“无声喜悦我,我怎么感觉像是淡淡的如释重负”
“这次,那傻逼不会再来了吧”
“差不离了,哪怕是块太乙精金,也经不住公子这般蹂我,我去”
在一干人目瞪口呆的视下,邪天慢吞吞走到营门外,酝酿了半晌,沙哑吼道:“你不是最喜欢对我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出手么”
吼声响彻三十六营。
武徒首次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奔出营区他想不到自己一句牛逼哄哄的话,居然成了邪天再次挑战的借口
红衣丢下巨刀,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听闻手下汇报新鲜事,忽而她皱眉转头:“多少天了”
“十,十三天了”
红衣擦汗的动作,僵住。
手下又补了一刀:“据说这两日武徒归营后,开始主动恢复法力了。”
红衣淡淡看了眼手下。
“还有,两人大战的持续时间,自五日前再次开始延长,而邪天的挑战间隔,也开始缩短。”
红衣知道,五日前,两人只交战了半个时辰,可见武徒出了全力,可她却想不到短短七日,邪天就适应了武徒的全力攻击,甚至连恢复时间都大为缩短。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邪天在这场寡廉鲜耻的约战中,正在变强
邪天确实在变强,这一点,武徒感受最深。
虽然邪天一直没有还手,仿佛一直为了证明你杀不了我那句话,但武徒隐约感觉到,如今五行法对邪天的伤害,正在渐渐减小
这怎么可能
武徒大怒,他要用自己强悍的实力纠正错觉,可惜直到邪天再次倒地不起他才意到,这次自己全力以赴的出手,居然耗费了两个时辰
半个时辰到两个时辰,足以说明一切
武徒胸中涌出滔天之怒
他怒而生杀意,当即迈步朝邪天走去,可刚走两步就停了下来,面色阴晴不定。
死营的规矩,正悬在他头上。
纵然是武家三大天才之一,武家更是中州十大超级世家之一,他也不能肆意杀人。
在正面交战中杀死邪天还好,顶多被重罚,可若趁此刻邪天无力还击下杀手,那他也会死。
除非上绝杀台
可他来死营前,曾被老祖告诫,绝不准上绝杀台
武徒陷入两难。
不杀邪天,意味他无法终结这场死缠烂打,除非邪天主动放弃,而正面一战他又杀不死邪天,一旦自己冲动行事
哪怕武家的陆仙亲临,也救不了他
因为除了神朝的神皇,世上没有武商杀不了的人
想到这里,武徒脸色铁青,他万万想不到以自己的实力,居然无法掌控这场与蝼蚁的战斗
“该死,不愧是心机魔王”
武徒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天,眼神莫名闪烁。
虚空之中,二老对立。
其中一位,是武家真人,亦是武徒的护道人。
另一位,干干瘦瘦,外形猥琐,笑眯眯地看着护道人。
“三少,即使我能为你而死,如今也出不了手啊”
一脸苦涩的护道人,内心抓狂不已,他面对的老头不仅是道尊,更是死营绝对不可招惹的老爹。
等了半晌没有回应,武徒很失望,转身离去。
这次转身,有些萧索,萧索之下,还有丝丝他自己都未曾意的忐忑。
一个时辰后,家奴冲进营房,打断了正在全力恢复的武徒。
“公”
“我知道了”
武徒面色铁青地起身,带着身上渐渐壮大的忐忑,怒出营区。
当这场无聊的约战持续二十五天后,终于开始变味。
所有人都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若邪天是垃圾,为何二十五天了,无敌的武徒公子还未折服对方
为何武徒公子归营越来越晚,而且神色越来越疲惫
为何邪天再次挑战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且身上的伤越来越少
为何每次武徒公子归营时,都会仰天怒嚎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味道
种种未解之谜,将约战的无聊属性,悄然转变成了神秘。
女人,最无法抵抗好奇。
于是,偷偷摸摸的红衣,来到了苍缈城外那个牵动数百万人心的山谷。
酣战持续。
二人都已力竭,瘫倒在地,呼哧喘气,不过两人的表情却完全不同。
邪天面色苍白,汗如雨下,全身是血,血眸却亮得煞人,虽累,却隐隐流露出欣喜。
武徒面色苍白,汗如雨下,全身法力枯竭却毫发无伤,道眸里除了理所当然的怒火,竟还有不甘、憋屈、忐忑
红衣没看懂,优势,不是在武徒这边么
可当邪天先武徒起身,并一瘸一拐朝武徒走去时,红衣心神大震,仿佛懂了些。
而当愤怒、抓狂、无奈到极限的武徒吼出一句话时,红衣,彻底懂了
“不就是想逼我收回封营的话么,小爷答应你行不行”
“啊啊啊啊啊”
武徒怀揣一颗被邪天戳到稀烂的心发疯离去,他受够了
邪天一怔,皱眉道:“我有这么无耻”
“呕”
听到这话的红衣,当场吐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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